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弟、言弟……”
清晨,連真陽都還未出來,蒼古山上還充斥着昨夜的涼氣。睜開眼,窗外朝霞已經爬上遠處的羣山。易言成揉揉眼睛,好久沒有這麼好睡了。
“言弟、言弟……”
再把眼睛睜大,凌道桓原來一直在他的牀邊叫喚着。他睡眼朦朧,迷迷糊糊地說道:“大哥,你起早啊。”說完,眼皮子又開始搖搖欲墜。
凌道桓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禁笑着將易言成扶起來,說道:“幾十個大中型宗門的宗主已經來到蒼古劍宮,五大宗門就差我們景塵了。”
“嗯?”易言成不敢相信地朝凌道桓看過去,他睜大眼說道:“幾十個千宗宗主?”
“對。”
突然,易言成翻身蹦起來,下牀朝着外面看去。
然而外面還是和往常一樣。
“這麼不淡定,簡直都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然後轉身將他的灰袍穿上,對凌道桓說道:“大哥,咱們走。”
到了蒼古大殿的議事廳,寧皇嘯和駱九州都坐在兩端的位置上,而果真是有這麼多宗主前來。看着這個氣氛,會議已經在進行了。易言成在衆目睽睽之下,將門關上,然後和凌道桓走到屬於自己的席位上。
剛剛坐下,易言成就忍不住問道:“各位宗主從宗門到這東南一角。按照路程,所需的時間起碼也要耗費三天到六天不等。怎麼竟然都來了?”
“哼!”餘墨非一聲冷笑,墨宵宗毗鄰天機谷位於西北,到這裡路程是最遠的。他說道:“易長老說得沒錯,當我等受到各自長老所傳來的消息之後,便都乘着行舟法器從各自宗門趕來。就看在我等這番誠意,希望盟主給我們詳細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說完,在場宗門都看着駱九州紛紛點頭。
“真是有錢啊!”這時,易言成卻在想,宗門所持有的行舟法寶乃是運載上百人跨越時空的法寶,其消耗相當於宗門大陣完全開啓後消耗的五分之一。
如今,在場的宗主此次前來都動用了一架行舟,想象這龐大的消耗。這讓易言成暗自算了一下自己錢印中僅剩不多靈幣的數額。
沒錢,好煩啊……
“易長老。”
“嗯?”易言成回過神來,發現是星練珀正在叫他。於是他看着駱九州問道:“啊,這頡爵龍琰屠殺千宗修士似乎是爲了報家仇,不知當時盟主口中的呂家還有神通驚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話音剛落,整個場景好像變成冰窖似得,所有宗主都暗自低下了頭或者將目光看向別的地方……
易言成見此情形,不禁冷笑道:“嚯,把人弄得家破人亡,昨日更是斬草除根,現在你們倒是矯情起來。”
啪!
“易言成!”駱九州一掌拍在桌面上,這個房間從地板的每一塊磚到房頂的每一片瓦都在劇烈震動。即使這樣,房中物件卻一樣都沒被震壞。
駱九州道力收放有度,境界更是深不可測。衆宗主本就心虛,被駱九州這一拍,心裡更是煩躁。
唯獨易言成不買這個單。
他掃視一週後,繼續說道:“當然,易某沒有侮辱各位前輩的意思。只是這件事情貌似是發生在一代橫行的時候,各位之中除了駱盟主是一代修士之外可都是二代。你們又沒直接參與,但人人都是一副心虛的表情,這不是矯情是什麼?”
洪毅身後一名體型粗獷的修士大聲叫道:“混賬,要不是看你是小輩,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滅了你!”
“退下!”那人氣勢還沒放出,立刻就被洪毅給喝退。
易言成也不再說話,議事廳裡一片唏噓之聲。
駱九州深深地看着易言成,然後朝着衆人說道:“好了,我估計你們上代宗主告訴你們的也都是一知半解。就由老夫來說說當年的事情。”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動作都出現了一刻停頓,接着就將耳朵豎起。
“關於驚仙的起點是在帝王時代五帝剛剛開始討伐蠻族時說起。相傳五帝之中襄王率領十萬中軍進攻至蠻族邊境天狼山,在那裡襄王軍隊與兩萬蠻族將士大戰,結果因爲是大敗而歸。
蠻族以少勝多,何其可怕。回去之後,襄王的手下中一位秦人老將呂英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五天後又發生了一場小戰役,他抓了一名蠻族的士兵,這才知道其中秘密原來是蠻族將士的體魄。
蠻族體魄中經脈之精生出強大的活血能力、再生能力;皮肉之厚能生出堅不可摧的防禦能力、承受能力;骨骼之堅更是能夠是他們得到驚人的攻擊能力和破壞能力。
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恢復,來再多的人都是無用。
面對如此可怕的體魄,呂英泉看着手中的劍發愣。因爲那時候的器道還沒有今日這般完善,鑄劍之術放在今日也是差強人意,根本無法對蠻族造成一擊致命的傷害,
老將軍想了很久,覺得要是劍的鋒利程度不夠,那就將劍氣強化到一種穿透一切的程度。
他將這個想法稟報給了襄王。
結果襄王聽完之後大笑,安慰了那個老將軍幾句,便叫他退下。
半個月後,秦王從後面包抄天狼山與襄王前後夾擊,以雷霆之勢將天狼山拿下。
這件事情也沒人再提及。
而到了五帝平定乾坤之後,五國會武。新晉將領們開始向老一輩的將領發出挑戰,那時很多老將都在第一戰就被新將領給取代,而稍微寶刀未老的老將,在兩三戰之後也就不行了。
唯獨一位老將將前來挑戰他的十五名新晉將領都給打敗,那就是呂英泉。
他想法化作執念成就了一招神通,但凡被他劍刃所觸碰到的兵器都會被斬斷,無一例外。”
他話還沒說完,易言成和其他宗主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凌道桓。
“對,大概就像幾年前的景塵道桓一劍破千鋒一般。”駱九州繼續說道:“不過他仰仗的是他自己用道力凝結出來的劍氣而不是劍的劍刃。
可是在這之後,呂英泉卻覺得這個神通即便能夠破兵,但還是沒有達到一擊致命的效果。所以那時他雖然打贏了,可依然選擇讓出將軍之位,潛心修煉神通。
只是哪怕到了他臨終之時,他的這個神通都未達到他的理想。好在他兒子繼承了他的遺志,從此呂家在王朝中銷聲匿跡,進入大山潛心修煉,一直到了這個時代。”
聽完這個故事,易言成倒吸一口涼氣,他的確不記得呂家,便不解地問道:“故事中的呂家的確是非常令人欽佩,但是這件事情連北域各國的史記都未曾記載,更何況當時南域衆修士的先祖們應該還是所謂的平民,更不可能知道。”
五帝統一乾坤,可惜到了暗黑時代便有了平民與貴族的劃分。而後孤尊君泣一劍開了尊寂江,分地南北,北域歸貴族,南域歸平民。
“即便知道,也不可能流傳到現在。”餘墨非淡淡說道,衆宗主再次露出了默認的表情。
大家的神情如此,易言成也好生奇怪,他心中想着:“北域未曾記載關於驚仙的任何事情,而南域卻在那時突然得到了這個驚天秘密,而驚仙又真的確有其事。報信者必然有着極高的威望,纔會讓南域毫無理由的相信這一切,並且前去尋找呂家。”
易言成想到這裡,額頭突然發燙……
他緊接着就說道:“王道亭。”
其他宗主的臉上浮現不解,可這三個字卻好像驚雷一樣觸動了駱九州。他緊緊盯着易言成,似是想把他看透,接着說道:“沒錯,南域找上呂家並不是發生在一代時期,而是上個時代末期。那時候,老夫就和你的年紀差不多。
那時的南域正處於功法開發的興盛階段,對此我們對神通的渴求是極度瘋狂。有一天老盟主李歌狂得知了這個消息,並且知道呂家就隱居在南域的某座山上,就前去求取神通。
本來是準備了很多大禮去換取神通的修煉方法,可那家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說神通還沒有達到理想境界,將我們拒之門外。
原本打算就此作罷,可北域的人卻在這時得到了消息,準備前來搶奪。那時南北兩域的關係相當緊張,爲了避免這個神通落入北域之手,老盟主希望他們能夠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結果那家人根本聽不進去,甚至和我們擎天一個性格較爲衝動但修爲極其高深的長老打了起來。那位長老曾主張寧可殺了他們,也絕不讓驚仙落入北域之手,所以他下手極其狠毒。
如此,那位呂道友招架不住,不得不使出驚仙保命。
驚仙,那一劍真的驚到我們。和在座諸位門下弟子的死相一模一樣,轉瞬間斃命於千里之外。而正因爲這一幕被南域太多宗門看見了,才招致滅門的災禍。”
駱九州不再說話,後面的事情幾乎都能想象到。看他們每個人的反應就知道,像是對付頡爵龍琰一樣,幾百個高階修士上去羣毆直至將人逼死。
易言成再次冷笑一聲後說道:“傳出這個消息的,就是王道亭?”
駱九州點頭默認,淡淡地迴應道:“這在老盟主的手札中尚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