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三日,伏宇的風流韻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不管伏家如何處理總歸是無濟於事。再加上珊瑚回去之後就病了一場,也不見客,更加把事情鬧的越來越真。
不過讓上官愛沒想到的是,她沒有等來蕭氏,卻先是等來那個溫文爾雅的大皇子慕容澈。
上官愛見他形容憔悴,想必這些日子以來爲了上官玥真是操碎了心。
原本這幾年,慕容澈偶爾代理朝政,雖然並不十分優秀,但是也沒有出過錯,再加上性子好,也是頗得一些人心的。可是這些日子爲了上官玥各處奔走,這點兒人心,恐怕也給磨沒了。
“你這裡果真不是輕易進得的。”慕容澈嘴角的笑容依舊保持着風度,一撩袍子坐在了院中。
上官愛吩咐了上茶,也坐在了對面:“託了二姐的福,如今我算是草木皆兵了。”
男子一雙溫潤的眸子看着她,略顯歉意:“我想你們姐妹之間應該是有什麼誤會,玥兒她這次是做的過分了,我也已經訓斥過她了,今日來……”
上官愛卻忽然擡起了受傷的手,淺淺一笑:“殿下,這傷口深的現在還沒好,不止這一處,身上還有,殿下就想讓我忘記一切,原諒她?”
慕容澈本就不是一個強硬的人,眼下這傷口就在眼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要說是誤會,恐怕不僅僅我跟二姐之間有什麼誤會,殿下跟她之間恐怕也有誤會吧。”
慕容澈微微一怔:“你什麼意思。”
上官愛擡眸看見蓮子蓮心端了茶點過來,淺淺一笑,幽幽道:“殿下恐怕一直誤會涼王殿下心儀我二姐吧。”
“難道不是麼,上次在御花園……”
蓮心卻像是聽見什麼荒謬的事情,一時疑惑的看着慕容澈。雖然她及時收回了目光,對方卻瞧的真切:“怎麼了?”
蓮心聞言看了一眼上官愛,才小聲道:“五殿下一直喜歡的是我們小姐吧。”
“那不是在玥兒嫁給我之後的事情麼。”慕容澈有些暈。
“怎麼會,連我都知道,五殿下很早就心儀我們小姐了,那個時候二小姐還沒許給殿下呢。”蓮子大大咧咧道,“我看二小姐一直跟我家小姐不對付,還不是因爲吃醋麼。”
“一派胡言!”慕容澈一怒,沒控制住。
蓮子蓮心都是一愣,連忙跪下求饒:“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慕容澈心思翻涌,他從未懷疑過上官玥說的話,他一直很喜歡上官玥說話時那雙一閃一閃的大眼睛,覺得那雙眼睛裡全是真心。
上官愛依舊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他,一言不發。
一時間,陽光輕灑的梅園裡一片安靜。
良久,才聽見慕容澈說道:“即便如此,她已經嫁給了我,就是我的妻子,她犯了錯,我也有責任。”
那一刻,上官愛一雙清澈的眸子深深的看他,心緒有一絲複雜:“她明明已經擁有了最大的財富,卻不知道珍惜。”
慕容澈一雙溫潤的眸子看着她,彷彿是這些年來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她。說實話,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因爲那幅畫很不舒服,連帶着一直不喜歡上官愛,連帶着上官玥偶爾提起的那些過往,他其實心中是有些輕視她的。
可是現在……
“可惜了。”上官愛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道,“這件事情殿下不必來找我說人情,畢竟我雖然世襲爵位,但也是以後的事情,這朝堂之上也沒有我說話的份兒。”
慕容澈聞言,心中又是一涼:“我並不是想你在父皇面前說什麼,只要跟你老三說說,還跟侯爺說說,把這件事情壓下來,息事寧人。”
“爲什麼呢?”上官愛擡眸看他,“我爲什麼要放過一個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男子一愣。
“對於她的所作所爲,我沒有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就已經是念在我佛慈悲了。”上官愛淡淡的笑着,“她犯的錯,受到的處罰都是她應得的。”
“可是你們是姐妹啊……”
“恕我直言,她從未當過我是姐妹。”上官愛擡手喝了一口茶,不禁淺淺一笑,說道,“想來殿下一早就知道佛光寺的事情是二姐做的了,何至於此現在纔來我梅園,恐怕是因爲實在是壓不住了吧。”
男子手心一緊,無奈道:“京兆尹頂不住皇上的施壓,三弟也不願幫忙……今早父皇已經宣他進宮,要一個交代了。”
晚是晚了幾日,看來慕容澈跟慕容霄死死地糾纏了許久呢。
“既然已經上達聖聽了,殿下還是早點回去賠一賠二姐吧。”上官愛笑意淺淺,“我言盡於此了。”說着就要起身,卻看見外面有人影要闖進來,被單嵐給攔住了。
“什麼人。”
那人聞言,趕緊搶先道:“小人大皇子府邸,福祿,有急事來找我們殿下。”
慕容澈一愣,趕緊起身道:“出什麼事了。”
上官愛見狀,說道:“放他進來。”
那福祿連忙的撥開了單嵐,匆匆進來道:“不好了殿下,皇上下旨將小殿下過繼給陳妃撫養,玥妃娘娘被京兆尹拿下押送府衙調查佛光寺刺殺公主一案,明說了要秉公辦理。”
“什麼……”慕容澈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顧不得其他,喃喃的說了一句:“他們怎麼敢帶走玥兒……”說着便匆匆的走了。
一陣清風徐來,吹得院中樹葉沙沙輕響。上官愛一襲緋衣站在那裡,微微垂着的眸子看着院中那些珍貴的花草。
蓮子蓮心起身,看着此情此景,不禁輕聲道:“皇上會處死玥妃麼。”
“不會。”上官愛擡眸,看着晴朗的天空,“不過需要一點兒代價。”說着擡眼便看見了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了庭院的梅樹上。
阿緋一襲青衣輕輕的一躍,便把那隻鴿子捉了下來。上官愛擡手將那字條拿出來,看了一眼便擡手叫那鴿子吃了。
阿緋一鬆手,那鴿子撲騰了幾下翅膀,飛走了。
“阿緋阿璃,你們隨我進來。”上官愛轉身進屋道,“單嵐,叫子虎過來。”
“是。”
緋璃兄妹兩相視一眼,先跟了進去。
蓮子蓮心站在院子裡,看見阿緋轉身關上了門。不禁說道:“我總覺得小姐這次從山上回來,更加神秘了。”
蓮心聞言,看了一眼姐姐,喃喃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纔對吧。”
蓮子看着她:“蓮心,我也覺得這次回來你也變得有些神秘了。”說着擡手捧着她的臉,“你看這憔悴的,還總是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麼了。”
蓮心聞言,看着蓮子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上官璟那雙眼睛,心中一動,趕緊垂下了眸子:“我沒事,你們不在府中幾個月,有些擔心而已。”說着轉身就往廚房走去。
“真的麼?”蓮子跟在她身後,關切道。
“真的。”
聽見蓮子無奈一嘆:“見你這樣我真的憂心,偏偏我也不大如意……真不知道我們姐妹兩這是造了什麼孽……”幽幽一句,散在了風裡。
屋裡。
上官愛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直到單嵐領着子虎進來才微微擡了擡眼皮,說道:“上次你說佛光寺的那批殺手裡有人渾水摸魚,查清楚了麼。”
“查清楚了。”子虎垂着頭道,“是上官巖。”
女子子眉心微微一動,聽見阿璃怒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
“在他看來我奪走了他的一切,他自然是要搏一搏的。”上官愛淡淡道,“聽說他要搬出去了。”
“原本就這幾天了,可是侯爺的意思是等小公子滿月酒之後再搬。”子虎說着,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上官愛,“還有一件事……”
“說。”
“蓮心姑娘和大公子前些日子來往頗多,雖然兩人都很注意分寸了,可是……上官巖似乎頗爲在意。”
他是想挑撥離間。上官愛手中的佛珠輕輕的轉動,良久幽幽道:“眼下也沒功夫管他們了,你繼續盯着上官巖,實在不行,我只能對不起二叔了。”
一瞬間的沉默,子虎應了一聲:“屬下知道了。”
“單嵐。”
“是,公主。”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見一見上官玥。”
單嵐一愣,隨即應道:“是。”
“你們先出去吧。”上官愛手中的佛珠一頓,擡眸看着阿緋。
單嵐和子虎見狀,匆匆的出去了。
“這次謝謝你,救了他。”上官愛輕聲道。
阿緋一愣,單膝跪下道:“這是阿緋應該做的。”
“起來吧。那個朵蓉回了夜先,是麼。”
“是,她受傷不輕,我趕到的時候她幾乎是鮮血淋淋,豁出性命保住了雁王。”阿緋沉聲道,“後來王爺傷勢大好之後,她便回夜先去了。”
“那些殺手,你有什麼頭緒麼。”
“主子。”阿緋瞬間想起了什麼,卻欲言又止,“雁王的身份,主子知道麼。”
上官愛聞言,眸子一斂:“你知道了什麼。”
阿緋沉聲道:“王爺受傷,胳膊上的刺青被兩個殺手看見了,顯然都是一驚。”說着一雙微涼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上官愛,“阿緋一直懷疑他是夜先人,卻不知道他是……”
“那兩個殺手呢?”上官愛手中的佛珠一頓。
“一個被我殺了,還有一個受重傷落入了海中,應該也死了。”阿緋說道,“主子,阿緋覺得王爺的身份危險,主子還是不要再跟他有所牽扯的好。”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說道:“要說危險,我又何嘗是不是危險的人呢。”
聞言,上官緋看着她,然後慢慢的垂下了眼簾。無論如何,她的選擇,就是他的選擇。
“不過,至少可以判斷那些殺手並不知道衝兒的身份,應該不是夜先的某人要渾水摸魚……”還不是最壞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