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顯然是沒想到寧上陌說話也是點到爲止,明明好似什麼都明白。但是這救人的時候,竟然也沒多加阻攔。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這正在診治的女子,心裡顫了顫,捏了捏手裡的錢袋,若真是這樣的話,她該不該訛呢?
寧上陌走了回來,就看見了詩寧兒三個那崇拜的眼神。
詩寧兒臉紅紅的,很是崇拜的看着寧上陌:“姐姐太厲害了!姐姐怎麼看出來那婦人準備訛人的!?”
“雖然是想要救兒子,但是我看她那眼神閃爍,顯然是還有別的心思。”寧上陌嘆了口氣,“不過也是,那男人即便是救回來了,休養也要相當長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正常走路。看來真的是惹惱了誰家的嬌客了。”
她一點都不同情這男人。看他母親那樣子,這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京城裡邊的官員都被容齊管得服服帖帖,哪裡敢生事?那錢袋的材質分明是綢緞,現在商人壓根就不能夠用絲綢這樣的玩意,看來這打男人的嬌客定然是官員子女了。
這肯定是衝撞到了,纔會變成現在這般樣子的。
當然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回去讓凌軒好好查查便明白了。
寧上陌舒了口氣,看向一邊的無雙:“我們上去吧。”
無雙抿抿脣,算是點點頭,這一行人慢悠悠的向着山上的慈恩寺行去,完全把後邊的事情拋到腦後去了。
這正在圍在那邊診治的人,倒是有幾個擡起頭,好奇的看着寧上陌幾人。
“那幾位看上去極爲不凡,這果然是漓靖的首都,看上去藏龍臥虎呢。”金髮男子眼神閃爍,喃喃道。
寧上陌絲毫不知自己的某次善心倒是讓人給記掛住了,她現在正忙着要和無雙好好掰扯清楚,再說說那南宮毓的事情呢。
寧上陌這邊悠哉得很,那邊容齊顯然是心情差到了極點。
“你是說,皇后的馬車沒有回來,而是去京城外邊了?”容齊面沉如水,看着在下邊跪着的馬伕,“那你呢?”
“奴才被一人打了下來,本要再跟上去,但是那人和皇后交談了幾句,便朝着慈恩寺的方向去了。”馬伕臉上閃過一絲糾結,遲疑的開口,“奴才認識這個人。”
他也是這容齊宮中的侍衛,自然是能夠看到不少人的。
那人,他還真認識,上次這人和皇上從殿前打到殿後,不少人都看在了眼裡。
“誰?”容齊眼神一沉,眼裡滿是怒火。
“是,是娘娘的師傅,無雙公子。”侍衛遲疑了下,還是開了口。
“無雙!?”容齊腦袋一震,猛地就站了起來。
邊上的凌軒看了,趕緊關心的問道:“皇上,這需要不需要奴才派人去接娘娘回來?”
容齊嘴脣動了動,最後還是變成了一聲嘆息:“算了吧。”
這寧上陌正在氣頭上,若是能夠跟着她師傅消消氣,那也是好的。
若是無雙,容齊就不那麼擔心了。
若是前面,他還喜歡這自己的皇后,容齊肯定是要把這倆人有多開分多開的。
但是現在無雙喜歡上了南宮毓……
容齊嘴角抽了抽,覺得這無雙的眼神真的是沒好到哪裡去。
“罷了,不管了,到那慈恩寺下邊等着吧。”容齊擺擺手,“擺駕去慎刑司。”
他還是現在忙忙章棟的事情吧,這一忙起來,說不定就不想那無雙和寧上陌了呢。
寧上陌那邊現在一提到阿善的事情,反應就頗大,那麼他就從阿善那邊下手得了。希望能夠給阿善敲敲邊鼓,遠着些寧上陌纔是。
容齊嘆了口氣,臉上有些微微的憂愁。
“啊,是。”凌軒恭敬的點點頭,趕緊下去佈置人去了。
慎刑司內。
阿善臉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是剛剛用了膳回來,臉上的表情很是愜足。
只是她這坐着的地方有些不太對。
之前寧上陌都是看到的是慎刑司尋常的房間。
這慎刑司,慎刑司,自然是有上刑的好地方的。
這慎刑司的牢房,正是深埋地底,便是炎炎夏日也是冷到了極致,更不要說現在這個時候了。章棟渾身有些顫抖。
他被人從浴桶裡邊揪出來的時候,身子還在滴水呢,就被送到了這個地方來了。
這本就是嚴寒至極,即便是這裡邊點着火把,都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溫暖。
若是這慎刑司的老人看到了阿善這帶笑的樣子,自然是明白,這阿善是生氣了。
這阿善,越是生氣,笑得卻越是歡快些,感覺看上去很是好相處。
可是那下手起來,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狠厲。她能夠坐到這最高的位置,不是沒有理由的。
“章棟,章大人。”阿善緩緩的念着章棟的名字,笑得更加歡快了些,“章大人可是冷到了?真是對不住,這慎刑司地界小,奴婢也不好給你找些什麼暖和的物件來。”
阿善站了起來,慢慢的走近了些,一看到章棟那正在哆嗦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搖搖頭:“哎呦喂,瞧瞧章大人這樣子,若是給章小姐見到了,指不定要心疼死了。”
這是章棟第一次從外人嘴裡聽到自己女兒的消息,本來有些昏沉的,但是還是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吃力的看着阿善:“我的女兒……”
“您可真是愛您的女兒呢。”阿善捂嘴笑了起來,“放心吧,您這女兒好的很呢,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父親這般,定是感動萬分的吧?想來,她出賣了您,您也不會多怪罪她纔是。”
出賣?
章棟瞳孔一縮,顯然是沒想到阿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一時半會我便是解釋了,我也怕章大人不信啊。”阿善笑了笑,體貼的給章棟整理了下衣服,“我給章大人好好整理下衣服,這父女倆好不容易相見,總是要顧忌些纔是。”
阿善的笑容瞬間就收了回去,臉上的表情登時就森冷下來:“來人,把章小姐好生的給我請過來!”
章棟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彷彿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依舊沉浸在之前的話裡邊無法反應過來一般。
直到那因爲冷還在顫抖的章小姐被拉了進來,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比起狼狽的章大人,這章小姐還真算是過得不錯的了,連衣裳首飾都是簇新的呢。
章小姐被摔在了地上,她正擡起頭要看究竟是誰呢,直接就和自己的爹給對視上了。
章小姐一愣,一下子就尖叫出來了:“啊!”
“原來章小姐看到自己的父親這麼激動啊。”阿善搖了搖頭,“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早些讓倆位相見纔是。”
“蓮兒……”章棟神色涌動,看着章小姐這個樣子,心裡的懷疑越來越濃,“你……”
“爹爹,爹爹你還活着!”章小姐心思急轉,眼睛轉了轉,瞬間就變得泫然欲泣起來了。
她一把就撲了上去,看着自己的父親,眼裡滿是驚喜的光:“爹爹!”
看那個樣子,彷彿是真的因爲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感到意外的驚喜一般。
“是啊,還活着呢。”這撲到一般,就被阿善給輕巧擋了下來。
阿善微微一笑,語氣很是溫和:“雖然活着,可算是受了大苦了,章小姐作爲女兒,這理應,感同身受纔是。”
阿善話音剛落,章小姐的胳膊直接被人拽住了,這天旋地轉間,竟然是直接被人給綁在了邊上!
“你幹什麼?!”章小姐瞬間就慌了起來,她的手被牢牢綁住,她便是想動,這一時半會竟然也是掙扎不能。
章棟嘴脣動了動,本要說什麼的,但是心裡之前的那些懷疑又涌了上來,到那嘴邊的話又生生給嚥了回去。
自己的女兒,是不是真的就背叛自己了?若沒有背叛,蓮兒這面色紅潤的樣子,哪裡是像受了苦的樣子呢,壓根就是在皇宮裡邊享福來着啊。
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吃苦的就只有自己這一個了?
章棟原先想着自己吃了苦,自己的女兒也在吃苦,心裡好歹還算是有個安慰,眼下看見自己的女兒竟然是這個樣子,哪裡還能夠受得住啊,心裡的那點懷疑越來越濃了。
阿善正是要讓這章棟心裡產生懷疑。
她笑眯眯的拿過邊上的鞭子,走了過去,拿鞭子擡起了章小姐的臉:“章小姐在我這慎刑司待了幾日,倒是享了幾日的清福,這臉也看着圓潤不不少呢。”
章潤的臉僵了僵,勉強笑笑:“您,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這日日思念爹爹,茶飯不思的,哪裡會胖啊,這應當,應當是腫的吧……”
阿善一聽這話倒是笑了起來:“也是,若是真的胖了也不太好。那便當做是腫了吧,只是這章小姐,您見到章大人這個樣子,是不是覺得很是難過啊。”
“是啊。”章小姐忙不迭的點頭,一下子就流下淚來,“我的爹爹真的是吃了大苦頭了。”
“是啊……”阿善同情的看了章大人一眼,“這個樣子的話,若是章小姐代父受過,也不是不可以的對不對?”
“是……什麼?!”章小姐正準備點頭呢,突然反應過來,整個人一下子就叫了起來。
章棟也擡起頭,看向章小姐,眼裡滿是打量。
“這樣吧,我這隻有我這一個人。”阿善拿鞭子敲了敲手,笑了聲,“這對兩個人行刑。我也嫌累得慌。我數三下,你們父女倆一道說出一個名字來,我便對他稍微行個刑,你看如何?這樣的話,一個人就免了懲罰,我也能夠省些力纔是。”
阿善說完,根本就不等倆人反應,直接就還是數數起來了:“一……二……三!”
“我爹!”
“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