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咒、地火符、天雷符……被打在地上的符籙一張一張開始生效,但由於都是低階符籙,根本沒有對姬倚月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傷害。
即便如此,碧靜嵐還是持續在打出符咒。
“小妹妹,你還不死心?”姬倚月再次媚笑,凌空之中,一個翻身刺向碧靜嵐,技法嫺熟,對付碧靜嵐實在遊刃有餘。
澹牙微光漸盛,斜陽照紅了她的臉龐,一揮澹牙,時間彷彿靜止,生靈間與生俱來的氣息變得異常的寂靜。百丈寒潭了無生機,姬倚月的存在被無限制地放大。
姬倚月本人第一次感覺她全身上下都在被天地窺視。不禁惶恐地看着天空,眼神不斷在尋找着視線的來源。
腳下近百張畫有碧靜嵐符印的符咒早已失去了它的功用,現在似乎重新獲得了生機。她像是至尊一般,俯視着姬倚月,咬着下脣,無垢的容顏上代表了聖潔。
她舉起劍,審判世間生靈的紫雷帶着烏雲翻滾在演武場的正上方。
問仙巔上青嵐閣的領隊沈崇年難掩心中激動的心情,暗道:“碧太上根據《太乙玄黃法》中風雷之法,參悟出來的神通,在數百年後終於要重現人間了。”
神通•巽葬
“好強的雷光!”場下諸位三代少仙都以手遮眼,滾滾雷濤一浪繼一浪傳來。
場下近百張符籙閃動出雷光,天雷應聲而下與地下的雷光相接,直接變作了近百道雷柱。
被雷柱鎖定的演武場姬倚月無所遁形,擡頭一看,碧靜嵐端坐於雷光之上,當姬倚月想要移動之時,一道雷光莫名其妙地劃破了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姬倚月這才意識到,生靈之間的氣息全部被壓制,唯獨只有自己沒有被壓制。一旦稍有移動,身體產生的氣流就會變作清風,招來這些雷柱的轟殺。
玉指青蔥,擦去臉頰上的血跡,靈巧的舌頭捲去手指上的血珠。她依舊是笑得那般詭異,銀鈴似得聲音說道:“想不到,你看上去這般楚楚可憐,手法也是這樣歹毒。小妹妹,妾身是小看你了。”
被狂風吹起的長髮有些許遮掩了臉頰,碧靜嵐心中並不希望被人稱歹毒,猶豫之餘,便說道:“姬道友,你我並無宿怨,你若認輸,靜嵐便撤了這神通可好。”
“靜嵐妹妹可是好心,妾身的薄面扔了不可惜,可是宗門的臉可丟不得。要不這樣吧,你容我走到演武場邊緣,再用這風雷之法擊我,這樣一來既能確保我會被逼退,而來也不會傷我,你看如何?”姬倚月說着,面容漸漸沮喪,語氣轉爲惋惜,煞是惹人憐愛。
如今碧靜嵐高居穹雷之上,與山嵐並肩,奈姬倚月本領通天也無法近身,又想這畢竟只是一場切磋,弄出人命也不好,她於是回答道:“好吧,你且走去。”
問仙巔上,易言成暗道大事不好,連忙從懷間拿出領隊令牌交給馮寒,對着茫然的馮寒道:“拿着它,速去救碧靜嵐。”
易言成向來自命風流,若做多此一舉的事情只會自砸招牌。在馮寒看來,此時碧靜嵐的勝算再大,能讓易言成如此行色匆匆,必是面臨生死一線。
他用神念與身在現場凌道桓交流,自己祭出符印,立刻準備施展大挪移術。
此時此刻,姬倚月在雷光中穿行,越走越慢,最後停止。原本沮喪的臉龐嘴角突然上揚,愚弄般地看向碧靜嵐,詭笑道:“青嵐閣,呵呵。真不知道你的師父是誰,是有夠蠢的,你真以爲我會認輸。”
態度突然轉變,碧靜嵐自知一番好意是白費了,心中鬱結,手上祭出澹牙,劍柄朝上,便向下刺去。
風雷相卷,姬倚月的宿命就是被帶有雷霆的狂風給絞殺。
凌空而立的碧靜嵐心中當然不想殺人,當她想要終止神通的一剎那,她這才發現,她的腳上什麼時候被一條長綾綁住。
旁觀的所有人也才發現,那條長綾就是姬倚月的紫仙綾,只不過現在它處於沒有顏色的光隱狀態。
所以長綾的另一頭,是姬倚月的手。
風雷的道力順着紫仙綾咆哮而上,狂風撕扯着她的衣裳,身軀不斷被雷霆的刺痛侵蝕,碧靜嵐疼得說不出話,下面情況相同的姬倚月此時還強忍着劇痛,用力拉住紫仙綾,一下子把碧靜嵐給拉了下來。
重重地墜落到演武場上。
片刻未過,風沙初起,鬧得正凶。迷濛間,一柄靈劍泛着血光,直接向謫落的碧靜嵐刺去。
刺入感沒有如期而至,姬倚月目露兇光,向碧靜嵐看去。一個不怎麼魁梧的男修手上拿着一個刻有“景塵宗”的令牌,夾在她與碧靜嵐中間。
他的身後,碧靜嵐頭髮已經雜亂不堪,下巴上都是鮮血,雪鸞也沾染了血漬,微弱的氣息和勉強睜開的雙眼,實在狼狽不堪。
馮寒將令牌朝着公證處的執事僧人,說道:“景塵易長老有命,碧靜嵐認輸,終止鬥法。”
僧人頷首行禮,說道:“我佛慈悲,幸得道友及時前來阻止才未損失一條人命,如此甚好。”
“哼!”姬倚月含怒收起紫仙綾和佩劍,她計劃因爲易言成的原因功虧一簣,當目光轉到碧靜嵐時,她看着狼狽的仙子笑道:“靜嵐妹妹,今天算你運氣好。”
說完,離開演武場。
在場的蒼古劍宮弟子蘇伊兒問明曜說:“大師兄,她的那招神通換做是你,你該怎麼破。”
“我?啊哈哈哈,簡單!把演武場的場地用劍掀翻不就好了。不過呢,姬倚月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怕啊。”明曜笑着回答道。
觀看虛影的領隊們表情不一,好在沈崇年是對他感激地一笑。易言成心中所懸的大石落地,靠着椅背,看向虛影安靜地想:“趁着碧靜嵐場內對場內氣息壓制的機會,就是要把紫仙綾送上去。然後姬倚月再假意出言不遜,好激怒她釋放巽葬,同時再將紫仙綾綁住靜嵐的腳,讓她被自己的神通所噬。
地下的世界比天上覆雜得多,白天鵝在天,美人蛇在地,本是互不交集。倘若將她們放在同一高度,白天鵝又怎麼會是美人蛇的對手。凝香奶奶知道外面的蛇多,才傳給了她這般強大的神通——巽葬。可惜,這終究於事無補。”
十六強的對戰名單當晚就通過令牌傳給各位領隊,易言成在房中看着明日的對戰,與衆領隊一樣,是愁腸滿腹。
今日三十二強開戰,各宗真傳弟子也有不少淘汰,像是謫星宗的葛天虹、太一玄宗的徐沐秋、青嵐閣的遊宮雲……
明日一戰剩下的就是那幾個掌控南域風雲的大型宗門之間的角逐。
靠情報聞名天下的墨宵宗一名大弟子——於笑乾;擁有南域最多財富的宗門天寶宗門下一位弟子——方煞;以星辰爲伴,道術奇特的謫星宗門下兩大弟子——袁歌、沈如鏡;規模最爲宏大、底蘊極爲悠久的太一玄宗的兩大弟子——遙桐、姬倚月;千萬年來被尊爲符道至尊的青嵐閣的兩大弟子——傅龍音、青語蘭;南域最強的宗門蒼古劍宮門下三大弟子——明曜、韋少炘、許鎮寒。
另外還有一名散修——頡爵龍琰。
易言成看到這裡不禁苦笑,他景塵宗此次進入十六強的有凌道桓、陳廖、馮寒、付雪倩,一共四人。
這次進入十六強的一共十六名弟子,他們的宗門將會隨着這些弟子的名字一塊揚名天下。進入十六強的七個宗門中,他景塵宗足足佔了四分之一的席位,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雖然付雪倩出身謫星宗,馮寒來自青嵐閣,但是易言成沒有一點愧疚之心。且看名單之上,一般情況下,到了十六強就只剩下一些宗門的大弟子和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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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哪怕沒有易言成,作爲謫星宗五弟子的付雪倩和青嵐閣四弟子的馮寒在十六強的時段,也沒有實力替自己宗門的出戰。
他心知在景塵中的四名長老心中迫切,便向景塵宗飛鴿傳書。
放飛靈鴿之後,他將目光看到“頡爵龍琰”的名字上,回想之前幾戰,他不過寥寥數劍便解決了鬥法,易言成看不出他的深淺,但是心中希望明日不要碰上他。
南風吹襲,窗口正對着的古滕樹,它的樹葉飄進屋子裡。
易言成走近看去,發現樹葉正好呈現出一個坤卦。他看完擡頭,幾顆星辰忽然隕落作流星。
“坤卦。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坤卦乃是指土地。風從南方而來,落葉,隕星,別是要出現什麼壞事纔好。”易言成看着重重景象,心中不知道怎麼開始不安起來。
不久,他將所有煩惱拋之腦後。大筆一揮,毛筆在他的手上翻江倒海,隸書書法帶有草書的一氣呵成,高雅背後充滿了瘋狂,一筆一劃都是羣龍翱翔一般,片刻之後,紙上多了三個大字:
葉安然。
他凝視着這三個字,腦海裡出現了一張高貴而恬靜的臉,他道:“葉安然,等到事情結束,我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