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冠達成!世界排壇史上首位包攬三大賽mvp的不敗王者— 彌鹿!“
激昂的解說聲在車廂內迴盪,神崎照清、千草白石和二階堂擠在後排,三顆顏色各異的頭湊在一塊,聚精會神地看着中間二階堂手機屏幕上正播放的一段賽事集錦。
畫面中,那個身高不到170cm卻如同巨人般統治賽場的粉發青年正高高躍起,肌肉線條在賽場燈光下,充滿了幾乎要溢出屏幕的爆發力。
“時速139km!彌鹿選手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發球世界紀錄!”解說員的聲音因爲激動而顫抖,“難以置信!這已經是本場比賽第15個ACE球!攝像機甚至無法捕捉到球路!”
“即便今年經歷了兩次膝踝手術,他依然是球場上暴虐的帝皇,毋庸置疑的世界第一王牌!”
煙千里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窗外極速流動的景色在視網膜上化作模糊的色塊,耳邊卻清晰捕捉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彌鹿。
一個橫空出世的奇蹟。這個身高不到一米七的男人用他輝煌的不敗戰績,改寫了世界對亞洲排球的認知。
沒有花哨的快攻,純粹依靠殘暴的發扣球與恐怖的彈跳力統治賽場,他是競技體育最完美的造物,從貧困大山裡走出的天才。帶着滿身傷病、一人即全隊的締造了不敗神話,又在巔峰時期急流勇退。
彌鹿是一代人的偶像,當之無愧的排球人氣王。
他的身上幾乎有競技體育上的所有要素:得過病受過傷,出身差制度坑,賽程密教練壞,每逢大賽一人拖全隊,就這樣還能保持狀態,從無敗績。加上模樣俊美豔麗,就算現在已經退役三年,還能在各大品牌上看到他的代言。
“之前就想問了,“二階堂晴人放完了視頻,有些侷促地摩挲手機邊緣,眼神飄忽地看向前座,期期艾艾道,“那個…….千里你和彌鹿貓長得有點像,而且都是中國人….….
“他是我爸。”煙千里沒有掩飾,語氣平靜地直接承認。
“誒?!”車廂裡頓時爆發出驚呼。“難怪千里的發球那麼厲害!”“那個彈跳力果然是遺傳啊,可惡,好羨慕……“哈?”
粉發男生微微側過頭。
大巴車窗簾只拉上了一半,被分成兩塊的陽光在他臉上形成一道暖昧不清的明暗交界線。眉骨至鼻樑的精巧線條鍍上了一層暖金色,而揹着光的琥珀色眼睛,在陰影裡呈現出冰冷的金屬色調,他精緻的眉尾略微上挑,嘴角扯起的弧度顯得莫名譏誚。
這個語氣詞與表情讓所有人一驚:煙/千里/小千里居然說了‘哈?'
“二階堂桑。”粉發男生每個音節的咬字都異常清晰,他一字一頓地說。
“我的發球,和那個人,沒有關係。”
他漠然道:“我們不熟。”
煙千里眼睫半垂,目光掃過對方放在腿上的手機,屏幕上赫然是某體育媒體的誇張標題:《無敗帝皇隱退真相!爲培養孩子甘願退居幕後?》
哈哈
煙千里只覺得可笑,不論是新聞,還是隊友下意識的反應。一旦知道他和那個老頭子是親子關係,就本能覺得他的強大來源自父親。
他的發球來自於自己日復一日的苦練,他的跳躍來自於自己寒暑不輟的修行,在別人玩耍的時候,他把一切都交給了排球!憑什麼用輕飄飄的‘遺傳’兩字,消弭他迄今爲止全部的努力?
車廂內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空調運作的細微嗡鳴聲。
二階堂晴人瞪大眼睛,手機差點從腿上滑落。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乾巴巴地擠出幾個字:“..抱、抱歉。”
佐久早聖臣原本靠在窗邊閉目養神,此刻微微睜開眼,冷淡的目光掃過煙千里緊繃的側臉,眉毛擰成一團,不知道在想什麼。
飯綱掌眉頭微蹙,察覺到氣氛的僵硬,立刻開口緩和:“千里發球厲害,是因爲他每天訓練結束後都會加練,我們都見過。”
“對對!”古森元也立刻接話,撓了撓頭,“而且千里的一傳進步超快,跟遺傳可沒關係,純粹是他自己在沙地上練出來的。”
大神鳴原本癱在座位上發呆,此刻也坐直了身體,難得公正不帶偏見地點頭:“..…嗯。”
少給那個混蛋教練臉上貼金了,那個人可是明晃晃說過:孩子最近不太聽話,所以他纔來做教練。'
目的就是狠狠打爆自家孩子,讓他乖乖聽話啊!’
想到這裡,大神鳴不由同情起煙千里了。
煙千里轉過頭繼續盯着窗外,沒有回話,緊繃的下頜線似乎稍稍放鬆了一些。
“.……是我說錯話了。”二階堂晴人抓了抓頭髮,訕訕地收起手機,聲音越來越小。
車內一時陷入微妙的沉默,飯綱掌適時拍了拍手,語氣輕鬆地轉移話題:“說起來,明天是隅田川花火大會誒,大家有想去看的嗎?”
與千葉大學的練習賽結束後,他們爲期一週的暑期合宿也到了尾聲,現在正在坐大巴返回學校的路上,之後會有一天的休整時間。
明天是自由活動日,大家可以好好放鬆休息。到了後天下午五點,一年一度的ih開幕式便正式舉行。
“和一羣臭男生一起去看花火大會?”千草白石右手撐下巴,翻了個白眼,“纔不要。”
“聽起來不錯啊。”古森元也倒是挺感興趣,他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表弟,意料之中的收穫佐久早嫌棄的眼神,於是自然地轉向煙千里,問道:“千里住在隅田川附近吧?要一起去嗎?”
正沉浸在複雜思緒中的煙千里聞言一個激靈,他突然想起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佐久早和小千約好要去看花火大會!
“元也怎麼知道小千裡住哪?”千草白石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
“上次回國時,我和聖臣、千里一起坐電車,記得千里似乎是在月島站下的車。”古森元也回憶了一下,“月島好像和淺草分別在隅田川對岸?”
“月島?那邊除了又貴又難吃的文字燒,就是脾氣古怪的老頭老太。”大神鳴撇嘴,看錶情顯然就是被那邊的老年人狠狠‘教育’過。
神崎照清忍不住吐槽:“你說的是老城區吧?千里一看就住在高級公寓啦,而且他的長相就是老人家喜歡的類型。”他意味深長的瞄了眼娃娃臉凶神惡煞的表情,“和大神你這種′不良‘可不一樣。”
“哈?你說誰是不良…….”
眼看兩人又要因爲莫名其妙的小事吵起來,飯綱掌熟練地控場:“這樣吧,想去花火大會的我拉個羣,到時候在羣裡商量碰面。”
他拿出手機:“首先,阿壽去嗎?”
存在感薄弱的犬岡壽默默舉手點頭。
“好~下一個,白石?”
千草白石懶洋洋舉手:“要去喲~”
二階堂晴人立刻斜眼看他:“白石前輩剛纔不是說,不想和臭男生一起去的嗎?”
“哼哼,最後一年了嘛,想要和可愛的後輩們留下美好的回憶~”千草白石用手指比出一個愛心,擠了擠眼睛,拉長聲調,“而且,萬一遇到了可愛的女孩子,發生什麼邂逅也說不定哦,我……"
“好,閉嘴,”飯綱掌無情打斷某人的廢話,繼續點名:“晴人、神崎、大神?”
神崎照清無奈嘆氣:“美咲要我陪她去看啦,所以沒法和你們去了。”
大神鳴對花火大會不感興趣,表示拒絕。二階堂雖然感興趣,但他家是開披薩店的,當天要和家人出攤賣披薩:“花火大會那天擺攤是很大一筆收入呢,實在走不開。”
後排問得差不多,飯綱掌目光移到前排:“元也要去的對吧?”
“對哦。”豆豆眉爽快應下。
飯綱掌的目光在佐久早和煙千里之間遊移:“那最後……?”
“抱歉,那天有約。”“抱歉,那天有事。”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佐久早和煙千里詫異地對視一眼,又迅速各自收回目光。
古森元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一旁的表弟:“聖臣有約會?還是在花火大會那天?”
佐久早聖臣皺緊眉頭,仗着身高垂眸往下看他:“我不能有約會嗎?”
“這倒不是。”古森元也一臉世界觀受到衝擊的表情,“比起你有約會,我更驚訝的是聖臣你會願意去花火大會這種人擠人的場所,啊不,說實話,你有約會我也很驚訝,完全沒有預兆啊!”
他壓低聲音:“是和女孩子嗎?”
佐久早不情願地低低“嗯”了一聲。
古森元也這下切切實實的震驚了,就連坐在最前排,假裝睡覺的兩位教練此時也都悄悄睜開假寐的眼皮,掀開一條縫,通過後視鏡打量這位黑髮主攻手。
“那就沒辦法了。”接受最良好的反而是飯綱掌,他把想去花火大會的人拉進一個羣后,就開始查資料考慮集合時間地點。
“阿掌,你都不好奇的嗎?”千草白石伸手欲蓋彌彰地捂着嘴,聲音卻一點也沒有減小。
“好奇什麼?”飯綱掌不解。
"小臣臣居然和女孩子約會誒!”他煞有介事道,“我還以爲他會一直單身到30歲,直接轉職成爲魔法師…….
話音未落,一道冰冷的目光從前方直射而來,佐久早緩緩開口:“白石君……”低沉的聲線裡帶着明顯的威脅,黑漆漆的大眼毫無感情,空洞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