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娘深吸口氣,移坐在太子的身邊,太子拉着她的手磨蹭了幾下,把她往懷裡拉了拉,蓁娘僵了一瞬就放鬆下來,溫順的靠在他的身上。
儘管心跳如擂,蓁娘還是儘量忽視帷幔外靜立着的宮人,她此刻注意力都在太子落在她腰上的手上,太子隨口問了句:“這麼久才侍,寢你有沒有着急?”
她順口回道:“着急啊!”
只聽太子嗤笑起來,蓁娘才茫然的擡起頭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回答,立刻羞得臉通紅,暗斥自己頭腦發昏,着什麼急啊,就沒見過這麼猴急的人!
見太子還在笑,話都這麼說了,蓁娘只好忍住羞澀說實話:“奴長得沒有阿呂她們好看,就怕阿郎不想看見奴……”
太子頭擱在她的肩上笑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膚淺的人?”
蓁娘急忙搖頭,“奴不是這個意思…”
她鼓起勇氣,道:“奴這一點雖不如人,總有一點是能趕得上的…”
“哦?哪一點?”太子好奇道。
蓁娘捏了捏裙子,心中默默給自己打氣:你來就是侍寢睡太子的,大膽上不要怕!
她擡眼忍住羞澀直視着太子的眼睛,眉目含情,本來是打算矯揉造作的勾引人,可他們這麼近的距離,仔細看去,太子殿下生的真是好看,劍眉星目,輪廓有致。
聽嬤嬤說高祖皇帝有鮮卑人血統,幾代人下來,雖然特徵沒有那麼明顯,可皇室美人多,皇子公主們也大都長得不錯。
蓁娘嚥了下口水,覺得被勾引的那個人明明就是自己,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兩人之間的氣氛變了些味道。
太子眼裡的好笑都轉換成慾念,伸手觸摸蓁娘光潔的脖子,蓁娘喏喏的開口:“奴伺候你寬衣…”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容易,畢竟之前已經做過練習了,這會兒正式上手,蓁娘不僅不緊張還有些從容,看來任何事,只要把臉皮豁出去,都是很輕鬆的!
她緩緩的褪了自己的衣衫,只着了件訶子裙,把頭上的兩隻玉簪拔了下來,怕待會兒這東西硌着太子了。
做完了這些,她纔看了眼坐在牀上的太子,伸手爲他解開了上衣,兩人之間安靜的只有呼吸聲,忽的一陣天旋地轉,蓁娘被推倒在榻上。
太子俯下身,伸出手輕捏她的耳垂,輕聲道:“你的耳垂飽滿,是個有福氣的!”
蓁娘抿嘴笑,兩人四目相對,她感覺太子輕柔的呼吸撲在她臉上,臉上立刻覺得被火燙過一般紅起來。
這種從未經歷過的感覺讓她不敢直視太子的眼睛,只覺得屋裡的燈光忽閃忽閃的。
眼前太子的臉像近在眼前,仔細看時又看不大清楚,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其他動作,蓁娘深吸口氣,擡手撫摸太子的手臂。
這是一個男人的手臂,強壯結實有力,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跟女人脂粉香不同的味道,讓蓁娘覺得暈乎乎的!
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這個男人,不僅是她的主子,也是跟她有親密關係的男人。
有了這個認知,蓁娘神經放鬆下來,她手指纖長,順着太子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則在他的腰背輕撫,見他的呼吸加重,蓁娘嫵媚的睨了眼太子,親吻他的下巴…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完事之後,蓁娘已是連腿都打不直了,可規矩還得照辦,外間早就備好了熱水,她擦洗過後就準備回去,太子吩咐內侍道:“夜深露重,好生送昭訓回去!”
蓁娘這才坐了羊車回蕭熙院,四個嬤嬤都點着燈等着她,蓁娘打了個哈欠,聲音裡滿是倦意道:“好嬤嬤,明兒睡醒了再問我吧…困得很…”
四個嬤嬤交換了一下眼神連聲道:“好好好,困了就去睡覺,要不要洗個澡再睡?”
蓁娘眯着眼由阿梅容娘她們服侍寬衣,拖拉着嗓子道:“先備好水,我明早起來再洗。”
阿梅見着她身上的痕跡,偷偷的對四位嬤嬤使了個眼神,等服侍她睡下了,安排了冬兒值夜,才聚集在外間說話。
“去了有一個多時辰呢!看娘子的樣子,今晚殿下必是很喜歡的…”
周嬤嬤點點頭笑道:“這就好,明兒阿梅去膳房吩咐做點補湯,要是能一舉懷上就好了!”
“哪裡就那麼快,只要殿下能記得娘子,就是緩一緩也行,大郎剛滿週歲呢!”吳嬤嬤持反對意見。
大郎就是太子妃王氏所出的嫡子。
吳嬤嬤希望蓁娘再過些日子懷上也不錯,不過這些年來太子的子嗣太薄了些,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第二天早上去給太子妃請安時,太子妃還特意賞了她一碗杏仁茶,其實給太子妃請安,大部分時間都是說些話就退下了,能長時間的跟在她身邊那都是宴席或者玩樂的時候。
宮裡規矩多,輕易是出不得門的,女人們就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在怎麼玩樂上面。
今天拔河,明天划船,後天射箭,末了都少不了一場愉快的歌舞。
太子若是有了空也會加入進來,誰玩遊戲拔了頭籌他就有賞!
宮裡的主子們都喜歡吃魚生,雖說君子遠庖廚,但是京城的郎君們卻以一手熟練的切膾手藝而自豪,要是能當衆表演那都是能博得讚賞的。
太子切膾的手藝也很好,有時就會親自上手做給衆人吃,先是選了那精心飼養了好些日子,沒有泥味兒的河魚,用小刀先切片再切絲。
最好是要剔去魚刺而肉絲不斷,切好後擱在小瓷碟裡,佐上芥末和蒜泥,真是吃的人酣暢淋漓。
除去玩樂,她們也會聚在一起學習寫字唸書,不是那些枯燥的女訓女戒,而是由女史讀詩歌辭賦,再講解給她們聽。
或者是學習化妝,蓁娘以前都不知道光是畫眉就有十幾種畫法,真是讓人驚歎。
再者就是刺繡、插花等消遣,每月還可以去東宮的天靜庵聽主持講講佛經,總的來說日子是非常輕鬆的。
只是生活再怎麼快樂,心裡都惦記着家人,她們進宮這麼久也不知道家裡人都怎麼樣了,也沒個消息來,太子妃爲了安慰她們,時常把樂坊的伎人叫來表演。
蓁娘她們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太子妃很是寬和道:“你們都是長安城的人,跟家人一牆之隔卻不得相見,我也於心不忍呢!”
五月初五是端午節,宮裡早早的就做了準備,太子夫婦要去西宮過節,天子還專門囑咐了把大郎抱過去給他瞧瞧。
妾侍們一大早就去光天殿給太子夫婦請安,太子妃道:“我和殿下要去西宮那邊,今天是過節,你們也可勁兒的玩吧,不過要注意分寸,不要生出什麼事來!這些事就交給高氏來辦…”
等聽完太子妃的話,太子也很大方的讓人拿出了窖裡的美酒給她們,看來今天夫妻倆心情很不錯,蓁娘見奶母抱着大郎,太子則摟着蜃子,笑眯眯的看着女兒拿着撥浪鼓逗弟弟。
蜃子是蓁娘早就見過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只是她身子弱,服侍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蓁娘等人也不敢隨意靠近她。
至於大郎才第二次看見,這是太子妃的眼珠子,又是嫡長子,嬤嬤們早就耳提命面,離大郎遠些,別說抱一抱了,就是逗都不能逗,無他,真要出了什麼事,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了!
屋裡熱鬧的很,大郎咿咿呀呀的吐着泡泡,太子妃在跟高良娣交代事情,不時還轉頭看一下丈夫和孩子們。
蓁娘在那一瞬間覺得那一家四口是多麼溫馨,再看看周圍各有千秋的娘子,心裡覺得,要是太子不是太子,那他們的生活一定就像十姐和十姐夫一樣和諧。
雖然這話從她嘴裡聽起來很奇怪,不過蓁娘真的是這麼覺得…等送走了太子夫妻倆,高良娣安排衆人在宜春北苑遊樂,那裡有一處殿堂名爲射殿,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射箭的地方,那裡地方大場地也開闊,還可以跑馬。
大周的女子也好騎馬,蓁娘聽齊昭訓說,楊良媛的馬術就很好,而那邊還沒等走到宜春苑,楊良媛就放了話今天定要和宇文良娣比一比。
蓁娘有些好奇,她悄悄的問齊昭訓:“宇文良娣馬術也很好嗎?”
齊昭訓臉色卻有些奇怪,似是不屑,又似厭惡,她皮笑肉不笑回道:“這我倒是不清楚,反正她們要賽馬,你看着吧…”
蓁娘隱隱感覺不對勁,齊昭訓好像不喜歡宇文良娣…齊氏似乎看見了她的疑惑,解釋道:“我們跟她們出身不同,她們入宮之前都是世家娘子,我們哪裡跟她們說得上話…”
她的語氣有些自嘲,蓁娘似乎是窺見了其中秘密,原來內廷裡看似和氣的一羣人,其實也分了小團體。
內廷裡宇文良娣這樣出身的世家娘子自成一派,齊昭訓這樣良家子出身的娘子又爲一派,她有些激動又有些擔憂的把這個消息說給嬤嬤們聽。
周嬤嬤想了一下道:“沒這麼簡單呢!她們到底也沒有什麼紛爭,殿下又從不偏心誰,她們就是要爭寵,還有太子妃呢!”
“嬤嬤,那太子妃要怎麼做呢?”蓁娘好奇的問道。
周嬤嬤道:“太子妃是正妻,管他哪一派都要給她磕頭,她又何必做那種偏心的人呢!”
這個蓁娘能理解,就像她,雖然在學習讀書寫字了,可無論怎麼樣也趕不上呂氏天生的氣質,大家出身不同,生長的環境也不同,也造就了她們的眼界和心態不同的侷限。
可也就像呂氏雖然處處比蓁娘好,但她也不會因此瞧不起蓁娘,因爲沒有爭執的引子,大家可以彼此和諧的相處。
蓁娘又想起一個問題,“那我們新來的是要自成一派還是加入她們呢?”
“你說呢?”周嬤嬤把這個問題丟回給她。
蓁娘撐着頭想了半晌才道:“若是自成一派那就不是什麼出身門第的分別了,而是新人和舊人的分別,殿下並不偏愛哪一個人,太子妃也是公正的處事,所以誰要是第一個生事兩個主子就容不下誰!”
“按嬤嬤的說法和我的觀察,宇文良娣她們好像並不在意這些家長裡短的,她們更多的是在乎自己的行爲和修養。”
“而齊昭訓她們是因爲平時跟宇文良娣等人有天生的界限才成一派,雖然都是殿下的妾侍,心裡總歸還是有些自卑的,對於我們這些新人,應該是有些舊人的恐慌,和前輩高高在上的姿態。”
“那對我們新人應該就想要拉攏,不過我覺得,人多了就要生事,宮裡規矩森嚴,誰生了事就得受懲罰,不管她們怎麼想,我是絕不會參合其中的,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像嬤嬤說的,以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最好我就生個孩子,後半生也就有依靠了…”
周嬤嬤高興的一把摟住蓁娘,“娘子總算是開竅了,你這麼想就是對的,要知道,恩寵是主子給的,不是爭來的,殿下在朝堂上爭大位,內廷裡就容不下生事的人,東宮的主子只有殿下和太子妃,作爲妾侍爭這些長短,太子妃絕不能忍的!”
蓁娘鄭重的點點頭。
話至前文,射殿裡早就有宮人安排好了一切,高良娣徵求了大家的意見安排了飲食,衆人都選了喜歡的遊戲玩。
宇文良娣跟楊良媛拔了首飾準備賽馬,蓁娘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向冷淡的宇文良娣有這麼英姿颯爽的一面。
她二人以鑼響爲令繞着場地一圈,誰先回到起點誰勝,賭注就是楊良媛屋裡掛着的的一幅晉朝的仕女圖。
高良娣還笑眯眯的讓人拿出了兩個銅盤,讓在座諸人下注,不論多少和大小。
在內廷裡幾乎沒人揣着銅錢在身,但諸人紛紛湊了這個熱鬧,有的拔了簪子,有的褪了手圈,還有人乾脆就寫張紙條,上書“一匹紗”。
氣氛很是熱鬧,蓁娘猶豫了片刻選了宇文良娣,她覺得宇文氏總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種人輕易不出手,若是出手的話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於是她褪下一個蜜蠟手串擱在銅盤裡,那還是當初冊封禮時皇后賞賜的呢!
隨着令起,衆人都搖威吶喊,一陣塵土揚起,馬蹄噠噠響過,先到達的是宇文良娣,她神色自若的下了馬,看了眼兩個銅盤,道:“我就這麼不讓人信任嗎?只有五個人賭我贏!”
楊良媛很是不服氣,“嘉娘果然深藏不露,可我覺得今日你是僥倖,咱們有空再比一場,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原來宇文良娣名嘉,只是不知是學名還是乳名,蓁娘忖道。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沒有超速吧~
依舊打滾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