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爲束搖的忽然承認,也讓這一場六主齊聚的大事,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身爲六界中最爲卑微的人族之王,他似乎並不怕死,反而大大方方的在被揭穿了一切之後坦然承認,而面對向真和詩槐的聯手對決,他似乎更加的不爲所懼,然而事實也足夠證明,他有不爲所懼的實力。
饒是詩槐和向真聯手,妖法和靈氣加在一起都無法撼動這個一身道士服的男人,他似乎就像是神,甚至比神還要強大百倍。
然而最讓人在意的還不單單是這些,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越來越濃重的黑色霧氣,那繚繞在他身體的周圍,隨着他的動作四處飛散卻又不離本體。
這場景看上去詭異的緊,也着實讓大家都爲止震驚和不解。
三方交織在一起的力量讓崑崙大殿隨之瓦解,六主中的其他人也都算的上如今四海八荒的高手,好在都有靈氣護體,都沒什麼事。
束搖就這麼不緊不慢的應付着詩槐和向真,卻還似乎不怕死一般的,嘴上不斷的挑釁着,“妖族的那個老傢伙死的倒是讓我廢了不少力氣,不比昨夜的那小姑娘,不過她倒是比那老傢伙幸運得多,身邊有人護着,不然,今日怕是也成了我的劍下亡魂。”
“你閉嘴!”向真大喊,神情看上去頗爲惱怒,手上不停的聚齊靈力朝他打去。
詩槐沒有說話,可那冷着的一張臉,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怒氣也更是萬分可怖,可儘管如此,他們兩個人依然無法完全打敗束搖。
僵持之下,誰都沒有佔了上風。
然而不知爲何,原本還在挑釁着的束搖卻又忽然的停下了動作,飛身落在了已經一片廢墟的崑崙大殿上方,高高的站在那廢墟之上,擡手猛地一揮,便散發出一股黑色的霧氣,直直的打向詩槐和向真,突入起來的力量十分的巨大,讓兩人一時間都沒有抵擋住,被逼的節節後退。
好不容易停歇下來,在擡頭看去,卻見束搖正站在那裡,面上笑的萬分邪惡。 шшш ⊕ttκǎ n ⊕℃O
“住手吧!”他道,高聲笑喊着,“你們是打不過我的,就算拼盡了全力也不行,何必做如此徒勞之事呢!”
“你未免太自信了!”向真怒道,站直身體看向束搖,手中的拳頭攥的死緊,“區區人族望向攀到六界頂峰,簡直是癡心妄想!”
“癡心?”束搖歪了歪頭,眸光無辜又迷茫的問道,可剎時間之後,卻又忽然染上了一抹邪氣,瞪大了眼睛看着底下的衆人,尖銳的諷刺道,“萬物本不離人身,人鬼妖魔仙神六界本身都是綜屬於人,憑什麼我族就是這六界中最卑微的?憑什麼人就是這世間最沒用的?難道就因爲人的壽命短,不會法術沒有靈力,就能被你們這些所謂的天人殘忍殺害?”
束搖頓了頓,聲聲的質問響徹在這偌大的崑崙大殿外,他的神情是極度的狂妄,可這狂妄之中卻又彷彿夾雜了一絲莫名的悲傷。
他安靜了下來,掃視着底下的衆人,目光在落到華裳身上時,顯現出了一種高傲的鄙夷,嘴上確是輕聲的問出了口,“魔族之王,他們不懂人,難道你還不懂麼?”
“你什麼意思?”華裳開口,一雙藍色的眸子淡漠的看着他,總覺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
“什麼意思?”束搖尖聲問道,隨即發出一陣可怖的高聲大笑,笑過之後卻又突然頓住,猛地低下頭來狠狠的等着他,“華裳!難道你忘了繁卿麼?難道你忘了那個爲了你魂飛魄散的女人了!”
華裳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聽到那個原本萬分熟悉的名字,在現在想起來卻是這般的諷刺。
他眯起了眼睛去看,甚至細細的去重新打量,可似乎無論怎麼去看這個人族的帝王,他都回想不起關於他的任何點點滴滴。
這樣一個帶着些許英氣卻又散發着邪惡氣息的人族男子,他若是見過,又怎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更何況,他認識繁卿,這本就是一個不太合理的認知。
人族之人,除了繁榮是因爲意外吞下了他的半顆魔丹,其他人又怎麼會活這麼久的年歲?
束搖見華裳如此模樣,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冷笑一聲,“不用想了,你是不認識我的!可我想,魔王大人能力如此深厚,當是不會忘了繁卿的妹妹,繁榮吧?”
“繁榮?”華裳挑眉,他怎麼會不認識,自從上一次聖域之上的引魂失敗,繁榮的精神受到刺激一心想要殺死安之之後,她便已經被他派人看管了起來。
如今,也應該就在閻羅殿的密室裡,可奇怪,爲什麼眼前的人會知道繁榮的事情?
“榮兒爲了她的姐姐,在這世間奔走了萬年,爲的就是得到她想要的那些東西,從而實行引魂術。原本以爲你恢復了記憶就可以幫她完成心願,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愛上了那個神族的女人!這就是你們這些天人眼中的愛情麼?十萬年和一千年相比,竟然是後者勝出!”
“那些事自是本王自己的陳年往事,和你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吧!”他道,似乎到了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個人族之王的目的。
“陳年往事?關係?”束搖繼續冷笑,看着華裳的眼中帶着一股諷刺,“在你們眼裡,什麼纔是有意義?什麼纔是有聯繫?我的榮兒爲了她姐姐寧可苟活十萬年,你呢!在崑崙頂安逸了十萬年,醒來後卻依然不肯爲了繁卿報仇!”
“你是繁榮的什麼人?”華裳問道,避開了他的尖銳,神情淡漠的問着,他明白了過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大底便是繁榮在尋找法器的路途中遇到的吧!想來他應該是愛上了繁榮,否則又怎麼會因爲這些事情而與天下爲敵?
“我與榮兒的事情,你不配知道。”束搖冷冷的說着,眸光一轉,看到了不遠處趕來的衆人,輕蔑的一笑,“榮兒一直未歸,我便知道她失敗了,四下打聽之後才知道,你當日爲了那神族女子,竟然放棄了引魂,甚至將榮兒關在了閻羅殿,你既然能做得出如此絕情之事,又何怪我絕情?不過……”他頓了頓,看向不遠處正在向這邊聚攏的人羣,眉眼微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擡手指了指華裳等人身後正趕來的一干衆人,他笑的意味深長,“瞧,我的好幫手來了!”
隨着束搖的話音一落,六主便都齊齊的回頭去看,似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除了原本的守衛,那些隨着六主而來的親信也都趕了過來,細看之下,領頭的不過是懷柔、冽宴、遊絲和小夏,而遠遠望去,安之也跟在身後,扶着寄靈,兩個人似乎都是面色蒼白。
寄靈是因爲受了重傷,所以即使面色蒼白也不足爲奇,可安之如此模樣,就讓在這邊的華裳有些擔心了。
像是計算好了一樣,束搖在說出那句話之後,衆人便都停了下來,懷柔隱隱的聽到了那一句幫手二字,面上顯得緊張的很。
只是沒想到,束搖並沒有去看懷柔,反而把目光一轉,看向了隨之而來的遊絲。
趁着衆人的視線轉移,他的手下微微動作,嘴上卻說出了讓人萬分震驚的話。
“謝謝你,來自天族的朋友,助我殺了妖族之王。”
衆人都是一愣,隨着他的視線看去,卻見那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是剛剛跑到附近邊緣的遊絲,她似乎也是一愣,原本跑向詩槐的腳步一頓,綠色的裙角飛揚,就這麼忽然停了下來。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明白爲何這個人族的帝王會熱切的稱呼她朋友,她不記得自己有幫過他什麼,可爲什麼他要當着大家的面說謝謝她。
這一切都讓遊絲萬分驚訝和不解,可她更多的卻不是計較這些子虛烏有的奇怪事情,反而更加的擔心詩槐。
他的面容看上去很蒼白,不知爲何,似乎在聽到了束搖說這句話之後,變得更加蒼白。
甚至,震驚、不解,最後慢慢的轉化成了,憤怒。
遊絲有些轉不過彎,她的胸口起起伏伏,試圖平復着一路跑來的喘息,看着詩槐如今的樣子,還有周圍人的譁然和驚訝,她似乎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小事情。
她想開口解釋,叫大家不要信他,可意外的,她張着嘴,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緊張,焦急,不安,甚至恐懼一併襲來,遊絲忽然覺得很害怕,她不怕周圍那不信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更怕不遠處的詩槐那雙陌生的眼。
然而像是不怕混亂一般,束搖並沒有就此停歇,他繼續轉過目光看向了懷柔,這個站在人羣之後,滿面惶恐的女人。
他和她約定過,即使其中一方暴露也不會連累另外一方,這種保全,完全出於道義,可惜束搖不是這樣的人,什麼道義在他眼裡,全是狗屁!
他要入地獄,就要拉上無數的人陪葬,因爲這些披着絕美的面容內心卻骯髒無比的人,實在沒資格得到他的守護。
所以他在懷柔驚恐的眼中慢慢的開了口,那輕輕的笑意傳遍了整個崑崙廣場。
他說,“當然,我更要謝謝這位魔族的懷柔姑娘,費盡心力的把茶恆的血放在了龍安之的粥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