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爹?”上陌蹙緊了秀眉,低下頭沉思。
這下可奇幻多了,他可從小就沒有見過她爹,連聽說過都不曾。
昌陽王原本還不算老,只是留了一些鬍鬚,可是當提起上陌老爹的時候,他的表情瞬間就黯淡了許多,幾分懊悔也呈現在面上,這看的上陌心裡抖了又抖。
這時的他又嘆了一口氣,讓上陌幾分覺得幾分不妙。
挺直了小身板,恭恭敬敬的朝昌陽王行了一禮,道:“昌陽王爺,您能做上異姓王當真讓人佩服,上陌在這裡懇求你,告知上陌父親的一些事情。”
昌陽王貌似有些爲難,盯着上陌看了許久,才緩緩道:“你來找我的事情,你母親可知?”
“不知。”
上陌搖頭,她迫不及待想聽關於她父親的事情。
然而,昌陽王聽了她的答案後,突地嘆氣扭頭一甩袖,無奈道:“若是沒有經過你母親的允許,那你便回去過問了你母親,再來問我吧!”
上陌募地緊蹙眉頭,語氣不解:“爲何要這樣?難道我父親還是什麼不能往外說,不能讓我知道的存在麼?”
“就是,昌陽王,你就跟她說了吧,不然她能好幾天不吃不喝不睡覺。”楚暮揉着肩膀,在一旁插嘴。
昌陽王爲難急了,白日裡單煙的反應明顯不想讓寧上陌知道那些事,可他又不能轟上陌走。
無奈之下,只好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開始沉思。
上陌等不及了,索性母老虎性子爆發,惱的一掌拍在書桌上,怒道:“昌陽王,我敬你是個長輩,纔好語相向詢問我父親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定有對不起我父親的地方,爲何不講我父親的信息告知於我?”
“你——”
昌陽王被她堵的說不上話,伸手欲要指她,突地想起什麼來,又猛嘆一口氣放了下去。
“當真有你娘當年的風範啊!”無奈,嘆氣。
上陌只想說,和她老孃比,她還差的遠,但當下的事情不容她不正經意思。
“也罷,既然你如此想知道,我便告知你一些信息,但若是你孃親問起,你可要陳榮根是你逼我說的。”他猛地坐直身體,正視着上陌,唯恐單煙來找他麻煩。
上陌點頭,“可以,這沒問題。”
“好。”
昌陽王咳了幾聲,望向窗外的目光便的滄桑,似是回憶:“當年,你爹乃是一個大門派的核心人物,僅次於掌門的級別,在江湖上也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但是那一年,你父親遇上了你母親,兩人情投意合,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上陌有些着急,“你一口氣說完好不好?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昌陽王擺了擺手,爲難道:“我還是不想說出來的,你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倒有可能也惹來殺身之禍。”
“也?”
上陌靈敏的撲捉到了他的話音,蹙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啊,我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曾見過我的父親,你就當是憐憫我,告訴我好嗎?”
“唉……”
昌陽王再次嘆氣,直接道:“可是你父親所在的門派,和別的門派有婚約,門派中只有他一個可以和那人成親,你父親早已有了你母親,纔不會和別人成親,便帶你母親私奔了。”
“然後呢?”上陌眨眨眼睛,這愛情來的當真轟轟烈烈。
這時,楚暮突然像腦袋轉過彎一樣,大叫一聲道:“然後因爲她父親是門派中的核心人物,知道門派的許多秘密,如今又逃婚,算是背叛了門派,門派便派出了人追殺,對不對?”
上陌眸子一凜,當即反駁道:“你父親纔是背叛者!”
“啊?”
楚暮被吼的撓了撓後腦勺,嘟囔道:“我父親纔不是,我父親可是個大忠臣。”
“這位小兄弟推理的不錯,丫頭啊!事實就是這樣的。”昌陽王捋了捋下巴處的山羊鬍。
望向上陌,繼續道:“門派派出人追殺之後,你父親帶着你母親逃命天涯,在此期間便有了你,你母親大腹便便的樣子最引人注意,也不好逃脫,你父親便爲了吸引追兵,和你母親分開了。”
“那一分……便再也沒見着是不是?”
上陌輕聲問出口,目光有些恍惚,如果按正常劇情發展下去的話,那結局可想而知。
昌陽王嘆氣,點了點頭。
“唉?不對啊!這從頭到尾也沒有你什麼事兒啊?怎麼單夫人和上陌都來找你?”楚暮抓耳撓腮,頗爲不解。
上陌也有着同樣的疑問,望向昌陽王,眼中的情緒似是在期盼他能說出一些違背常理的事情來。
然,昌陽王還是像最初時一樣嘆了口氣,道:“煙兒之所以對我如此惱怒,乃是因爲你父親當初吸引追兵的時候,是我帶他走的。”
言落,楚暮恍然大悟。
上陌動了動脣,輕聲道:“你沒有護住他。”
“對。”昌陽王垂下頭,“是我的錯。”
“爲什麼?我想知道原因,我想知道他最後,是怎麼離開的。”上陌喃喃出聲,聲音越來越小,眼中似是有晶瑩閃爍,正像她微弱跳動的心。
“那年我們爲了躲追殺,便一起從了軍,本來好好的,我倆靠着一身武藝有了穩定的基礎,可惜,有一年和西漠對戰時,他……”
“好了不用說了。”
她及時制止他的聲音,蒼白的脣勾起一抹無力的弧度,似是自嘲。
“那麼,請問我父親所在的門派叫什麼?”
昌陽王一怔,猶豫道:“這個……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再多我也不能說了。”
“那連我父親的名字都不能告訴我嗎?”上陌顫顫問出聲,沒有什麼,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說話有些不利索了。
然,昌陽王挺直了身子,將重心轉到了書桌上的書上,一邊看一邊決然道:“不能。”
上陌還欲再問,楚暮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她的手臂,輕聲道:“容夫人,你別……唉,你淡定點。”
這不勸還好,一勸直接捱了一個白眼。
此時的上陌正爲父親的事情困擾着,哪裡還能淡定的了?
“行了,該說的都說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昌陽王說着,又掀了一頁書。
楚暮轉身欲要離開,見上陌還愣在原地,便上前強行將她掰走了。
回客棧後,容齊正在一樓大堂裡用餐,見上陌回來,擡手將身邊本空着飯碗加上了飯菜。
“事情辦得如何了?”他一邊斟茶,一邊淡淡問。
上陌像個木偶一樣按照軌跡坐在凳子上,隨後變雙手托腮開始發呆,自動屏蔽外界干擾。
容齊詫異的挑眉,詢問的目光看向楚暮。
楚暮聳聳肩,無奈道:“聽了一些消息,就變成這樣了。”
容齊疑惑的打量了一圈上陌,正欲問是什麼消息能讓她如此時,突然上陌募地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就往樓上房間走。
他半張着的嘴定格在空中,爲緩解,直接仰頭將手中的茶飲盡,朝楚暮問道:“怎麼?什麼消息能讓她如此?”
“這……”楚暮望着上陌離去的背影有些猶豫,“是她的一些私事,跟你說不太好吧?”
“嗯?”容齊挑眉,一道凌厲的目光射了過去。
楚暮頓時警覺,連連道:“很好很好,我這就跟你說!”
說着,繞到了容耳邊竊竊私語。
這廂,上陌自大堂上來之後,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卻不想一打開門,就見自己老孃坐在當門口正淡然的喝茶。
“娘?你——”
“見過昌陽王了?”單煙打斷她的話,率先問。
上陌頓了幾秒,終是老實的點了點頭,道:“見過了。”
也知道白日裡老孃爲何對她發火了。
單煙喝完茶,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上陌啊!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我不管你今天都知道了什麼,所有的一切都給我忘掉,權當沒有知道過。”
爲什麼?
上陌幾分不從,“娘,我從昌陽王那裡知道了你和爹的事情,但他卻不告訴我我爹叫什麼,娘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原本該姓什麼?爹的門派是哪一個?”
單煙是有些詫異的,她以爲上陌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身份。
“罷了,你不知道最好,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說完,她便擡腳朝門口走去。
“娘——”
上陌轉身再喊,卻已經見不到那背影了。
樓下,似是傳來老孃和容齊說話的聲音,容齊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潤有禮,而她的孃親,似是多了一抹憂愁。
不多時,門口響起腳步聲,隨後一襲錦衣的容齊走了進來,玉骨扇優雅的別在腰間。
他見上陌待在門口發呆,嘆了口氣,上前道:“夜深了,風大,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關窗就寢吧!”
“可是我還有很多疑惑。”上陌面無表情,若不是剛剛動過的嘴脣,根本不知是她在說話。
容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緩緩道:“楚暮將一些事情和我說了,我會找人調查的,你且放心就好。”
“真的嗎?”上陌燃起一絲曙光。
容齊點頭抿脣一笑。
上陌這才隨他一起入榻。
夏天了,南楚的天氣本就炎熱,但看氣候,總感覺這夜有些短了。
清晨,上陌迷迷糊糊的還沒有睡夠,就聽得外邊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砸桌子踹門的聲音,還有掌櫃和小二在一旁的勸解聲,好不嘈雜。
鑑於起牀氣這個東西,她剛想動怒罵人,卻聽得一道嬌嬌女獨有的蠻橫聲喊道:“容齊!容齊哥哥!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