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愣了下，擡起手，摸了摸額頭，不自然道：“竹、竹兒啊。”天啊，她站在那裡多久了，剛纔那一幕她是不是看到了？
想到竹兒是璃雲的婢女，估計是站在璃雲那邊的。
此刻自己在她眼裡，肯定是個搶了她主人的人的人了。
“離姑娘！”竹兒重重喚了聲，就抱着膳盒打算進去。
“誒，你、你等下再進去吧，墨祈在裡面。”離歌想着他們要談的事情是妖界的，竹兒是人，還是別讓她進去了。
“王爺在裡面？”竹兒眼睛亮了亮：“那好，那奴婢還是不進去打擾王爺與姑娘了。”
“……”離歌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竹兒這麼一說，她怎麼覺得這麼不對勁呢。
好吧，她還不至於因着這點事兒吃味兒。
更何況，她相信墨祈也不會做什麼。
“離姑娘最近與王爺同吃同住，這是好事將近了吧？”竹兒虎着臉，緊盯着離歌。
“啊？還沒有。”離歌道。隨即想想，不對啊，自己這麼怕竹兒做什麼？低咳一聲道：“婚期還沒確定，不過，大概是快了。”墨祈昨夜提過大婚的事，本來是打算一年之後的，可既然三個月之後他們就會離開墨城，墨祈打算把婚期提前。
“是嗎？”竹兒涼涼道，隨即憤憤道：“離姑娘就不覺得虧欠姑娘嗎？”
“……”離歌默默望天，自己是說覺得好，還是不覺得好呢？早知道，她還是不來了，在主院等着墨祈不就好了嘛？幹嘛要來這裡，拿身份壓竹兒吧，她一個小婢女肯定大不過自己，可竹兒也沒錯，只是她們分別站着的角度不一樣罷了。
“離姑娘怎麼不說話？”竹兒抱着膳盒又朝前走了一步。
“啊，今個兒天氣可真好。”離歌仰頭望着天，然後轉了個身，溜達走了。
“……”只留下身後目瞪口呆的竹兒。
有這麼裝傻的麼？！
偏院。
墨祈擡步踏上回廊，站到房門前，敲響了房門。
不多時，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響，房門被打開，璃雲坐在輪椅上，擡頭看到墨祈，詫異地睜大了眼：“祈……不，不是，王爺。”她很快低下頭，一滴淚珠隨即滾落下來，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墨祈瞳仁縮了縮，沒動彈：“璃雲姑娘，我們談一談。”
璃雲放在膝上的雙手慢慢收緊了：“……好。”
墨祈轉身往外走，璃雲隨後跟上。
到了院子的樹下，墨祈轉過身，道：“冥長老與你講了回妖界的事了。”他說的是肯定句，璃雲頓了頓，頜首。
“冥長老說了。”
“璃雲姑娘的意思呢？”墨祈面無表情道。
“……你，就一定要這麼冷漠嗎？”璃雲突然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情緒接近崩潰中。
“……”墨祈皺皺眉。
“是，你是忘記了，可我記得啊，你這麼冷漠，我受不了。”璃雲低着頭，泣不成聲。
“……”墨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許久，才道：“本王改日再來。”言罷，轉身就要走，衣袖卻被扯住了，璃雲的力道有些大，攥得緊緊的，死不撒手。
“你現在，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嗎？你就非要這麼一下下往我心口戳刀子嗎？”璃雲啞着聲音，擡起頭，雙眸紅紅的，眼底卻是清楚的倒映出了墨祈的冷漠。
“本王腦海裡，沒一點關於你的記憶。”墨祈道。
“可你不記得，不代表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對我不公平，不公平啊……”璃雲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突然猛地站起身，拽着墨祈的手臂就站了起來，只是站得很不穩，搖搖晃晃的：“你看，我在努力的，我這些時日都在練習，我現在能站起來了，我想第一個讓你看到，可你從不肯來見我……你知道我心裡多難受嗎？”她死死拽着墨祈的衣袖，聲音裡帶着祈求。
墨祈瞳仁縮了縮，卻沒動彈，眼底波瀾不驚。
“阿祈……”璃雲嘶聲喊了聲，心裡卻緊了下，她對自己的表演絕對有自信，可這男人怎麼就能這麼無動於衷？難道，他的情根真的被拔除了？可爲什麼他還可以對那女人動心？
墨祈終於有了動作，他扶住了璃雲的手臂，卻是甩開了她緊攥着的衣袖。
不知他是怎麼動作的，璃雲下一瞬重新回到了藤椅上。
“阿祈！”璃雲低低喊了聲。
墨祈道：“看來璃雲姑娘你還沒有想好，那本王就三日後再來，希望到時候，姑娘已經考慮清楚到底是去還是留，不論是哪一種，本王都會妥善安排好。”墨祈轉身，璃雲想要再抓，卻突然握住了一團冰冷。
她低下頭，對上了小蛟龍瞪大的豆丁眼，朝着她吐了吐舌頭。
璃雲嚇了一跳，鬆開了手。
小蛟龍跳上墨祈的肩膀，對着她威脅的呲牙，等看到對方蒼白的臉，這才滿意地甩着尾巴跟着墨祈離開了。
一直等墨祈的身影看不到了，璃雲才慢慢縮回了手。
她感覺了一下，四周至少有五六個暗衛，她垂下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怪不得啊，原來他根本從來就沒信過，這可怎麼辦呢，尊上，你自以爲的替身，甚至連你自己都信了，可你想要讓相信的這個人，卻是從一開始就沒信啊。
她坐在院子裡許久許久，突然，雙手埋在膝蓋上，開始無聲的哭泣了起來，直到暗衛離開，她也沒有擡起頭。
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扯着嘲弄的笑。
肩膀卻是聳動着，從外面來看，就像是在哭一樣。
竹兒進來時看到這一幕，跪在她面前，安慰道：“姑娘，你沒事兒吧？”
她搖搖頭，啞着聲音道：“我，大概是要離開這裡了。”以退爲進，可比死纏爛打要更有效。
既然墨祈這裡沒有突破口，那就只能從別的地方來了。
妖界，嗬嗬，不知道對於她這個恩人，會以怎麼一種態度來虔誠朝拜呢？
……
墨祈找到離歌時，她正坐在一棵大樹上，晃着腿，嘴裡咬着一塊肉乾，本來是給小蛟龍準備的，可離開了偏院之後，她無聊，就乾脆拿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