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成上前,看着這四人的面孔。他摸了每一個人的脈搏,發現都已經停止了。他們在兩個時辰的時候就死了,那時還在決出十強中最後兩強。
“言成。”
正檢查劉珣脈搏,同樣已經停止脈搏的他突然開口說話。
“這!”易言成駭然後退,然後立刻回去將他扶住:“劉老,你,這是怎麼了?”
“不好意思啊,還是沒有看住邵傑。”劉老眯着眼睛神情疲憊,表情帶有一點點愧疚。
“邵傑?”易言成不解,問道:“就他的本事,根本殺不了你們!告訴我,是誰殺了你們。”
“不知道,”劉珣把能想到的說出來:“他的道法很快,隔着門就把我們殺了,傷口應該在心臟那裡。我們死後,他帶走了邵傑和子茜,子茜趁他們不注意餵我吃了這枚招魂丹。言成,宗主不在,你要保護好景塵,保護好陳廖。”
“好!好!”易言成急忙迴應,他突然想到他們死的時候並不知道問仙大會的結果。易言成連忙抱起奄奄一息的劉珣,把他擡到大門口。
“劉老,快睜開眼看看。”易言成大聲地呼喊着似乎要睡去的劉珣,他指着天邊說道:“你看,問仙大會的結果。”
五大宗門 景塵宗
景塵宗 陳廖
景塵宗 凌道桓
劉珣眯着的眼睛睜得老大,淚水從他的眼中留下。他六十歲的面容上笑起了褶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用力地拽住易言成的胳膊,將身體靠天近一點,想看得更加清楚。
“我們景塵是五大宗門了!陳廖是十強!言成!”劉珣重複着說道。
“對,對!你沒看錯,你的徒弟陳廖就是十強,我們景塵就是五大宗門。”易言成緊緊握住劉珣顫抖不定的手,對他大聲地說道。
劉珣看着天幕,自言自語道:“許文清、趙木、李覺。我們這輩子沒白活,我們沒辜負上代宗主的囑託。你們還沒有來得及看到這個結果,你們等等啊。我這就來輪迴找你們,讓你們樂呵一下。”
他的眼睛盯着天幕,眨也不眨一下。就這樣死在易言成的懷裡。易言成用手,才讓他的眼睛閉上。
“不是說天道無情,天道有償。他們這輩子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連他們走的時候都沒能讓他們好好看看這個結果!爲什麼?爲什麼?”易言成從心中咆哮變成了向天的質問。
招魂丹,百草廬的秘藥。能讓死後不久的人瞬間失去所有機能,換來短暫的復活時間。
易言成腦海裡浮現出齊宇航的面孔,繼而是邵傑。這些人之間有什麼關聯,這有待他去考察。
這時,駱九州的聲音再次傳遍整個南域:“易言成爲逃脫追捕,進入景塵。景塵宗主李景空目前不知去向,他殺害景塵四長老以求脫身。現在景塵死傷慘重,面臨滅宗。”
“駱九州!”得到消息如此迅速,兇手若不是他,也和他有莫大關聯,易言成一拳砸在地磚上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不過他決定先去安葬幾位長老。
好死不死,陳廖等人正好相繼從四面八方回到景塵。看到一路上的師弟師妹的屍體,看到滿地的鮮血,看到易言成正站在劉珣屍體旁邊。
陳廖的世界變成了空白,他慢慢地走向劉珣,希望這個和藹的老傢伙是在和他開一個玩笑。看到他被嚇到的樣子後,會突然醒來笑話他。
然而,走到身旁,劉珣還是沒有醒。
陳廖全身的道力沒有節制地凝聚在身體周圍,他腳下的地磚憑空化作齏粉。他靜靜坐在地上,抱起劉珣,指着天幕說道:“喂,師傅,你看看啊。我是十強了,你的徒弟是十強了。你醒醒,看看啊……師傅”
不管陳廖怎麼叫,劉珣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他怒極反而面無表情的他看向易言成。
易言成想和陳廖解釋,只是陳廖的急性子讓他率先開口道:“老言,求你告訴我,是誰殺了我師父?我求你!”
信任,陳廖從沒懷疑易言成,並且相信着易言成知道答案。陳廖不是個會動腦子的人,但他了解易言成,他知道易言成哪怕知道兇手是誰,爲了大局已定不會告訴他,所以直接求他。
“劉老說他死前也沒看到兇手是誰,他帶走了邵傑,帶走了趙子茜。不過從時間來看,和擎天的人脫不了干係。”易言成知道勸他沒有,於是就跟他如實說道。
此時擎天和千宗的人已經回宗叫齊了修士準備攻上景塵。陳廖的雙拳作響,全身的皮膚散發金光繼而變得通紅。陳廖擡頭望着飛來的無數修士,他瞳孔已經消失,依舊能鎖定其中擎天的長老,咬着牙說道:“擎天!”
外面千宗修士兵臨城下,一個紅色的影子撞破山門飛快的速度,向山下衝去。
看着景塵大殿內三具屍體,以及外面的劉珣,以及一路上來的景塵弟子。凌道桓的傷心不下於陳廖,但他比陳廖冷靜,哽咽着向易言成問道:“言弟,師弟會死。”
“外面都是二代的修士,他就一個人。進去當然會死。可對他來說,去是死、不去是生不如死。”
易言成兩行清淚落下,流着淚依舊笑道。
遍地屍體,凌道桓哀傷,易言成落淚。付雪倩不敢去他們兩個臉,而是選擇將那些屍體放在一塊。
凌道桓繼續說道:“爲兄也想去。”
“去,你必須去。”易言成依舊笑着看着凌道桓說道,“劉老剛死,我不會讓陳廖去陪他的。現在除了大哥你,沒人能救得了他。”
凌道桓看着地上的兄弟姐妹,看着那四個長輩。然後看向外面。
“去吧。”易言成說道,“大哥記得要替陳廖擋住劍修就行了。我給陳廖的錦囊他一直沒機會用,等到他把道力用完,你就提醒他,讓他記得看。四位長老付出一生的地方叫做景塵,死後埋得地方還叫景塵。”
凌道桓二話不說御劍而去。
付雪倩驚奇地看完這一幕,難以置信地責問易言成:“易言成,外面都是數百年積累的二代修士,你竟然讓他們去送死?”
“換做是你,你難道不想去!”易言成咆哮出口,讓付雪倩無法反駁,“他們的家人死了!那幫人還在外面叫陣。今天就算我阻止了陳廖,保住了他的命,但他朝景塵的顏面何存。”
“雪倩,馮寒。我問你們,你們願意幫忙麼?”易言成繼續問道。
馮寒看着此情此景,第一個說道:“記得靳前輩的經歷裡有一個和他不離不棄的兄弟,他是個重情義的人。我能遇到你們很高興,現在走了,靳前輩也會覺得所託非人。”
聽到馮寒這麼說,付雪倩想起她還有個家在易居島。那是一個與謫星宗與巫族都不一樣的家。她看着易言成道:“命星是你幫忙找的,算是還你人情。”
易言成冷麪莞爾,但語氣異常鄭重地說道:“可以啊,用命來還人情。付雪倩,如果這次真的過去了,你身上這件衣服就送你,你就是它的主人。”
衆人沉默,過了一會兒,易言成的聲音再次響起。
“放心,”他將裡面三位長老的屍體相繼抱出,讓他們的頭朝着天幕,雙手緊緊握拳,看着他們說道:“景塵,已經不會再死人了。”
每個宗門都不會讓外來人凌空飛入,景塵的禁制是李景空佈下的。千宗這麼多人都嘗試直接硬闖景塵都無功而返,最後千宗和擎天的四名長老只能守在景塵山下。
那道紅色身影自山頂而下一路來到山腳,他緩緩走到千宗陣前。然後停下來。
看着前來的陳廖,洪毅問他身後的御風長老道:“就派一個人前來叫陣,估計有埋伏。”
他身後不少人表示贊同。
而此時怒氣沖天的陳廖反而靜得發冷,他的眼裡除了擎天那夥人,根本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千軍萬馬視若無物,直接就這樣走去。
御風宗雖然不想亂殺人,這麼多宗門看着,怎麼也不能讓一個三代修士無視,他大喊一聲:“黃毛小兒!”
地氣催動大地,幾道地刺竄出,哪還有陳廖的蹤影。
御風宗後方的天寶宗前面突然出現他的身影,就這樣靜靜地信步走向擎天。
侯淮的法寶是一方錢印,其中的重量據說可以壓垮一道山脈。他給身邊長老一個眼色,那個劍修長老一劍過去,陳廖又不見了。
他已經來到擎天的面前。
明明知道景塵已經貴爲五大宗門之一,能夠過來攻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宗門。此時他們正親眼目睹一個三代弟子,在三軍之中閒庭信步,場景好不詭異。
“殺我師父,該死!”陳廖說完這句話,再次消失。
在場的修士都能看清他的動作,但是看清了也沒用。他一舉一動都只是普通的肢體動作,卻能達到神行術之類道術纔會具有的速度。
陳廖,這個名字他們都不是太熟悉。
他出手了,首先鎖定地就是在問仙巔上留下易言成的白虎長老白窮。
對方是一個人來的,挑戰的是擎天的一位長老,貌似挺公平的。爲了關照擎天的顏面,千宗就此袖手旁觀倒不失爲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