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彤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妖界,把燦留在三清觀是萬不得已,可既然燦決定了,那麼她還是決定尊重燦的想法。所以,等她回首看向三清觀時,看着臺階之上,三清觀觀門外坐在輪椅上的燦,眼圈還是紅了。她擡起頭,狠狠一抹眼淚,不就是二十載嗎?她還等得起,只要燦終究一日還能回來,她無論多久都能等得起。
離歌、墨祈與火彤在三清觀的岔路口分開,火彤雖然在燦面前表現的很瀟灑,可這一路騎着馬,還是哭了一路,到最後分別時,才紅着眼圈道:“妖王叔,燦二十載之後真的能回來嗎?”
墨祈道:“三清道長一向不妄言,他說了二十載,那應該就是二十載。”
火彤心裡這纔好受了些,她勉強笑了笑,把燦這件事揭開了一篇:“妖王叔,你現在要回妖界嗎?”
墨祈搖頭道:“暫時不,本王還要回一趟墨國皇城。”
有始有終,他還有一場大婚要辦。無論是人界還是妖界,他都要風風光光地把她迎娶,成爲自己的王妃,亦或者妖后。
火彤猜到了墨祈的想法,垂下眼眼底閃過一抹豔羨,隨即一扯馬繮:“我知道了,妖王叔,我在妖界等你們……離姑娘,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離歌瞳仁閃了閃,笑了笑,心裡卻苦澀一片,她大概……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妖界了。
若是她能勸服蕭非衣放棄,那麼她就會重新回來;否則,她怕是會爲了兩屆不再相爭,與蕭非衣……同歸於盡。
最後四個字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離歌心裡又生出一抹掙扎,她不想放棄墨祈,一旦放棄了,代表着她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見到墨祈,這並非她所願。
墨祈送走了火彤,回頭就看到離歌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麼,他低下頭,下頜在她頭頂上蹭了蹭:“在想什麼?”離歌側坐在墨祈的身前,歪過頭把頭埋在他胸前,搖搖頭:“只是有些難過,火彤努力了這麼久,可燦還是不能跟她離開,她現在心裡肯定很難過。雖然景禹溪能夠重新投胎,可對她來說,如今燦怕是纔是最重要的吧,可這麼一個重要的人,卻還是……”一想到這,離歌心裡就難受的緊。
“他有他的選擇,別擔心了。”墨祈對這些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他情根已除,本就冷心冷清,對這些能引起心底情感變化的人與事,可離歌的情緒似乎影響到了他,他回首看了眼三清觀。
三清觀藏在深山叢林裡,已經看不到了,回頭,嘆息聲:“走吧,我們還要去一趟無影堡。”
“無影堡?”離歌打起精神,否則時日久了,怕是墨祈肯定會懷疑。
若是她與蕭非衣之間的協議讓墨祈知道了,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對,景禹溪的魂魄已經找全並轉世投胎的事,理應告知無影堡的人一聲。”墨祈是知道這件事是蕭非衣做的,不管怎麼樣,無影堡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蕭非衣而起,而蕭非衣這麼做的目的卻是爲了離歌,所以,於情於理,他還是要去一趟無影堡。
離歌沒有擡起頭,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墨祈的意思,說起來,若非是因爲她,無影堡也不會出事,景禹溪怕也不會死,所以……離歌的呼吸紊亂了一下,卻又在瞬間恢復了正常:“是應該告訴一聲。”
墨祈並未發現離歌的異樣,只以爲她還沉浸在火彤與燦的事情上,拿了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還把兜帽給她也遮上了,順便按在了胸前:“你先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再喊你。”
離歌不敢擡頭,怕被墨祈發現自己焦躁的情緒變化,輕嗯了聲。
他們很快就到了無影堡,離歌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無影堡的人,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因爲她而死的人,心裡就覺得難過,一方面恨自己,另一方面就是恨蕭非衣了。他怎麼能這麼殘忍,這麼不拿人命當人命?
而另一邊,蕭非衣在魔殿從銅鏡裡看着上面倒映出的離歌紅紅的眼圈,俊美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異色。
青魔偷偷擡眼看到了,去也不敢多言,很快垂下了頭。
許久,他看到那妖王從無影堡下來了,把她重新攬在了懷裡,翻身上了馬,低下頭,又輕聲說了些什麼,他離得有些遠,並不怎麼能聽清楚,不過他能夠看到尊上捏碎了座下白玉榻的扶手。
蕭非衣陡然擡起頭,一抹黑霧籠罩上來,遮住了銅鏡,絲毫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了。
青魔已經習慣了這一幕,只要每次遇到姑娘與妖王相處,尊上都會把銅鏡遮起來,說白了就是眼不見心不煩,或者也能說出看不到就當成不知道?青魔是不明白自家尊上到底是怎麼想的,剛想離開,蕭非衣卻是開口了。
蕭非衣靜靜看着青魔,青魔被他看得極爲不自在:“尊上?”
蕭非衣道:“你覺得本尊如何?”
青魔神色一動,尊上這是何意?這是受刺激了?
可蕭非衣既然問了出來,他身爲屬下自然沒有不回答的道理:“尊上是吾魔尊的主人,自然是強大至高無上的。”
“本尊沒有問你這些,本尊爲了重新奪回她,爲了達到目的做了一些事,這些難道是錯的嗎?”只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那些人沒有自保的能力,即使不是他這麼做了,一旦那老鼠精找到機會衝破法陣出來,那些人覺得自己還能存活?他不過是提前讓這個隱患出現罷了。可這錯了嗎?爲何她會這麼恨他?離歌先前眼神裡流露出的那一抹恨意,讓蕭非衣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青魔心裡苦,可偏偏蕭非衣問了,他只能老老實實回答:“尊上你做這些本也沒錯,只是……姑娘心地善良,這些年,她不知道一直都待在哪裡?這一年才突然隨着銀珠出現,所以屬下覺得……也許她這些年深處的地方是一個世外桃源,那裡沒有殺戮沒有紛爭,祥和而又太平,所以姑娘纔不能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