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打到如今的地步,如果真見了面,格蕾希亞往那個混蛋臉上吐口痰也不是不可能。”克雷恩望着王宮旁邊經過的侍女投來的尊敬眼神,裡面似乎有兩張熟面孔,臉蛋都已經有些發紅,“兩家已經沒有坐下來好好談談的空間了。戰爭,會持續到其中一方徹底失敗爲止。”
夏萊娜伸了個懶腰,“咱們還要在王宮待幾天啊?這地方的訓練場不給咱們開放,整天就是吃吃睡睡在牀上胡搞,開心是開心,可老這麼下去,感覺我的肌肉都要廢掉了。”
“寢宮裡有個伊莉絲的劍術練習室,一會兒我叫侍女給你打開。”克雷恩有些無奈地說,“按道理咱們是可以走了,前線明顯比這兒更需要我。格蕾希亞費這麼大力氣把我樹立成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形象,肯定不是爲了讓我在王宮裡對着侍女們播撒英雄種子培養下一代。”
“可我覺得她就是在這麼想,你這些天上手過的水精靈女孩少說兩位數了吧。”夏萊娜的眼睛閃動了兩下,“你說女王陛下會不會是在故意消磨你的鬥志啊?”
“那她可選錯了法子。”克雷恩笑了起來,手掌用力捏在夏萊娜緊湊結實的臀峰上,“美麗的姑娘越多,我的鬥志就越昂揚,刀子,從來都是越磨越快的。”
“磨得狠了也會斷掉的吧?”
“憑你們嗎?”
儘管跟夏萊娜在一起的時候,克雷恩還能嘻嘻哈哈開着玩笑應付過去,等到晚上通過密道來到格蕾希亞寢室,他就很難再對女王陛下的決定依然沒有半點懷疑。
對一般的女孩來說,把她逼迫到瀕臨絕頂喜悅的邊緣時,是最適合提問的機會。
但克雷恩嘗試了一下,效果並不太好。
格蕾希亞的意志力遠超過他遇到過的所有女性,他毫不懷疑,這位女王大人可以在他的身上一邊自娛自樂一邊辦公。
最關鍵的是,她在最親密的時刻,反而會變得不再索取,她的渴望和貪求,會融入到四肢百骸,變化成柔軟而黏膩的沼澤,無聲無息地吸引、吞沒、牽扯、抱緊、摩擦。
如果克雷恩想要靠停下來去逼問什麼,先受不了的反而會是他。
所以他只好等一切結束。
還好那並不算太漫長,等奧蕾妮被灌滿,再也無力承受,格蕾希亞充分滿足,起身穿上衣服的時候,克雷恩抄起褲子一套,開口說:“我今晚也夠了,不用再叫侍女來了。”
“是嗎?”格蕾希亞把紗衣披好,轉身坐下,“咱們白天也有見面的機會,有什麼話你需要特地留到現在說?”
克雷恩知道這姐妹兩個的洞察力都超出想象的高,隱瞞也沒什麼意義,乾脆直白地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前線?”
“我不是說過,有個消息要等嗎。”格蕾希亞拿起手帕擦了擦汗,徹底滿足後的女王,彷彿變成了一朵吸飽了露水的花,綻放出平日裡難以見到的嫵媚光華,“那個消息對你來說有八成可能非常重要,讓你留在這兒等,也是爲了節約你的時間。”
“時間?”
“如果屬實,你很可能要動身前往北方,從這裡出發,至少能節約你三分之一的時間。你去伊莉絲那邊等着,到時候消息給你給得遲了,你多半又要怪我。”
難得聽到格蕾希亞用上近似撒嬌一樣的語氣,克雷恩皺了皺眉,“還是不能告訴我消息具體是什麼嗎?”
“具體不行。因爲我怕你忍不住親自過去確認。”格蕾希亞搖頭說,“你現在有個非常能飛的坐騎,這種機動力會讓你不太願意忍耐和等待。”
“你這樣撩撥我的好奇心,會讓我更加不想忍耐和等待。”
“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調查沒有確切結果的話,可能會是一個陷阱。那如果是一個陷阱,那麼針對的就是你。”格蕾希亞緩緩說道,“所以你必須忍耐,我也不會提前走漏消息給你。”
“有沒有個大概的期限。”克雷恩伸手撫摸着奧蕾妮緊繃的身軀,“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像個暖牀使者一樣待着。”
“最多再有兩三天。”格蕾希亞把頭髮梳理整齊,扶好有些歪斜的飾品,“我保證。”
克雷恩別無選擇,只能相信。
幸好,前線沒有什麼變化,荊棘嶺之戰對火精靈的打擊頗大,對風精靈一線的小勝也無法彌補那一次的損失,如果不是魔裝弩兵的威懾力,風精靈部隊都險些找到突破西線防禦的機會。
根據可靠消息,火精靈已經開始了全境強制徵兵,大量沒有戰鬥經驗的精靈民衆拿起武器,走進訓練營,對於缺乏異族居民的火精靈王國來說,這已經是他們可以動用的最後力量。
這一仗僵持下去,飛龍之脊的翼人反而將成爲佔到最大便宜的羣體,光是風、火兩方退讓的土地,就讓翼人的部落擴張了至少三分之一。
外部的環境還在起變化,作爲翼人可能的牽制力之一,雷託亞王國正在被捲入哈斯密爾大平原日益擴大的戰火中,東側貿易路線被切斷,數個商會因戰爭而損失巨大,而最大的陰影,來自沼澤北方的吉瑟拉。
有傳言稱,吉瑟拉境內多位領主已經在集合重兵,準備趁無光之沼年中兩三個月的枯水乾涸期,突襲雷託亞。
兩任女王堅持下來的支援決策終於在近期收到了回報。
17號水臨日,達爾斯蘭王國正式送來了突破性的技術資料,這意味着水精靈王國將有極大機會研發出第一代微縮回路,追上與火精靈之間的技術代差。
那些騎乘着小型魔動車在密林之中來去自如的魔裝弩兵,是墮石林地一直難以攻克的最大屏障。
隨着技術資料到位,格蕾希亞女王的猙獰利齒,正式對土精靈一方亮出,當晚,就有連續數條密令簽發出去,送往各大戰區。
這一夜,在女王寢宮裡安然享受的克雷恩,也察覺到了她超乎尋常的興奮。
這一次的格蕾希亞格外貪婪,好幾次都險些讓奧蕾妮來不及替換。
等到一切結束後,克雷恩總算知道了原因。
他一直在等的那個消息,到了。
迷霧森林北側,死亡骷髏聯合巨龍之翼正在策劃一場針對雷託亞的襲擊行動。
而咆哮之狼正在組織防衛,試圖把戰火阻擋在雷託亞國境之外。
雷託亞官方沒有響應,但是境內幾大行會,在深紅流星的組織下,成立了私兵團,向着可能的戰場開進過去。
雙方最有可能開打的地方,在霧光之淚。
“所以,我只有這兩條路線可走?”對着鋪開的地圖,克雷恩的眼裡流動着鮮明的不滿。
在正常情況下,霧光之淚只不過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小型淡水湖,每年藍三月到藍六月是賞景期,位置在迷霧森林相對比較安全的北部偏西,臨近飛龍之脊的地方,想要去遊覽的冒險者,只要不是閒得渾身難受,基本不會考慮穿越迷霧森林中心區。
但克雷恩似乎總是能趕上不正常的時候。
迷霧森林西側現在是翼人控制區,他就算騎着夏萊娜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平安無事穿越過去。那條路,毫無疑問是死路。
最理想的路線當然就是從王都艾普薩拉斯直線北上,越過迷霧森林北線後折向西,飛往霧光之淚。
那條路線的前半截沒有問題,可後半段,卻會直撲進死亡骷髏和巨龍之翼佈下的陣勢中,他們連雷託亞的貿易路線都強行切斷,沒理由會放任一個亞龍騎士帶着部下從附近堂而皇之地飛掠過去。
“那麼,告訴我,剩下這條路我爲什麼不能飛?”克雷恩指着地圖上那條最後也是最短的直線路徑,乾脆地問道。
“因爲暗行者設置了禁飛區。”格蕾希亞啜吸着杯子裡的鮮果茶,神態慵懶悠閒,一點也不像克雷恩這麼緊張焦躁,“從精靈內戰開打,暗行統御者就明確通知了周邊各國,迷霧森林上空一切經過的飛行單位,後果自負。”
“夏萊娜能躲過去。”克雷恩眯起眼睛,咬牙切齒地說,“真躲不過去,現在我也不怕他們。這不是當年,那幾個影子就能把我嚇得要命的時候了。”
“那麼,只有你們兩個去,對嗎?”格蕾希亞微微一笑,“我還以爲,會有其他同伴跟你一起過去呢。”
克雷恩愣了一下,跟着,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女王陛下,你把這事情通知蘇米雅那邊了,是不是?”
“霧光之淚據說不是有你們的朋友逗留麼,於情於理,我都該讓他們知道一下。”格蕾希亞的笑意變得頗爲微妙,“而且,我也覺得你需要幫手,克雷恩,迷霧森林的暗行者已經不再中立,有消息稱永恆暗星之王的混血私生子就在暗行者洞窟中訓練,我希望你往霧光之淚跑這一趟,但不希望你不小心把命丟在那邊。即使你不需要蘇米雅、庫諾依她們的幫助,但至少,帶上你的小雷狐。那邊要打起來至少還有半個多月,你從你最熟悉的地方進入迷霧森林,一路向着霧光之淚前進,絕對用不了十天那麼久。選好你要帶的同伴吧,我會安排巨鷹把你們一起送過去的。”
克雷恩低頭看着地圖,既然是爲了儘可能避免衝突,那麼,從他原來的住處那一帶進入,向西偏北出發,的確是最佳路線。
那……也是他最早要給琳迪帶路去霧光之淚的正確路線。
可最後他們沒有走那條路,直到六年後的如今,依然沒有走過。
“我需要等待多久?”張開手壓在地圖上,克雷恩盯着格蕾希亞的眼睛問。
“一天。”格蕾希亞淡淡道,“前提是你儘快給我名單,我需要知道你打算都帶誰去。然後,好從伊莉絲那邊召集他們。”
“琴、蘇米雅、庫諾依、奧妮婭、卡珊、伊莎和希拉曼達。”克雷恩馬上說出了一串名字,“我用不慣生面孔,就還是這些吧。”
“我可以讓奧蕾妮也跟你去,”格蕾希亞微笑道,“迷霧森林不是什麼安全地帶,多一個實力強悍的劍士,總不是壞事。”
“不必了。留她在這兒保護你吧,女王陛下。”克雷恩不太領情地說,“到了那種鬼地方,她妹妹的治療術比她的劍好用。”
“劍和治療術並不衝突。”格蕾希亞揚了揚眉,“她們顯然可以共存於你身邊,雖然都是姐妹,但姐妹和姐妹,是不同的。”
這是很明顯的暗示。
伊莉絲和格蕾希亞不可能共存於克雷恩身邊,但奧蕾妮和奧妮婭可以,如果他有什麼不正經的妄想,這就是個很好的實現機會。
“你每天思考這麼多東西,不會覺得累嗎?”克雷恩託着下巴,盯着她一字字問道。
“會。”她微微一笑,緩緩說道,“但我很享受。就像你在侍女們的中間打滾的時候一樣,你不是也累並享受着麼。”
“這不是個好類比。”克雷恩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我在每個女孩身上都能得到充分的愉悅。”
“我在思考出某個結果的時候,也會感到非常快樂。”格蕾希亞淺笑道,“如果能按我預期的執行,那就更值得高興了。”
“我沒時間回到伊莉絲身邊,不得不往北方走這一趟,算不算在你的預期內?”他雙手扶住桌子,不再掩飾自己的不滿,把身體前傾,充滿壓迫感地問。
“當然算。”格蕾希亞輕描淡寫地說,“在我確認安全之前,我會設法減少你和伊莉絲接觸的時間,還好,我很幸運,不需要親自去設計什麼,北方的問題,已經足夠把你吸引過去。”
“你還準備讓我回到西南方的戰場嗎?”克雷恩伏低身體,平視着格蕾希亞的眼睛,“我可是打算把火精靈王從王座上親手揪下來的。”
“這個機會會是你的。”淡漠的女王遠不如在牀上的時候那麼表情豐富,“我現在也認爲,你是把弗雷姆踢下來的最佳人選。但在那之前,你應該努力博取我的信任。畢竟,那個王座對我來說,並不是必須存在的。”
“我會努力的。女王陛下。”克雷恩緩緩說道,接着,轉身向外走去,“我隨時可以出發,我會在寢宮等待陛下的命令。希望您不會讓我等太久,王宮裡的侍女對我來說實在是沒什麼吸引力。”
格蕾希亞笑了笑,突然說:“那,如果我調兩個聯名控訴過你的貴族女孩,罰她們幫你打掃一天寢宮,你這一天的等待,會不會變得有趣不少?”
克雷恩的腳步頓時停住,他緩緩扭過頭,眼裡閃動着亢奮的紅光,“會,聽起來,就有趣極了。”
離開女王寢宮後,克雷恩才表露出完全不加掩飾的焦急,踩下的腳,險些把花壇的泥磚跺碎。
夏萊娜正靠着涼亭柱子打盹,結果被他嚇了一跳,睜開眼有點迷茫地問:“怎麼了?要出發了嗎?我隨時可以起飛了。”
“還要等一天。”克雷恩帶着怒氣坐下,沉聲說,“女王陛下明確表態,近期要減少我跟伊莉絲的接觸。我懷疑……她甚至打算拖延到讓我延誤伊莉絲的成年禮。”
“誒?”夏萊娜大吃了一驚,險些跳起來,“等等,克雷恩,伊莉絲……公主,之前還沒到成年?”
“她是985年藍五月10號出生,恰好是精靈族傳統成年禮。”克雷恩惱火地拍着額頭,“今年是她二十五歲生日與古老成年禮重合的日子,如果那天我不在她身邊,我這個丈夫還有什麼繼續當下去的必要。”
“可這就已經18號了啊,今天不能出發的話,明天啓程,到達迷霧森林那邊估計就要五月了……誒,咱們的任務是什麼啊?是去幫助一方打贏另一方嗎?”夏萊娜有點疑惑地說,“我怎麼覺得女王陛下這次的安排這麼含糊不清呢。”
“那邊的戰局對我來說是次要任務。”克雷恩搖了搖頭,緩緩道,“我趕過去,主要還是爲了保護一個人。”
“一個人?”夏萊娜更加不解,“女王陛下的特使嗎?什麼人能讓你冒着耽誤伊莉絲公主成年禮的風險跑去那邊啊?”
“我之前的妻子。”望着北方剛剛亮起的天空,克雷恩的嘴脣輕輕顫動着,吐出了許久不曾在齒間咀嚼過的那個名字,“琳德萊拉·深紅流星。”
“你還真是讓我吃驚啊,親王閣下。”夏萊娜興致勃勃地望着他,“你竟然結過婚?公主殿下原來也會撿別人吃剩下的?”
因爲那用詞而伸手給她腦袋上來了一下,克雷恩站起來,裹緊披風,往寢宮走去,“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曾經……”他帶着一絲不可名狀的哀傷,輕聲道,“我答應過帶她去看霧光之淚,沒想到,最後還要她在那邊等我。”
儘管夏萊娜的好奇心頗爲旺盛,但克雷恩並沒有揭自己傷疤的打算。當他覺得喋喋不休的女獸靈有點聒噪的時候,就乾脆地用最簡單粗暴原始的手段堵住了她的嘴。
結果,夏萊娜正埋首在他大腿中間嗯嗯嗚嗚說不出話的時候,那兩個被女王派來,懲罰她們清掃寢宮的貴族少女到了。
看樣子那兩個女精靈還沒有到成年禮的年紀,當場就尖叫得想要暈過去一樣,然後,就開始連聲指責克雷恩踐踏王家尊嚴,背棄與公主的婚姻。
本來就把克雷恩看作嗜血大魔王的女精靈越說越激動,感覺抓到她們自己丈夫偷腥,都不一定會這麼亢奮。
克雷恩暫時懶得理會她們,正要走向愉悅之巔的情況下,就是女王陛下駕到,也要讓他過了這會兒再說。
隨着一聲低沉的輕哼,心裡的煩躁總算是釋放出去不少,克雷恩滿意地拍了拍夏萊娜的頭,站起來,整好衣物走向那兩個貴族少女,“沒記錯的話,你們是因爲違反了宮廷戒律,來受罰清掃寢宮的,對吧?”
兩個面紅耳赤的少女瞪着他,但有女王陛下的命令在,也只能忍氣吞聲地點點頭。
“那就去清掃吧。這地方不小,最近來負責的侍女又都沒什麼力氣幹活,可能需要你們好好勞累一番才行。”克雷恩走近幾步,故意讓瀰漫的禁錮之香飄散到她們身邊,緩緩說道。
“這只是個象徵性的處罰。”那個個子高挑的女精靈馬上說,“這寢宮的侍女必須來幫忙才行。”
“對啊,我們可不會打掃那一套。”旁邊的小個子精靈抱怨道,“我們的新娘課程都沒教過這些。”
“今天這裡沒有侍女。”克雷恩微笑着說,“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試着來拜託一下我。否則,就請自己加油吧。”
“我……我要去找女王陛下檢舉你!”高個子女精靈沒什麼底氣地威脅道,“不想被陛下知道你品行不端的話,就、就當作我們已經清掃完了吧。”
知道禁錮之香正在侵蝕兩個女精靈的意志,克雷恩不緊不慢地拖延着時間,裝作和她們談條件的樣子,看着她們的臉越來越紅,眼神越發迷茫。
不管格蕾希亞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至少這份禮物,他覺得還不賴。
沒記錯的話,這兩位好像都是領頭對他進行指控的那個中年貴族的侄女,看年紀,這兩年大概就要進行家族之間的聯姻活動。
還是稚嫩的綠葉呢……克雷恩深深吸了口氣,笑了起來。
當然,他沒有急着下手,這裡畢竟是王宮,不適合發生什麼暴力強迫行爲,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在這種事情上靠力量去征服。
他只是耐心地跟着那兩個女孩,以指點她們該如何清掃各處爲藉口,跟着她們在各處忙來忙去。
他不僅對禁錮之香的效果有信心,也對她們根本談不上堅強的意志有信心。
看着她們努力戒備的防線一點點崩潰,差不多就是他今天唯一的消遣。
老練的獵手一步步編織成的網中,青澀的少女最終還是一敗塗地。高挑些的那個踩在凳子上擦高處的時候,腿一軟摔了下來,直接摔進了克雷恩的懷裡,摔得再也不想起來。
而小個子的少女拎着新打的一桶水回來後,就看到了自家姐妹比初生嬰兒還要袒露的羞恥模樣。
她本來應該指責,應該斥罵,應該繼續宣稱要去女王陛下面前控訴。
可她的眼睛挪不開,腳也挪不開,嘴巴張了張,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有嫩紅的舌尖,本能的潤過了乾澀的脣瓣。
夏萊娜笑嘻嘻地從後面抱了上來,把她推到了克雷恩身邊。
女王陛下送來給他打發時間的禮物,就這樣被他順利收下。
畢竟是出身很好的貴族,兩個少女的皮膚、身段都比尋常的侍女好出很多,再加上克雷恩那微妙的報復心態作祟,把她們俘獲之後,他一直時停時歇地享用到了深夜,順便還讓寢宮裡值班過的侍女們都來欣賞了一遍。
“王宮裡的貴族,和酒館裡的舞娘,好像也沒多不同。”他舉起酒杯,讓鮮紅的酒漿垂流而下,潑灑在兩個少女癱軟的身軀上,充滿嘲弄地說,“對比起來,我還是喜歡舞娘更多一些。”
19號暗臨日,親王克雷恩與同伴夏萊娜離開王宮。
在他的身後,留下了足以讓所有貴族大皺眉頭的無數傳言……
進入水精靈王國之前纔去舊居緬懷過,離開王都後,克雷恩這次並沒打算故地重遊。相比曾經的住處,偏南一些靠着另一座小村莊的地方顯然更適合作爲出發的起點。
芙伊選擇了蟄伏,逃避了令她後悔的現實,那對他來說,平白勾起一陣傷感的情懷就更加沒有必要。
根據離開時的叮囑,克雷恩猜測,之後格蕾希亞打算用來釣住他的手段,可能會是寄居在王都的光精靈長生者。
女王陛下已經幾乎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意圖,在她感到安心之前,她大概會動用所有能想到的手段,暫時分離克雷恩和伊莉絲這對夫妻。
如果一早能預見荊棘嶺一戰打出的戰略優勢會換來這樣的結局,很難說伊莉絲會不會選擇在關鍵時刻對達妮艾露網開一面。
夏萊娜的確是出色到無可挑剔的坐騎,午餐時間還沒到,她就已經帶着克雷恩抵達了目的地,降落在村莊外農田旁的空地上。
戰爭的影響顯然已經擴散到了這一帶,一看就是精心開墾過的田地,如今卻荒廢到雜草叢生,驅趕鳥獸的稻草人,都已經被烏鴉啄破,破破爛爛搖晃在淒涼的風中。
“看來咱們在這兒吃不到一餐好飯了。”夏萊娜一邊往身上套着衣服,一邊嘟囔着抱怨,“這地方比我的舊靴子還破落。那個事務官是怎麼想到要把這裡推薦成咱們集合點的?”
“這大概是她對我表示不滿的一種方式吧。”克雷恩笑了笑,張望了一下已經可以說是一片廢墟的村莊,也不知道建議他來這裡等待半天能給那位貴族女性帶來什麼心理上的安慰。
“女王陛下知道的話,會不會懲罰她也來給你清掃宮殿?”夏萊娜把腿上的襯底襪用力拉高,頗爲期待地說。
“不能指望陛下把所有貴族都得罪一遍。”克雷恩掏出信標插在顯眼的空地上,微笑道,“而且我對那種整天板着臉的老傢伙沒興趣,我猜她丈夫多半都已經不想碰她了。”
夏萊娜跳上樹枝,往西側張望過去,“克雷恩,迷霧森林的霧氣,以前有這麼濃的嗎?”
克雷恩望着那一片幾乎把整個森林都淹沒吞噬的濃白罩紗,沉聲說道:“就我所知,迷霧森林的霧有過三次不正常的變化,第一次可能和我們當時不小心挖掘出來的暗天使遺蹟有關,但之後兩次我就不清楚是爲什麼了。精靈內戰開始後,這好像是第四次,也是變化最大的一次。冒險行會已經下達冒險者禁令,暫時不允許出入核心區了吧。”
“這裡頭最難纏的不就是成羣結隊的白毛猴子嗎,”夏萊娜不屑地一呲牙,“有什麼好擔心的,那玩意又不會飛。你把炎魔弓弄出來,我帶你飛上去,一隻一隻全射死,烤着吃。”
“我在這裡面跟暗牙掘地蟲戰鬥過。”克雷恩帶着懷念的表情看向那一片迷霧,“那是我最不想回憶的幾段時光之一。”
“那種大蟲子也不會飛。”夏萊娜笑着拍了拍沉甸甸的胸脯,“有我,它就只能吃土而已。”
“走吧,看來剩下的同伴要下午才能到,咱們先去弄點東西填飽肚子。”克雷恩捏了捏懷裡的應急乾糧,毫無食慾,“迷霧森林邊緣地帶的野獸不少。”
畢竟在這附近生活了二十多年,離開村莊範圍不久,克雷恩就判斷出了一處小水源的位置,輕而易舉地獵來了一隻因爲霧氣的掩護而麻痹大意的小鹿。
不過比較意外的是,濃霧帶來的潮氣讓他們生火都變得困難,好不容易點燃了一小堆火苗,卻很快就引發了一片小規模的降雨。
他們只好帶着分割好的鹿肉回到村莊那邊。
走出不遠,克雷恩回頭去看死鹿留下的殘軀,注意到竟然已經有霧隱蛛悄無聲息地出現,叮咬在殘留着血的骨架上,吸吮着新鮮的骨髓。
那本來是跟霧猿一樣,只在核心區域活動的魔獸。
難道說,迷霧的擴散,讓整個森林的核心區域也跟着擴大了嗎?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在克雷恩的計算中,從這裡往西北出發並不需要穿過任何有危險的地帶,一路上宿營點衆多,水源和食物充足,算是一次武裝觀光之旅。
可如果核心區域的確隨着迷霧彌散而擴大的話,他們就必須做好戰鬥準備,發情期的霧猿,恐怕不會被他們的實力嚇退。
那些蠢東西的腦子裡,生物只有兩種,能吃的,和能拿來生猴子的。
找來的柴火一根根都潮得能榨出水來,克雷恩用匕首削了幾層皮後,終於煩躁地放棄,把切好的鹿肉一字排開,招出炎魔弓刷刷刷挨個射了一遍。
雖然這麼烤出來的肉裡焦外嫩口感糟糕還來不及撒調料,但夏萊娜明智地沒有抱怨,乖乖大口吃了下去。
她明顯感覺到,克雷恩的心情正變得惡劣。
克雷恩自己也發覺,從到了迷霧森林周邊後,心底就有一股鬱結在凝聚,一種近似於懊惱的煩躁,不知不覺就遊走在他的靈魂深處,彷彿在抗議什麼。
一些已經被接納的,此時似乎又被排斥,感受到了分離的危機,這讓他想要調頭離開,騎着夏萊娜直奔西南邊境,回到軍中,在那邊重新找到心靈的寧靜。
可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安寧嗎?
一絲疑慮從意識之海的深處浮現,跟着,帶來了一陣劇烈的鈍痛,讓他悶哼一聲抱住腦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喂,你怎麼了?不會在這種時候病了吧?”夏萊娜被嚇了一跳,“我可不會治療魔法啊。”
“不用……你有辦法治療我。”他擡起頭,眼中的紅光幾乎漫溢出來。
“誒?可……可我還沒吃飽啊……不能再等等嗎?呃……嗯嗯……那個……好歹……讓我把手上的油擦一擦嘛……”
接近傍晚的時候,送同伴來跟克雷恩會合的巨鷹小隊終於降落在豎起的信標附近,克雷恩點名的同伴,包括女王陛下硬塞進來的奧蕾妮在內,全員到齊。
頭依然在隱隱約約的疼,夏萊娜幾乎榨乾體力的“治療”多少起了點作用,他望着眼前集合完畢的小隊,強迫自己不要去回憶另一支小隊的影子,沉聲開口,講明瞭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
直到最後大家在村莊中各自找地方睡下,克雷恩的視線,也沒有落在蘇米雅身上哪怕一次。
他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頭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