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暴起的瞬間,悠奇張開雙臂擋在了琳迪和特爾斯身前,淡淡的藍色屏障在他身前鋪開,似乎是早就預備好的冰系魔法。
格瑞娜揮舞着法杖,讓剩下的十二具活屍排在了自己身前。
原本在場邊悠閒看戲的洛森瑪是離爆炸點最近的觀衆,但她從看到紅色波紋懸空蕩漾的時候就起身向遠處跑去,巨響發生的同時,她立刻轉身激發了柔氣拳的裡式·抵。
這並不是過度緊張。
從深紅流星到焰刺·流星爆擊之間的飛躍,已經差不多可以和從氣刃斬到審判之刃相提並論。
在元素魔法的體系中,殺傷力並列頂點的是主火複合出的雷與熔岩。據說熔岩系主火精研到頂點,就能掌握一門曾被某小說家用來強行終結故事的魔法,隕石降臨。
不瞭解弓術的人看到此刻空地發生的一切,腦海中會浮現的詞,想必就是隕石降臨。
緊隨着那聲令人耳孔刺痛的巨響,洶涌的氣浪向四周排山倒海般擴散開來,要不是風暴之壁及時應激生成了護罩,克雷恩自己都要被衝擊力拋到密林之中。
靠近爆炸點的那一側,樹木被激烈的氣流折斷,邊緣的林地足足被削平了十幾米遠。
原本只有血肉傀儡膝蓋深、直徑不過幾米的土坑,也被炸到了足以把幾十個血肉傀儡埋進去的大小。
震波之後,灼熱的洪流緊隨而來。
被折斷的樹幹還沒落地就燃燒起來,殘留的樹樁更是馬上竄起了火光。
從爆炸中心飛出的碎石有些都象是要被融化,閃動着暗紅色的光芒雨點般落在四周。
遠處的鷹脊山傳來了洪亮的迴音,猶如山靈的怒吼。
滾滾的煙柱升起,馬上,就被吹來的風驅散。
這陣突如其來的風清理了瀰漫的塵土,帶來了陰沉的雲和滴滴答答的小雨。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深坑之中,想看看血肉傀儡此刻的情形——只有琳迪自己,焦急地望着遠處倒下的克雷恩。
她雖然不會必須和火元素契約的這一招,但她知道這一招的反噬是遍及全身的劇烈灼痛,至少會持續數十分鐘。
克雷恩也很想知道血肉傀儡的結果,他劇烈的喘息了幾口,雙手撐地想站起來,但肩肘竟然同時沒使上力,讓他頗爲狼狽的趴回原處,嘴裡險些吃了口土。
而使不上勁的原因,就是正在他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裡肆虐的反噬。
他幾乎把牙根咬出了血,才忍住那好似每一根骨頭都燃燒起來的強烈痛苦。
毫無疑問,如果他再早一些時候強行使出這一招,抵抗力不如現在的情況下,光是反噬就能讓他昏厥過去。
儘管移動任何一個部位都會讓火燒火燎的感覺更加鮮明,克雷恩還是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要看結果,他要看看自己如今發揮到極限的能力究竟帶來了怎樣的結果。
他抱住樹幹,用那搖搖晃晃的支撐穩住自己的身體,因灼痛而有些模糊的視線,牢牢鎖住大坑的邊緣。
灰飛煙滅了吧?他興奮地期待着,這一擊的威力甚至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如果血肉傀儡在這樣的攻擊下還可以完好無損,他就再也想不出該施展怎樣的招數才能擊敗那怪物。
大巫師焦躁的拍打着手中的寶石頭骨,那頭骨的眼窩四周已經浮現出清晰的裂紋,但形狀勉強還算完整。
坑中突然揚起一片土霧,兩隻粗大的胳膊隨之扒住了坑邊,發出沉悶的聲音。
克雷恩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但他馬上就看到了對面悠奇他們的表情,那是欣慰和喜悅的笑意,明顯預示着他的勝利。
手臂依然在移動,把一個殘破的身軀從坑中拖了出來。
八條手臂只剩下這兩條還連在身上,粗壯的大腿也斷掉了一邊,不久前還猙獰可怖的怪物,此刻卻變得像是一隻被玩壞丟棄的破爛玩偶。
它身軀上中過瓦解射擊的地方被爆炸的威力撕爛,露出了兩個嚇人的空洞。
但裡面依然看不到頭顱。
克雷恩疑惑地盯着血肉傀儡的殘軀,目光漸漸轉移到唯一可以稱得上是完好無損的右腿,很明顯剛纔的爆炸中這怪物用全部力量保護住了那裡。
答案也跟着浮出水面。
那顆作爲控制中樞的頭顱,原來被縫合在右邊大腿裡面。
迪亞瑪大聲地說了兩句獸靈語,她身後的大巫師惱火的將寶石頭骨收進口袋,擡手跟着下了一串命令。
好幾個驚魂未定的男性獸靈匆匆跑到坑邊,把安靜下來的血肉傀儡費力擡起,哼哧哼哧的搬向林中。
對面的格瑞娜小聲說了句什麼,琳迪歡呼一聲,扯住衣襟飛奔過來,甚至都顧不上飛揚的衣襬下暴露出了健美躍動的大腿。
悠奇也跟着跑了過來,擡手把一道淡淡藍光覆蓋在克雷恩的額頭,清涼的感覺頓時灌注到他全身,總算讓他感覺到了一絲舒適。
“下一場不能繼續了吧?”悠奇看了看迪亞瑪那邊,和琳迪一人一邊攙住他往回走去,小聲問。
克雷恩苦笑着說:“我現在渾身都像點着一樣,毛孔都快能噴火了。下一場要是能延遲幾十分鐘,再給我補一袋箭,我也許可以試試看。”
悠奇正想說什麼,迪亞瑪在那邊又大聲說了幾句獸靈語,他一聽,皺了皺眉,說:“還真巧,他們說要休息十五分鐘,再派出最後一個對手。”
克雷恩興奮的挑了挑眉,“哦?那我倒可以考慮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傢伙,竟然能排到那種怪物的後面。”
“不管是什麼樣的傢伙,你都不許再打了!”琳迪眼睛裡閃動着水光,狠狠攬着他的胳膊,氣沖沖地說,“光不應期就有半天,你以爲你還能再來一次焰刺·流星爆擊嗎?”
克雷恩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有這一次成功,我就很滿足了。”
“你真是能嚇人一跳。”琳迪有些羨慕地嘟囔,“明明簡單的高階戰技都還用不出,竟然直接拿出了這一招。”
克雷恩習慣性地摸了摸頭,結果疼的呲牙咧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隱隱約約覺得,即使別的簡單點的招數我還是用不好,這一招就一定能成。”
“是啊,火……火元素嘛,你最擅長的。”琳迪差點說溜了嘴,連忙生硬的改口,順便岔開話題,“悠奇,下一個對手全靠你了,你有沒有把握啊?”
悠奇扭頭看了一眼,迪亞瑪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三位大巫師,她們站成三角,將一根純用骨頭製成的法杖圍在中間,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他微微一笑,說:“先看看對手是什麼吧。”
對強大的同伴會自然而然的產生好感,克雷恩回到己方場邊後,格瑞娜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特爾斯的崇拜和激動更是幾乎要喊出嘴來。
可能特爾斯之前真喊了什麼,不然格瑞娜應該不至於用塊爛布把他的嘴塞上。
他面紅耳赤激動地嗚嗚嗯嗯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手沒被綁着,忙一把扯掉溼漉漉的布團,忍着疼爬了起來,大聲說:“克雷恩,你這招太猛了!天哪,那麼大的一個火球,我都看傻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威力的高階戰技……哎呀,反噬會不會也很厲害啊?”
克雷恩呲牙咧嘴的點了點頭,在琳迪的攙扶下一屁股坐到地上,周身上下的灼痛沒有半點減弱的跡象,讓他連說話都帶着明顯的顫音:“是啊……全身到處……每個地方都疼得要命,感覺……我起碼還要再強兩倍,才能……才能比較平安的忍耐下來。”
琳迪翻出水壺,往他身上澆了一些,擔心地問:“好些嗎?有沒有涼一點?”
雖然完全沒有任何幫助,克雷恩還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擡手摸了摸琳迪的頭髮,“謝謝,感覺……似乎好些了。”
悠奇擡起手,在掌心聚集起藍色和綠色的兩股光芒,再次融合成淡藍色的光球。他念完咒語,向前一揮,光球化爲一道冰晶圍繞的光柱,在克雷恩的周圍飛快的閃耀了一霎。
一陣徹骨的寒意流遍克雷恩全身,好似連體溫都降低了幾度,但與此同時,奇妙的清爽感像風一樣把腦海裡的煩躁吹掃而空,被反噬折磨到混亂不堪的意志也瞬間穩定下來。
灼痛這次是真的好過了許多,他大喘了幾口,坐直身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悠奇,“這是什麼魔法?”
“主水的冰系輔助基礎魔法,森冷血脈。”悠奇動了動手腕,簡單解釋了一下,“平常是以降低體溫略微減緩行動速度爲代價來換取精神穩定命中提升等拉拉雜雜的好處,對上你正在忍受的反噬,好像正合適。我本來想給你來套寒冰甲,不過似乎從外面來的冷卻不太管用。”
琳迪看了看手裡準備全倒到克雷斯身上的水壺,紅着臉擰上了蓋子。
特爾斯奇怪地打量着克雷恩,小聲說:“看你被反噬折磨的樣子,你難道真的是第一次用這招嗎?看你施放的這麼完美,實在不像啊……”
“真的是第一次成功。”克雷恩撫摸着身上風暴之壁被審判之刃打出的一道道印痕,有點心疼的皺了皺眉,這種成套的裝備,一旦護甲壞了,下面的護腿也就只剩下基礎防護的功能而已,而且這種貴重的道具,一般還找不到地方修,“再怎麼樣那也是我最後一支箭,失敗我就只能投降了,乾脆賭一把大的。”
特爾斯哈哈笑了起來,牽動了臉頰的傷口,疼得嘶嘶抽氣,還不忘說:“對對對,打架就是要有豁出去的精神。我就打得特別痛快,可惜最後還是沒打贏那個洛森瑪。”
“沒關係,你有興趣的話,之後還有機會。”洛森瑪的聲音突然從特爾斯身後響起,嚇得他直接往前竄了一步,她笑眯眯地看着戒備起來的衆人,悠然說道,“只要能贏下下一場,你們的幽冥地穴之旅,我和塔布蕾絲就會全程陪同。”
琳迪連忙扯緊身上的外套,把赤裸的雙腿也縮了進去,警惕地說:“不行,我……我要求換人!”
“你的要求沒有意義,小可愛。”洛森瑪揚了揚眉毛,捲起的尾巴故意曖昧的在胯下隔着短褲比畫了兩下搔癢的動作,“相信我,這是最佳選擇,至少,我們兩個不會想着找機會偷襲你們把屍體帶回來做材料。”
琳迪搓了搓胳膊,還是很不情願地說:“我纔不信。想偷襲我們的也不會提前警告啊。”
洛森瑪舔了舔嘴脣,彎下腰盯着琳迪外套包裹不住的地方,笑嘻嘻地說:“我又不是亡靈巫師,比起把你做成難看的活屍,我更想一口一口把你香噴噴的嫩皮舔得乾乾淨淨。”
琳迪立刻縮到克雷恩背後,連搭腔都不敢。
悠奇接過話頭,說:“你認定我們能贏了嗎?”
洛森瑪叉着腰說:“我和塔布蕾絲都這麼想。這種戰鬥排在最後的一般都是最強者,克雷恩已經很強,而你,”她看向悠奇,“不僅排在他後面,格瑞娜還一直用發情期的眼神看你。所以,我猜你們贏面應該至少在七成左右。”
“只有七成?”悠奇笑了笑,“感覺還是有點瞧不起我啊。”
洛森瑪指了指那邊圍成一圈的三個大巫師,“七成已經很瞧不起他們了。我保證我的族人沒幾個認爲你們會贏。”她轉過身,看着那邊已經浮起到空中的骨節法杖,“因爲他們都知道,那三個大巫師接下來要上演的,是什麼可怕的把戲。”
雨點密集了不少,光線也變得更加昏暗,漸漸地,浮在空中的骨節法杖周圍,吹起了陰森的風,一些彷彿來自冥府的低吟在周遭低沉的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悠奇馬上掏出一個盒子打開,摸出裡面的骨質雕飾交給格瑞娜,說:“幫我激活,順便擴大一下偵測範圍。”
“樂意效勞。”格瑞娜捧住那個飾品高高舉起,就在她激活飾品的能力同時,所有人的眼前,展開了一幅驚人的畫面。
足足近百個透明扭曲的幽怨魂靈集中在骨節法杖的上方,一邊盤旋飛舞,一邊哭泣一樣的尖聲嘶號。
“要來了。”洛森瑪笑着指了指空地,在她指的方向上,一具變異活屍飛快地跑到中央,一動不動的站住。
“對手就是它?”悠奇忍不住不屑地搖了搖頭。
“不,你的對手纔要準備出場。” шшш⊕ttКan⊕C O
洛森瑪的這句話才一說完,所有盤旋的怨靈一起呼嘯着俯衝過去,爭先恐後的鑽入到變異活屍的體內,緊接着,灰黑色的皮膚像被吹氣一樣漲滿、撐緊,很快就浮現出將要崩裂一樣的紋路。
大巫師的中間,骨節法杖重重地落下。
與此同時,那具變異活屍在一聲令人顫抖的嘶啞咆哮中爆裂,碎裂的皮膚被氣浪吹開,寒氣一樣升起的白霧中,卻依然殘留着一個高大的影子。
洛森瑪淡淡地說:“歡迎降臨,怨靈騎士。”
聽到洛森瑪的話,格瑞娜的尾巴突然縮到了雙腿之間,她顫抖着向後退了兩步,扭身抓住了悠奇的手,驚慌地說:“贏不了的,咱們……咱們逃吧!”
克雷恩不太明白地說:“怎麼了?那個叫怨靈騎士的東西這麼強嗎?”
琳迪也疑惑地捅了捅特爾斯的胳膊,特爾斯誠實地搖了搖頭,小聲回答:“我不知道。我只聽說過這個詞,好像是亡靈魔法裡很靠近頂級的一種。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反正比血肉傀儡了不起一些就是了。”
“一些?”格瑞娜顫聲說,“兩個最頂級的血肉傀儡一起上也不可能打贏怨靈騎士!我知道的操控系亡靈魔法裡,就沒有比這個更強的!”
“不用僅限於你知道的,”洛森瑪微笑着補充說,“單純使用操控系的能力時,怨靈騎士就是頂點之一。”
這幾句話的功夫,風雨帶走了繚繞的白色寒霧,裡面的身影也露出了真容。
那的確是個騎士的模樣,有完整的鎧甲,有一把雙刃劍,頭盔上甚至還有紋章。
但絕不會有人把它當成一個真正的騎士。
那從頭到腳的黑色鎧甲,佈滿了扭曲猙獰的臉孔,分明就是那些飛舞的怨靈凝集而成。那把劍也是一樣的恐怖,陰沉沉的黑氣凝成長長的劍鋒,劍柄和護手則是繚繞着幽靈怨氣的白骨。頭盔上那看似紋章的圖案只要稍加分辨,就能看出其實是滲出的暗褐色的血液圍繞着詭異的花紋在不斷流淌。
而最重要的是,裡面什麼都沒有。
站在那裡的,根本就是一套握着雙刃劍的空鎧甲。
克雷恩忍不住小聲說:“這東西的名字……該叫怨靈鎧甲纔對吧?”
洛森瑪搖了搖頭,“不,裡面有東西。有集合成鎧甲的所有幽靈的強大怨氣。怨恨這種情緒,是亡靈巫師最喜歡的能量,陰暗,強烈,還充滿攻擊性。”
悠奇皺着眉轉了轉胳膊,“好吧,看來該我上場了。”
格瑞娜一把拉住他,“你沒聽到我說嗎?怨靈騎士打不贏的!普通的武器傷不到它,鬥氣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元素魔法除了光系,別的效果都會大大減弱!克雷恩那把遺蹟庇佑之弓的附魔傷害興許有點用,你這麼空着手上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我知道你戰鬥經驗豐富各種技巧都會一點,可這個對手……這個對手就連剛纔克雷恩那個絕技也不太可能解決啊。”
看悠奇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格瑞娜着急地回頭搬來揹包,“那……那你帶上這些準備在幽冥地穴對付那些幽靈的東西,怨靈騎士的實質就是怨靈的集合增幅,帶有除靈效果的東西肯定會有用。”
“不需要,格瑞娜。”悠奇轉身抱了她一下,抱得她原本夾在腿裡的尾巴一下子高高豎了起來,“如果這些怨靈飄散開,我興許會煩惱一下怎麼才能一次性解決。既然他們凝集成一體,那就好對付多了。”
洛森瑪帶着玩味的笑意說:“我的確猜你能贏,但我猜不到你要怎麼贏。格瑞娜雖然實力差了點,但說的並不錯,平常的攻擊手段對怨靈騎士最多也就能起到三成左右的效果,我們氏族測試這門法術的時候,我用終式·滅幹過它一次,那是我全部力量壓榨到極限的一招,結果……嘖,我肯定不是它對手。這玩意的確很難對付,要不是隻在施法時間內存在,每次還要費事的獻祭一具高級活屍,我都想弄一個來玩玩。”
悠奇擺了擺手,調侃說:“算了吧,你就不是能學亡靈魔法的性格。好,我去了。這東西我還是第一次對上,我準備好好陪它玩玩。你們別太大驚小怪,我保證大家不會被做成活屍的。”
被洛森瑪和格瑞娜的說法嚇到,琳迪和特爾斯都有點懷疑的打量着悠奇,只有克雷恩舉起手,忍着疼擠出一個微笑,“祝你玩得開心。”
格瑞娜猶豫了一下,沮喪的鬆開了手,頭頂的圓耳朵都耷拉下來,尾巴也無力地垂在身後,好像這一去,就是永別一樣。
洛森瑪抱着手肘走到格瑞娜身邊,“不用急着難過。你該相信我的直覺。要是有人開賭局,不管多少財寶我都會押他獲勝。你更該好好想想,作爲一個滿身爛泥巴味的母鬣狗,怎麼才能比較有效地找機會爬到他的牀上騙個孩子。反正按咱們的傳統做法,你這輩子應該是沒指望了。”
格瑞娜的眼睛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光,跟着咬牙切齒地說:“我決定了,只要他贏,直到這次旅行結束前,我能洗澡就洗澡,每天再給身上薰香料!”
洛森瑪瞥了一眼緊張地看向場內的琳迪,笑着說:“要不是我有更好的目標,真想和你搶搶看。”
格瑞娜馬上說:“你太壯了,外面的男性不喜歡你這麼壯的姑娘。”
“哦?但我從來沒抹過屍油,估計比你味道好的多。”
格瑞娜正想接着反擊,卻看到悠奇已經走到了空地中央,竟然站在離怨靈騎士只有不到兩米遠的地方,蹲下伸腿拉了拉筋。
“開始,可以了吧?”迪亞瑪用生硬的獸靈語詢問了一句,顯然對洛森瑪的猜測也有些在意,並沒有貿然進攻。
悠奇垂下手,喃喃唸誦着咒語,隨着一把晶瑩剔透的單手劍出現在掌中,他輕描淡寫地說:“隨時可以。請儘管來吧。”
“冰晶劍?”見過悠奇戰鬥的格瑞娜詫異地喊,“你就打算靠這麼個低階魔法對付它?”
悠奇甩了甩手裡寒氣四溢的劍鋒,微笑着說:“不,只是陪這東西玩的時候手裡也該有件趁手的武器,不然真被它打中一下,可就不那麼有趣了。”
怨靈騎士顯然並不需要事無鉅細的操控,當那三個大巫師開始將魔力源源不斷的灌入骨節法杖中,並指定了悠奇爲目標之後,那滿含深沉怨氣的黑色鎧甲猛然移動起來。
儘管看起來沉重無比,實際移動的時候,怨靈騎士的身軀依舊如幽靈一樣飄忽輕盈,詭異而迅速。
黑光一閃,它就已從原地消失,出現在悠奇身後,手中彷彿在嘶號的長劍,帶着嗚咽一樣的風聲,向他的後腦急速劈下。
悠奇頭也不回的俯身向前衝去,以他賞金獵人出身的絕佳感應力,周圍一定範圍之內,就連螞蟻的移動也逃不過他的偵測。
但怨靈騎士的反應也極快,劍刃落到中途發現不中,立刻輕而易舉的轉爲直線突刺,身軀後拖出一道黑煙般的軌跡。
悠奇向側面一縱,冰晶劍反手砍出一道氣刃斬,單從速度上,竟然稍微有些處於下風。
怨靈騎士根本沒有理會迎面而來的氣刃斬,一劍刺空,毫不猶豫扭身繼續追擊,那道月牙波動打在黑沉沉的鎧甲上,竟連聲音都沒發出一點,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然不是一般的怪物。”悠奇讚歎一句,存心想要測試它手上那把看起來威嚇十足的長劍威力,這次不再閃避,而是在冰晶劍上聚集鬥氣,一招凝氣斬正面招架劈下的劍鋒。
比銳利的斧子劈樹枝還要輕鬆,即使有鬥氣的幫助,冰晶劍也完全不足以抵擋那兇狠的斬切,發出一聲脆響,被從中劈成兩截。
悠奇連忙向後急退,可就在這時,怨靈騎士的頭盔中紫色光芒一閃,身影好像瞬移似的極速出現在他的側方,滿帶死氣的黑劍從背後往前劈斬過去。
這下連悠奇都大吃一驚,不過他本來就在警惕着怨靈騎士的招數,這專屬於它的幽冥一擊雖說是第一次見到,但在專注留意着它所有行動的情況下並不是完全沒有反應餘地。
用突然提高了一截的速度向另一個方向閃開,悠奇一邊念動咒語,一邊絲毫不敢怠慢的保持着高速移動的狀態。
他的第二把冰晶劍還沒召喚出來,怨靈騎士的追擊就又到了。
這次,是讓克雷恩吃盡了苦頭的審判之刃。
但和血肉傀儡不同,審判之刃釋放後的短暫停滯剛一過去,怨靈騎士就緊接着再次使出幽冥一擊,高速移動的身軀眨眼間包抄到側後,竟和審判之刃幾乎同時到達悠奇身邊。
這尋常生命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攻擊組合險些就封住了他所有閃避的路線。而唯一剩下的死角,就是怨靈騎士幽冥一擊的急速橫斬導致的腋下空當。
他別無選擇,只能以跳火圈一樣的姿勢從那危險的夾縫裡鑽了過去。
而就在他背後的衣服被那把黑劍切破的同時,一陣刺耳的聲波從那漆黑的鎧甲中尖利無比的爆發開來,竟在他的身邊施放了靈能系中階亡靈魔法,怨憤尖嘯!
強烈的精神震盪讓悠奇在半空悶哼一聲頭暈目眩,險些沒能順利落地。他晃了晃頭,還沒來得及驅走頭腦裡短暫的眩迷感,伴着幽魂的嘶鳴,黑劍再次砍至。
他不得不頗爲狼狽的翻滾躲開。沒想到,黑劍順勢劈在地上,流暢無比的轉爲裂地斬·崩。
幸好咒語總算唸完,冰晶劍又出現在手裡,他趕忙斬出一道裂地斬,抵消掉對方攻擊的同時藉助近在咫尺的衝擊力向後遠遠跳開。
事實證明,想靠速度甩開怨靈騎士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就好像附體一樣難以擺脫,怨靈騎士只要使出幽冥一擊,黑霧繚繞中,就能一瞬間把距離重新縮短到黑劍的攻擊範圍之內。
讓人頭疼無比的是,怨靈騎士這看起來眼花繚亂的連續攻擊,始終伴隨着怨靈們悲愴的尖號,光是那些一直徘徊在周圍的聲音,就讓空地邊的克雷恩他們都一起感到心煩意亂。
不斷退避躲閃的悠奇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那把黑劍的威力的確不容小覷,比起五花八門的戰技,那如影隨形的幽冥一擊纔是真正最危險的攻勢,哪怕被那充滿怨恨咒力的劍鋒蹭破點皮肉,後果都不堪設想。
發動了這門亡靈魔法的三個大巫師必須不斷的保持魔力的灌注,一旦停止,怨靈騎士就將隨之消失。
這可怕亡靈的消耗絕對不是小數,因此,他們肯定要儘可能速戰速決。
對一直觀察怨靈騎士作戰數據的悠奇來說,這姑且能算是個好消息,不斷加大攻擊力度的怨靈騎士至少沒有藏私或保留實力的打算。
“幽魂衝擊?這傢伙究竟會多少亡靈魔法?能當半個靈能系亡靈巫師用了吧?”悠奇揮劍劈開一道蜿蜒追蹤的白光,接着急忙蹲下,堪堪躲過背後幽冥一擊,一邊向前跑開,一邊有些驚訝地喊道。
洛森瑪在場邊笑着回答:“靈能系的亡靈巫師要是不修行個五六年,收集上幾十個能量強的幽靈做底子,恐怕還真不如怨靈騎士的亡靈魔法厲害。”
“魔法和戰技都不弱,行,和我是一路的。”悠奇也跟着笑了起來,一記凝氣斬劈落又一道幽魂衝擊,縱身側翻躲開好像隨時都能出現在背後的幽冥一擊,說,“可惜我的魔法用起來真不如這傢伙的方便,威力也差的有點遠。”
格瑞娜焦急的大喊道:“別觀察它了!魔力灌注的時間越長,它的戰鬥力就上升的越多,能幹掉它的話,就趕緊動手吧!”
悠奇一怔,向後仰倒貼地躲過一道凌厲萬分的審判之刃,單手一撐側翻站起,“我說這傢伙跟瞬移一樣的煩人劈斬怎麼越來越快。”
看起來,他起碼還有開玩笑的空餘,“光從背後出招,我原地轉圈的話,它會不會忽忽忽忽地來回竄個不停?”
沒人笑得出來。
怨靈騎士當然更不會,那充滿怨恨的聚合體,唯一的情緒就是憎惡,唯一的慾望就是毀滅。
再次幽冥一擊後,那不斷髮出扭曲尖叫的頭盔中,紫色的光芒猛然閃過,向着悠奇躲避的方向,它高高舉起手裡黑霧繚繞的劍鋒,驚人的鬥氣渦流立刻浮現在劍尖上方,原本並沒有實際重量的身軀下方,土地突然崩裂出清晰的紋路。
扭過頭來的悠奇,馬上看到了那黑劍周圍被緻密壓縮的鬥氣蒸發的雨水。
“我就知道,能輕易幹掉血肉傀儡的怪物,起碼也會拿出一兩樣高階的本事來。”悠奇興奮地笑了笑,馬上,神情又變的無比凝重。
那鬥氣的渦旋,竟然漸漸變成了巨大劍刃的形狀,隨着黑劍的輕輕顫動,那透明氣刃的尖端,緩緩地指住了他。
場邊的洛森瑪低低呀了一聲,說:“怨靈騎士原來還會用毀滅之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