“你說周氏請了溫王妃去齊王府?”
正坐在書案前處理公務的李暉聽了高崎的話有些詫異。
高崎點點頭,道:“盯着溫王府的人是這麼說的,說是齊王妃請溫王妃商議事情。”
周氏能有什麼事找小王氏商量?
李璋兩口子一直沒把李喆放在眼裡,這會兒怎麼還請小王氏去商議事情,李暉想起李承懋的婚事來……
高崎見他在想事情,輕聲道:“齊王和溫王走的這麼近,要說其中沒有鬼,我可不信!”
李暉輕笑,道:“你就直說老三要拉攏老二,老二也沒有拒絕不就行了!”
高崎皺眉:“溫王已非吳下阿蒙,齊王要拉攏他可以理解,但溫王是怎麼回事,他這些年受到陛下的冷落不就是因爲皇后的枕頭風麼!”
“這會兒他怎麼倒跟齊王這麼親熱了!他若是想撈好處,也該明白皇后和齊王是個什麼人才是!”
李暉瞥了他一眼,這個高崎腦子挺聰明,就是這張嘴有時候口無遮攔起來什麼話都說!
高崎見着李暉的眼神,忙下低頭,嘴裡卻嘟噥道:“本來就是!”
李暉放下手裡的摺子,站起來在屋裡踱步,他邊走邊活動了一下肩膀,對高琦道:“老二是個什麼人我多少還是瞭解幾分,你別看他話少就以爲他懦弱,其實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高崎忍不住道:“那溫王現在這麼做是表示他已經站在齊王那邊了嗎?”
李暉沉默片刻,溫聲道:“他這麼做,恰好表示他其實更想站在我這邊……”
??高崎滿腦門子官司,百思不得其解,“殿下這話是何意?”
李暉但笑不語,一旁的吳敏瞭然一笑,上前兩步跟高崎解釋道:“高郎君,溫王現在並未表明站在齊王一邊,他跟齊王交好不過是爲了馬婕妤……”
“若是皇后和齊王試圖用馬婕妤威脅溫王,溫王可不會就這麼受人擺佈的!”
高崎還是沒聽明白,卻聽李暉開口道:“看着吧,最遲等李承懋婚事確定後,老二就會來的!”
這麼肯定,高崎看了眼滿臉篤定的太子,仔細琢磨起這件事來。
一直到六月底,李承懋的婚事終於定了下來,七月初,天子頒了詔書,冊封陳氏爲太原王妃,明年九月舉行婚禮,又賞賜了興寧坊的府邸給李承懋做郡王府。
墨跡了許久,這事總算遂了周氏的心願,她迫不及待的要進宮給皇后問安,李承懋結婚要單獨開府,給陳氏的聘禮是準備了好幾年,沒什麼可操心的。
可這婚禮儀式,還有爲開府準備的各種器物都要請皇后拿主意,想到兒子成了婚,再過一二年就能抱孫孫,周氏的心情很好。
可到了皇后的延嘉殿,宮娥悄悄告訴她,太子妃也在裡面。
聽見太子妃也在,周氏喜悅的心情有些不虞,待宮娥稟報後,請了她進去。
殿內,皇后坐在榻上,臉色不是很好看,下首的交椅上坐着太子妃,她微低着頭,眼裡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太子妃惹了皇后不高興,周氏心裡是挺高興的。
她輕快的走進去給皇后和太子妃行了個禮,“今天天熱,母親怎麼沒有用冰?大嫂也在…”
皇后面無表情,淡淡道:“屋裡不熱。”
周氏臉上笑意微滯,在嬤嬤的示意下坐在太子妃的對面,她探究的眼神在太子妃的臉上打量。
屋子裡一時寂靜,片刻后皇後才冷冷的開口:“這事你們都沒人跟我說,怎麼,蜃子的婚事我還不能知道?”
太子妃聞言急忙道:“母親息怒!”
“我也沒想到外祖父會跟陛下提起這事,之前我本來打算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郎君,若是有,我就跟母親稟報,蜃子的婚事,最終還是要父親母親拿主意,我們不敢私下做決定!”
說着,太子妃的臉上露出些爲難: “蜃子才十二歲,阿郎覺得她還小,不想她早早的出嫁,可我畢竟是蜃子的……繼母,這些事,我若是不操心,別人會怎麼看……”
“阿孃也是知道我爲難,所以幫着我選了幾個郎君,沒想到這事卻被外祖父知道了,他老人家又跑去陛下面前說,我和阿郎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就來母親這兒請罪。”
原來是這麼回事,王氏給蜃子選女婿,皇后卻不知道。
周氏心裡暗笑,楚王爲了不讓外孫女爲難,親自去跟陛下說起蜃子的婚事,這事王氏若是真不知道,她就把自己的腦袋取下來當馬球!
皇后冷哼一聲,“你倒是用心,反正蜃子是你們的長女,是你們要選女婿,你這個繼母都爲難,我這個繼祖母更不應該插手纔是!”
這話如一把刀子似的,戳的太子妃坐立難安,她急忙伏地叩拜,“母親!都是我的錯,請母親息怒!”
皇后冷冰冰的看着太子妃的髮髻,半晌無語,“這事陛下都發了話了,我還敢說什麼!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太子妃仍舊伏在地上請罪,周氏收斂起眼裡的笑意,知道該自己出場了。
“既然大嫂先前也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母親就息怒吧!”
周氏展露笑顏,“今日來打擾母親,是爲了大郎的事,昨夜我訓了他一頓,明年就要娶婦了,成家立業,結了婚就是大人,他又是長子,許多事還等着他去承擔呢!”
聽見周氏說起大孫子,皇后面上的怒氣消去了大半,“他結了婚開了府,什麼事自己也就立起來了,你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他心裡都明白。”
“做了母親十幾年的兒媳,現在我也要娶兒媳了,我心裡又慌又怕,什麼事都要問問母親纔敢說,纔敢做……”周氏捏着帕子一副不安的樣子。
太子妃心底冷哼,面上卻不顯。
皇后側頭看了她一眼,仍舊拉着臉,譏諷道:“你回去吧,要是你還知道我是你婆婆,別去陛下跟前告狀,說我怠慢了你就夠了!”
這話太過誅心,太子妃滿臉通紅,眼淚都要憋出來了,皇后移開目光,她身旁的嬤嬤扶起太子妃,溫聲哄道:“太子妃先回去吧!就是親母女都有意見不同的時候,殿下只是生氣你們沒有跟她說一聲,太子妃想想,這換做是任何人,都會不高興的吧!”
太子妃舉帕輕拭眼角,滿臉羞愧道:“本就是我的錯,母親生氣也是應該的,只是請母親保重,否則我於心難安!”
嬤嬤客氣又敷衍的點頭,“奴送你出去……”
出了延嘉殿,太子妃上了車,一行人往東宮走去,到了光天殿,太子妃由宮人服侍更衣,臉上哪裡還有什麼不安。
她輕鬆的出了口氣,對陳嬤嬤道:“這事總算解決了,你去跟阿孃還有外祖父說一聲,讓他們別擔心!”
“是!”陳嬤嬤應了話,“若不是請了大王出馬去陛下跟前說話,陛下心裡對大娘還是有幾分憐惜,咱們還得耗着呢!”
“只希望,大娘知道了這些事,能多孝順你一些,畢竟繼母難爲,娘子做的一切可是讓人沒話說的!”
太子妃對着銅鏡摘下頭上有些懨懨的芍藥花,她溫聲道:“我早就把蜃子當作親生的,她過的好,百年之後,我也有底氣去見她母親!”
陳嬤嬤笑了起來,“大郎知道了咱們在給他選姐夫,可是生氣了半天,他不想大娘結婚,後來奶母跟他說:‘那阿姐不結婚,你可就做不了舅父了!’”
太子妃哈哈大笑,“這個傻孩子,阿兄隔上一天半日就要給他送些新鮮玩意兒,哄的他幾日沒見到舅父就要問一遍,過幾年,蜃子有了一男半女,他也就做舅父了!”
屋裡一片笑語,下午,蜃子和大郎結伴來看丹娘,蓁娘十分驚喜,徵得二人同意,忙使人去請秦氏和三郎,姜氏和四郎一起來。
這幾個都是庶出的孩子,多在蜃子和大郎的面前晃晃沒有壞處。
兄弟姐妹們都在,阿木高興的活蹦亂跳,一會兒招呼兄姐吃茶,一會兒逗逗弟妹玩耍,忙的團團轉。
蓁娘和秦氏、姜氏都陪在一邊,但大郎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就算阿木拉着他還要玩抓老虎的遊戲,他都拒絕了…蓁娘怕阿木惹得他不高興,忙問道:“大郎,可是茶點不合胃口?”
大郎搖搖頭,又見庶母殷切的看着自己,他看了眼拿着撥浪鼓在哄丹孃的長姐一眼,對蓁娘吐露心聲:“阿姐要結婚了!雖然我很想做舅父,可我還是不想她結婚…”
蓁娘和秦氏姜氏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她轉過頭問起大郎來:“這是真的嗎?可我們都沒聽說!”
“是阿孃身邊的女官跟我說的。”大郎撅着嘴道。
可是這事太突然了,蜃子是郡主,她要是結婚,天子肯定會詔告天下的,秦氏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喚了蜃子一聲,問她是怎麼回事!
蜃子面上有些羞意,瞪了一眼大郎輕聲道:“阿耶和阿孃還沒有決定呢!庶母別聽大郎胡說…”
“我沒有胡說!”大郎很不高興,“阿姐是不是很想結婚?可是你結了婚被姐夫欺負怎麼辦?我又不在身邊保護你!”
蜃子聞言愣了一瞬,然後抿嘴笑,豆蔻年華的少女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看着就讓人心生愛憐。
蓁娘看着她依然纖弱的身子,對大郎笑道:“阿姐結婚不會受欺負的,而是多了一個人保護她!”
“大郎要是不放心,那就快快長大,你長大了,誰都不敢欺負阿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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