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追!”上官愛一瞬間臉色微變,牽扯了傷口也一陣刺痛。
“主子。”阿璃見狀趕緊過來扶住她,給她的傷口止血。下一刻便看見了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心裡一驚,擡眸狠狠地瞪着上官巖:“是你要刺殺主子。”
男子一言不發。
上官愛染血的手撐在桌沿上,臉色略顯蒼白:“先不要管他了。”說着看向憤怒異常的上官遠嵩,“二叔,我懷疑伏凌已經將密旨掉包了,我們要儘快追上燕將軍,萬一如此……”微微一頓,“只能儘快趕去上都了。”
上官遠嵩聞言一驚:“什麼意思,伏凌那小子早就跑了?”
“很有可能,前幾日大雨……”上官愛暗自懊惱,明明已經提防了,卻還是被捷足先登,“我要立馬去見父親,阿璃,你去叫郭介速點五百騎……不,兩百騎等我。”
“你要自己去!”上官遠嵩立馬意識到了什麼,勸道,“如果你去,這件事武平侯府便脫不了關係。”
“密函是在父親手中出事的,我去,責無旁貸。”上官愛堅持道,蒼白的面容映着那清澈的眸子異常明亮。
“可是主子,你受了傷。”阿璃一臉擔憂,“哥哥又不在。”
“不用多說了,快去。”上官愛不願耽擱,捂着肩膀往門口去,走過上官巖面前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今日的事情,你給二叔交代即可。我與你,無話可說。”
上官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見她匆匆出去,轉而看向上官遠嵩,終究還是問道:“父親,究竟出什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你整日裡在想些什麼,丫頭整日裡在想些什麼。”上官遠嵩看着兒子,一時之間也氣得傷口疼,“就這一點……就這一點你的比不過她!”
“父親!”
“不要再說了!”上官遠嵩手中的柺杖不悅的敲了敲地面,“巡防過後你便押送秋日的糧草去嵐州吧,暫且不用回來了,其他的事情我會叫別人去做的。”
上官巖聞言一驚:“父親,是你們言而無信,爲什麼還要處罰我。”
“是你自己愚蠢,你這個樣子拿什麼跟別人比。”上官遠嵩一手捂着隱隱作痛的傷口,轉身離開道,“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做了什麼蠢事,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
“父親!”上官巖握着手心,不甘心的看着他揚長而去。
夜色沉沉,天空一輪弦月,繁星點點。清風徐徐,不暖不寒。
上官愛帶着兩百騎,乘着夜色,從軍營裡匆匆出發。她的身上還有傷,但是因爲只能在馬上顛簸着,只求後半夜能追上在路上休息的燕豐,一看究竟。
北漠,上都,驛館。
燕允珏的房間裡,燭火還亮着。
篤篤篤……
“允珏,是我。”慕容玉夜不能寐,便來找燕允珏喝酒,“我帶了酒來。”
燕允珏起身開門,果真看見慕容玉手中拿着酒壺,清冷的眸子裡含着一絲淺笑,不禁道:“已經不早了,進來說話話便可,酒還是免了吧。”說着便轉身走到案前,收拾了一下。
慕容玉一襲錦白的長袍走來,看了一眼:“都是邊境通商的文書。”
“嗯。”燕允珏說着,隨手收了收,轉身去拿他手中的酒壺,“我倒是發現,自小愛上山清修之後,你倒是越來越嗜酒了。”
慕容玉無奈一笑,放下酒壺,隨意的坐在案前:“如今局勢這樣緊張,我也只是夜來無眠的時候喝一口罷了。”說着隨手拿起一本卷宗,“我們來了也有許久了,赫連巍到現在爲止倒是配合,沒看出什麼端倪。”
燕允珏已經轉身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淡淡道:“我想,只是他時機未到罷了。”說着將杯子遞給他,“小愛傳來消息,伏凌似乎要偷這次涼州邊防佈防的密旨。”
慕容玉端着杯子,目光微微一斂:“當真?”
燕允珏點點頭,坐在他對面道:“她既然已經察覺,便會盡力阻止的,伏皇后如今用不了慶王,自己家的人倒是鞠躬盡瘁。”
“要是抓住了,有的他們受了。”慕容玉說了一句,低頭喝茶,不知所想。
一時間,燕允珏也陷入了沉思。
寂靜的夜裡,只能聽見燭火跳動的聲音。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兩人聞言都是一愣,齊齊的擡眸看去,下一刻便聽見上官琳焦急的聲音。
“開門,快開門!”上官琳把門拍的格外響,“不見了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燕允珏忽然開了門。
上官琳拍門的動作微微一頓,差點兒拍到燕允珏的胸口上,愣了一下:“是項鍊,三姐姐給我的琥珀項鍊。”
“什麼時候丟的?”燕允珏一驚。雖然他不知道上官愛特意叫上官琳帶着這項鍊來是爲了什麼,但是她既然花了功夫就一定很重要。
上官琳站在門口,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項鍊很重要,三姐交代了要好好保管的,所以我一直放下包袱底下,沒有拿出來過。”
慕容玉聞言,也走了過來,蹙眉不語。
“剛纔我不小心把包袱弄掉了才發現,那項鍊不見了。”上官琳知道自己可能闖禍了,也是心急如焚,纔會大半夜的來敲燕允珏的門:“三姐說了,有什麼事情都要先告訴你,怎麼辦。”
聞言,燕允珏微微一怔,驀然想起上官愛淺笑的眸子。這一次他離開這麼遠,走了這麼久,終究是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思之如狂。
竟然比上一次遠走涼州還要思念她。每每想到此處他都不得不承認,如今他對她的感情只增不減。
也無可奈何。
“我們出來這麼久,你就一次也沒拿出來過麼。”燕允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倚在一旁的欄杆上,眯着眸子看着上官琳。
女子嚇了一跳,嗔了他一眼:“也不是吧……”想了想,“上次看見是在進上都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掏出來看了看。”
聞言,三個男人不說話了。
“那項鍊是赫連巍送給愛兒的。”慕容玉說道,“是信物。”
“我查過,那項鍊赫連巍自小帶着的,恐怕這上都有點兒見識的都知道。”燕允珏微微蹙眉,“一般人是不敢偷的。”
“你就只丟了項鍊?”燕允沛走過來,倚在門邊問道。
上官琳想了想,點了點頭。
燕允沛和燕允珏相視一眼:“看來是赫連巍做的。”
“什麼?”上官琳驚叫一聲,在這夜色裡很是突兀,“他爲什麼要拿回項鍊,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也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他何止是偷雞摸狗了。”慕容玉冷冷一笑,帶着一絲輕蔑,目光落在上官琳的身上。女子一身男裝,提醒體型特徵都頗像上官愛。
“既然他得了那項鍊,便會以爲是愛兒來了。”慕容玉冷聲道,“既然如此他還在我們面前演戲,恐怕真的有什麼陰謀。”
燕允珏點點頭,深以爲然。
“你們都不會覺得眼下琳兒的處境很危險麼。”燕允沛說着,竟然伸手攬住了上官琳的肩膀,儼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燕允珏自然知道他是如何誆騙上官琳的,此刻抽了抽脣角:“你怕赫連巍派人來擄走她?”
“我?”顯然,上官琳被燕允沛洗腦之後,真的不是很在乎他那隻胳膊,“關我什麼事。”
“你放心好了。”慕容玉不以爲意道,“赫連巍要是真的把她錯當成愛兒,纔不敢輕易下手,頂多找個機會想要私會一二。”
“那也不行。”燕允沛的手臂緊了緊。
上官琳不知道爲何,心中微微一動,擡眸看他。下一刻便忽然甩開了他的胳膊:“行不行的關你什麼事……再說了,誰要跟他私會了。”說完還不忘送了他一個白眼。
燕允珏無奈道:“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小愛,我們一邊等消息,一邊儘快處理完公務,離開大都吧。”
“只能如此了。”
“可是我想把項鍊找回來。”上官琳嘟囔了一句,當時她不知道,沒過多久,她就重新見到了那條項鍊,只是那境況不是她想得到,也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涼州邊境,涼峪關。
上官愛得了燕豐的令牌,又有燕允言護送,一路出了涼州暢行無阻。
那天晚上,他們追上燕豐,發現密函果真是假的,便知道伏凌早就得手了。
當下,便決定了一路上都追來,再飛鴿傳書到處追捕伏凌。上官愛一路往上都去,就是想即便來不及阻止伏凌,也要不惜一切阻止赫連巍。
“主子,我找了一輛馬車,主子下馬換車吧。”阿璃找了馬車來,目光落在上官愛的傷口上,他們一路奔襲來,她的傷口反反覆覆,幾乎沒有癒合。
上官愛的臉色很不好,想要搖頭,卻見隨行的幾百人都齊齊跪下了:“請公主保重身體。”
女子一愣,聽見燕允言面無表情道:“我們能追的時間都追上了,你這個樣子要是熬到上都估計什麼都做不了了,還有什麼意義呢。”
聞言,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垂着,終究點了點頭,翻身下馬。燕允言見狀,上前扶了一把。
“謝謝。”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轉身要上馬車卻見天空中一隻白鴿朝着她飛來。擡了受傷的手臂,便見鴿子落了下來。
燕允言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他們燕氏的信鴿。看見上官愛取出信看了一眼,然後輕輕蹙眉。
“怎麼了。”
“項鍊丟了。”女子只說了四個字,便一言不發了。擡眸看着北漠的疆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