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穩穩當當坐在馬車之中不爲所動,她既然有膽子出草原,自然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場伏擊。
蕭明軒護在馬車一側,手中揮舞的長劍成功的撥開了一批又一批射向馬車的弓箭。
蕭峰教給他的武藝,在這一時候被他發揮到了極致,馬賊兇狠,爲了取得勝利的他們不擇手段,比之興兵打仗更爲兇殘,長公主的親兵也都是武藝不俗之人,但在馬賊氣勢如虹的拼殺之下還是落了下風。
好在長公主的人馬比之馬賊要多了近百人,就算馬賊再兇狠也兩手難敵四拳。
可他們敢在人少於長公主之時下手,一方面是因爲他們自依仗着兇狠,二是他們對草原的地勢更加了解,三是,有可能還會有人前來增援。
蕭明軒想到的是第三點,因爲長公主的馬車上掛着一面黃旗,上面繡着大大的北落兩字,只要不是瞎子不是目不識丁,就會知道這是大慶皇家的馬車,這馬車裡坐着的是皇家的人,北落霖豎之死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此時他們出現在此,應該知道這隊人馬是要去往如何,膽敢在這個地方下手,那說明他們有着一定的信心吃幹抹盡。
“速速帶着長公主離開此地。”
長公主親兵的領頭揮着劍一面迎敵一面吩咐着其他守在長公主馬車四周的人。
眼下四處是馬賊弓箭,此地實在是危險,長公主速速離去纔是上上之策。
四方領命而動,一人跳上了馬車推開了已經中箭身亡的車伕拿起了馬繮繩。
“長公主坐穩了。”
說着,此人一揮馬鞭,架着馬車朝着前面那十多人衝了過去。
蕭明軒與數十名親兵在旁守護,一同朝着那十多人衝了過去。
十多名馬賊,以身體做城牆,目露兇光死死的看着那輛疾速飛奔而來的馬車。
蕭明軒仗劍策馬,雙腿一夾馬腹,馬吃痛加速,衝在了最前頭。
蕭家的家主,從來都是武林第一人。
劍如長虹,每一刺,都是致命的一擊,蕭家的那本秘籍最恐怖之處,就是可以讓一個人的內力在短短一段時日內得到巨大的提升,一日千里,蕭明軒已經不是往日的蕭明軒,習得了蕭家秘籍的他,早已脫胎換骨。
三劍,破開了人肉鑄成的圍牆,馬蹄踏水而過,濺起無數雪水四射。
隨即,隨在蕭明軒之後的馬車,從那些倒下的馬賊身上碾過,成功的脫離了險境。
再往前趕上兩裡,就是草原部落的聚居地了,那裡有草原勇士把守,馬賊不敢侵入,這兩裡的距離至關重要。
蕭明軒方纔的英勇,讓衆人對臨城蕭家更是敬畏,那如風一般的劍,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馬車加速,車內的長公主雙手穩穩抓着車廂的窗子有些狼狽,窗戶簾子不時會被草原溫柔的風撩起,四周的狀況長公主一目瞭然。
在不遠處,有一隊人馬,向着這邊趕了過來。
聽着這喊殺聲,就不似大慶的士兵。
這是馬賊的援兵,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援兵。
“列陣,保衛長公主。”架馬車的男子疾呼一聲,一手握着馬繮繩一手拿起了劍。
這隊人馬人數不多,也不過是百人的樣子,蕭明軒一馬當先,心裡已經在盤算着如何用最快的辦法破開將這些人的性命留在此地。
護在馬車四周親兵大多退到了馬車之後,只留着幾人繼續護着馬車繼續前進。
聽着呼聲臨近,蕭明軒一咬牙,勒馬掉頭揚劍。
近百人的馬賊,揚着繩索,繩索一端綁着彎刀,繩索可長可短,彎刀就是他們的利器,這是馬賊想來就喜歡的武器,上可殺人,下可斬馬。
護在長公主身側的這數十親兵是數百親兵裡武藝最好的一干人等,他們也曾是如凌茗瑾一般在黑夜中行走的殺手,手沾鮮血殺人無數,比之兇狠的馬賊也不差半點,但現在馬賊最大的依仗就是人數。
“一人十人,不留活口。”說話之人,是他們這一小分隊的領頭,他們十人,一人對十人。
蕭明軒被排算在外,雖說他們也見識過了蕭明軒的劍法,但他們這是一個分隊,行事向來不需外人。
話音爲莆,一把由繩索帶着的彎刀,已經和風而至。
喊殺之聲震天響起。
親兵列隊,衝在當頭。
蕭明軒一拍馬腹,仗劍向前,長公主不願見他,他就必須想辦法讓她見他,蕭家的武藝,從來都是江湖第一,他是蕭家下一個蕭某人,自然也不能落後輸給一羣殺手。
不見黃塵漫天,只見雪水四濺,只見鮮血四濺。
馬車之內,送出了一隻手。
玉手如花,輕輕撩開了簾子。
“停在這吧。”
停在這吧,長公主莞爾一笑,鑽出了馬車。
她還披着冬季時那一件絨毛白披風,一襲雪白的棉衣,與這荒涼而污黑的雪水格格不入。
在她的吩咐下,馬車掉了半個頭,橫在了那羣馬賊之前。
長公主就站在馬車之外,不沾纖塵一般的立在微風之中。
不遠處的廝殺,是她許久沒見過的好戲。
微風小燥拂面而過,吹亂了她方纔因馬車加速顛簸而微亂的髮髻,披風之上的絨毛在風中搖晃,像是春風招搖。
“長公主,此地危險,還是速速離去纔好。”一名親兵緊張的在一旁勸說着。
許是這樣的話聽膩味了,長公主再沒了方纔的好脾氣,她緩緩轉頭,橫眉冷視。勸說的那名親兵慌張低頭,緘默無言。
草原上,上演了一支舞蹈,戰場之血腥,男兒志勇猛,生命之脆弱一一展現,那被繩索繫着的彎刀在風中飛舞,煞是好看。
蕭明軒,是最明亮的閃光點,蕭家傲立江湖的劍法在他手中發揮得淋漓盡致。
劍法,最主要最核心的一點,就是殺敵的,所以蕭家的劍法擯棄了那些花俏的招數,每一招,都是快恨準直接而致命,這種劍法演練起來或許效果會大打折扣,但一旦對上了敵手,就會讓人只能感嘆其去繁入簡的精妙。
長公主不是第一次看到蕭家的劍法,但卻還是第一次看着蕭家劍法殺人。
果然是與衆不同。長公主看着在馬賊之中在繩索彎刀之中輕靈遊走的蕭明軒,露出了一個笑容。
“難得見到蕭家劍法,你們多學一學對你們也是大有好處的。”長公主看着兩側緊張看着四周的親兵,笑着說道。
親兵異口同聲的回了一句是,但他們還是緊張的看着四周。
開春之時的草原,是牛羊吃草人吃人的地方,長公主敢在這個時候來到草原,自然心中有底數。
不遠處,一隊人馬,踏水而來。
親兵無一不提劍俯身,等待着馬隊臨近。
長公主卻是一招手,與他們說道:“自己人。”
這隊人馬,是蕭峰派着護送着北落潛之到草原的那些士兵。
密密麻麻的人馬,近有百人,長公主呵呵一笑,站在微風中更是風姿卓絕不可直視,她是大慶第一美人,是皇上唯一的妹妹當朝長公主,是內庫最大的掌權人,她的光芒,早已讓大慶的男子羞愧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偏偏行已所想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而是關起大門,做起了自己的逍遙的長公主。
在這隊人馬的加入之後,打鬥結束得很快,不出一時,那近百人的馬賊便就全部斬殺殆盡未留下一個活口。
蕭明軒一身淡藍色長袍上鮮血點點,格外豔麗。
“在前頭有本宮的人,你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長公主一揮袖,那近百士兵便就踏雪水與馬車背道而馳。
除了一人傷了手臂,其他人都是平安無事,長公主讓受傷之人清理了一下傷口之後,就命人繼續架着馬車前行。
馬賊蓄勢而來展開了這麼一場劫殺,最後卻徒勞無果損傷無數,蕭明軒倒是不佩服長公主的算計,只是佩服長公主方纔的鎮定。
一個女子,有着這楊的心智,實屬難得。
蕭明軒自喻自己也算是見過了世面,但如長公主這般的奇女子,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可爲何,自己腦子裡始終有一股厭惡之情揮之不散?
不對,他腦子裡,想起了一個人,確切的說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個身影,與他比肩而立,策馬揚鞭,身後,有着無數追兵,他雖想不起來此人的容貌,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此人的鎮定。
自己何時認得這麼一個人?
他低頭思索,可任他怎麼費盡思量,也是徒勞無功。
“蕭明軒,上車。”
見蕭明軒用手拍着腦袋,一手撩着窗戶簾子的長公主冷冷的說道。
之前她還未想到,只是在蕭明軒上了她的馬車隨着她一同出了玉門城之後她纔想到了一點,若是想要北落潛之放棄搜查安影兩人,蕭明軒是不得不利用的一個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失去的這半年的記憶?”
長公主背靠着一個墊子,含笑怡然的看着蕭明軒。
蕭明軒點了點頭。
“那麼,你就只能去找一個人,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