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錦宮。
姬善這幾日已經能下牀走動了,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這疤痕要去掉卻是一大難題。
“皇后娘娘。”此刻,淺碧正在幫她上藥,看見那些觸目驚心的鞭痕,不禁說道,“這藥也用了好幾日了,奴婢瞧着也沒什麼用的樣子。”
姬善微微一嘆,安慰道:“哪裡有這麼快見效的。”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還是着急的。畢竟眼下,墨凰已經被千塵殿的那位迷去了心竅,要是自己這身上再這樣……她還有什麼資本跟人爭呢。
“娘娘。”淺碧忽然小聲道,“奴婢聽說那個阿璃,自己制了一種藥來祛身上的疤痕,好像很有用的樣子。”
“自己做的?”
“是啊,她原本就是暗渡的人,精通製藥,能制這祛疤的藥膏也不奇怪。”淺碧一邊抹藥一邊說道,“奴婢已經向太醫院打聽了藥方,可是他們雖然知道藥方卻不知道製法。”
姬善聞言,不禁擡眸看她:“你想說什麼。”
“奴婢……”淺碧一時猶豫了起來,結結巴巴道,“奴婢覺得皇后娘娘還是要往長遠的打算,一時的低頭也是爲了以後,不如奴婢去千塵殿……”
“求那個素素?”姬善微微挑眉,冷冷道,“大膽!”
淺碧聞言,連忙的跪下道:“娘娘息怒。”
“本宮死也不會去求那個素素的,是她害的本宮如此模樣,本宮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就已經很憋屈了,你居然還想讓本宮去求那個賤人!”姬善越說越是氣憤,擡手猛然拉起衣服道,“這幾日父親和大哥都忽然來勸我想開點,不要在咬着這件事情不放,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忽然鬼迷心竅一般,話裡話外的竟然都是幫着別人說話。”說着氣憤的看着淺碧,“現在居然連你也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本宮如今這樣竟然是活該的麼!”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和公子也一定不是這個意思。”淺碧見她如此激動,連忙勸道,“娘娘不喜歡,奴婢不去就是了,你肩上的傷口剛癒合好,可千萬別亂動。”
聞言,姬善輕哼一聲,蹙眉不語。
淺碧見狀,緩緩起身,將手裡的藥膏放到一旁,走過去給她理好衣服,柔聲道:“回頭奴婢去太醫院盯着,一定叫他們研究出方子來,必定不讓娘娘身上留下這些疤痕。”
姬善聞言,這才點了點頭。
“皇后娘娘,姬大人來了。”有人進來稟報道。
姬皇后聞言,一雙美目看過去,正好瞧見姬蟠一襲藍衣走了進來。男子看見她的臉色不好,不由得關心道:“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如今你們的胳膊肘都往外拐,還要本宮整日裡笑眯眯的麼。”女子沒好氣道。
姬蟠不由得一愣:“這是什麼說法,一大早的誰惹你了。”
“還能什麼說法,前幾日那個賤人生辰,你居然瞞着本宮跑去送禮討好,難道真的當本宮臥牀養傷便耳聾目瞎了麼。”姬善說着瞪了他一眼,“大哥可是找到好靠山,不需要我這個失寵的妹妹了?”
“皇后說什麼呢。”姬蟠一時沉了臉色,徑自坐下道,“你跟貴妃的事情本來就是誤會,你與大祭司本就沒有這些交情,卻幫她擋了這麼大的災禍。這麼久了,你可有見她出來爲你說一句話呢。”
“……”姬善一時噎了一句,憤憤道,“難不成我這奇恥大辱就白白的受了麼!”
“我也沒有這樣說,只是眼下,我們沒有必要跟貴妃過不去。”姬蟠耐心道,“第五氏狼在野心,一心想要挑起我們跟酈氏的矛盾,如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禁得罪了酈氏,也得罪的長公主。”
聞言,姬善微微挑眉道:“墨畫真的跟她翻臉了?”
“看來是了。”
“可是他們自小就在一起,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就爲了一個墨子寅?”姬善一臉的不解。
姬蟠看見侍女上茶,搖頭道:“你忘了麼,墨子寅跟墨畫也是一起長大的。只能說我們都低估了墨畫對他的感情。”說完低頭喝了一口茶。
姬善一時默了默不知所想,聽見姬蟠繼續道:“我今日來就是想告訴你,貴妃跟陛下是一道的,我們跟陛下作對是絕對沒有好處的,你且再忍一忍,等第五氏的風波過去之後,我有辦法將貴妃從你眼前挪開。”
女子聞言一愣,趕緊坐在他旁邊道:“大哥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姬蟠說着,擱下手裡的杯子,看着妹妹道,“你要小心第五淼,她如今知道我提防她了,說不定會對你下手。”
姬善聞言,手心微微一動,不禁蹙眉道:“她就一點兒情面也不講麼?”
“她是大祭司,從來只聽天命的。”姬蟠說着起身道,“所以我總覺得,第五氏一直以來的陰謀跟天命也脫不了關係,只是我還不知該如何查起罷了。”不像上官愛,他總覺得她已經找到了出口了。
所以,他才決定先站到她的身邊去,先看看情況也好。
“我知道了,大哥。”姬善終於點頭道,“她若是來,我自有應對,這些年來在陛下身邊,別的沒學會,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還是學了一些。”
陽光照進窗櫺,藍衣公子一時看着妹妹,忽然有些懷念,懷念那個從前跟他一起策馬奔騰的小丫頭。
從什麼時候起,她的活潑和天真漸漸的被消磨掉了。思及此,男子不禁擡手輕輕的摸了摸姬善的頭頂。
女子一直養傷,並沒有梳妝,一頭青絲就這麼披在腦後,一時感覺到他溫暖的手掌,不禁一愣,擡眸看他。
“哥哥……”
“放心,一切有我。”姬蟠淺淺一笑,收回手道,“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嗯。”姬善一時不太習慣,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見姬蟠轉身離開,聽見淺碧說道:“大公子對娘娘真是好。”
“是啊。”姬善回過神來,含笑看了一眼淺碧,“在你眼裡,哥哥什麼都好吧。”
女子聞言,臉頰微微一紅,嗔道:“娘娘心情好了,便拿奴婢開玩笑。”
姬善抿脣淺笑,一時不知所想。
此時,姬蟠剛出了千錦宮,迎面便看見了款款而來的藍衣女子,不禁抿了抿脣角:“大祭司。”
“尚書大人。”第五淼淺淺一笑,擡眸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千錦宮,“大人去看望皇后娘娘的?”
“是啊,皇后最近心情不好,所以陪着她說了一會兒話。”姬蟠說着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鳶兒,問道,“大祭司這是要……”
“我昨日得了一種祛疤的藥膏,聽說有奇效,所以帶了給皇后娘娘試一試,想來總比太醫院的那些好些。”
“是麼,祭司大人有心了。”姬蟠說着微微頷首,“那我便不打擾大祭司了,先走一步了。”說完要走。
第五淼卻忽然喊住了他:“等一等。”
藍衣公子一時疑惑的看着她。
女子擡手攏了攏耳畔的碎髮,輕聲道:“有一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畢竟從前你確實也幫了我不少。”
“願聞其詳。”
“先前我告訴皇后娘娘大人的紅鸞星動了,不知娘娘有否告訴大人。”
姬蟠不知她爲何忽然說這些,一時疑惑的看着她:“娘娘是提過,不過我不曾放在心上。”
“前幾日夜色頗好,我夜觀天象,發現大人的紅鸞星隱隱發光,與北方一顆鳳星遙遙相應。”
“大祭司是什麼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
“之前我聽父親說過,咱們的貴妃娘娘鳳火旺盛,一直盤踞北天。”第五淼一雙杏眸裡笑意淺淺,“天意,還真是難測呢。”
姬蟠一瞬間覺得震驚無比:她是什麼意思,上官愛是我的真命天女?開什麼玩笑!
“大祭司莫要拿這件事開玩笑了,貴妃娘娘的身份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麼。”姬蟠不由得上前一步,低聲道,“且不說她跟陛下之間糾纏不清,麟安王和大楚的那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第五淼擡眸看他,淡淡一笑:“你知道的,我從不拿天意開玩笑。”說着微微頷首,“要不是看着這次是你命裡最後一次姻緣了,我想我也不會冒險告訴你的,畢竟,這段姻緣,確實很是坎坷。”
男子一時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要將她看穿一般。
陽光暖暖,女子抿了抿脣角微微頷首,轉身往千錦宮去了。
一陣春風襲來,拂動着男子的廣袖長袍,一時也亂了男子的心。
此時,千塵殿裡,倒是一片寧靜。
上官愛生辰後的幾日,墨凰又變得粘人起來,總是來千塵殿陪她下棋。
“陛下最近很清閒嘛,總是過來不怕朝臣們有什麼微詞麼。”
“最近他們安分了不少,估計是知道拿朕沒辦法了。”墨凰說着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局,落子道:“不過這姬文淵倒是消停了不少,愛妃的功勞不小啊。”
“關我什麼事。”女子垂眸看着棋盤,思忖道。
“若不是愛妃這牆角挖的好,姬蟠能棄暗投明麼。”
“姬大人當初能爲了自己的前程放棄了第五淼,如今既然已經看清了第五淼的心思,自然是不會糾纏不清,能多快表忠心便是多快表忠心了。”說着微微擡眸看了一眼墨凰,“說到底還是陛下這棵大樹好乘涼。”
男子聞言,擡眸看她,邪魅一笑:“愛妃的小嘴如今是越發的甜了,朕真想嘗一口呢。”
一旁伺候的幾人一時都不由得紅了臉,上官愛卻像是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落子道:“陛下最近倒是沒什麼用呢。”
“……”男子不禁挑眉看她,“愛妃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