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眯着眼,冷冷盯着玄青:“你當真是好得很。”
玄青聳聳肩道:“姑娘,那如今你確定要把他再趕出魔界嗎?”
離歌道:“送他回人界送死嗎?”魔在人界,只有兩個下場,一成爲魔祟;二成爲道士的練手靶子。
玄青笑而不語,氣得離歌擡起手,頓時一股魔氣就直接襲向了玄青,直接把玄青給纏束了的起來,玄青掙扎了半天沒掙扎開,臉色也沉了下來:“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離歌冷笑,反擊回去:“也沒什麼,看你不順眼,吊打一番你有意見?”
玄青知道掙扎不開,停了下來:“求之不得。姑娘發難,再不對,屬下也受着。”
離歌眼底閃過一抹陰鬱,眼底有隱隱發紅的趨勢,不過被她瞬間壓制了下來,擡起手,那黑氣直接就把玄青徹底纏繞了起來,最後懸掛在了偏殿的殿檐上,跟個蟬蛹似的,盪來盪去的。離歌這才解了氣,面無表情地轉眼看向男子,依然戴着那半張面具,只是先前眼底還有些許溫度,如今只剩下冷冰冰的一個人,與玄青真是越來越像了,無心,也沒半點人情味兒。離歌莫名想到了那些木雕,頗爲遺憾,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雕刻出那般栩栩如生,充滿靈性的東西了。
她原本是爲了他們好,身爲人族待在魔界本來就不妥,更何況,玄青明面上如今給她自由,實則,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玄青的監視之中,一旦讓蕭非衣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怕是也活不成了。離歌頭疼,沒想到對方竟是這般固執,竟是直接留在了魔界。
不過如今唯一好的一點,大概就是蕭非衣既然留下了他,那麼也就不會懷疑他了。
畢竟,一個沒有心的人,又何來的情呢?
離歌苦笑一聲,擺擺手:“你下去吧,既然留下來了,就好好修習魔氣,你暫時……就待在這裡當差吧。”離歌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面無表情地回了寢殿,也沒了出去閒逛的心情。
蕭非衣很快得了消息,就親自來了偏殿。
離歌變回了狐狸,窩在軟榻上曬太陽,窩成一團,蓬鬆的大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的,看起來格外的靈動。
只是她聽到了腳步聲卻也沒有回頭,只當是沒聽到。
蕭非衣在軟榻的一角坐了下來,看了眼還被蕩在殿檐的玄青,道:“他惹你生氣了?”
離歌眯着眼,瞧着殿外的迴廊,不吭聲。
蕭非衣倒是也沒把人放下來,只是陪着離歌就這麼坐着,可離歌卻覺得煩了,坐了起來,突然喊了魔衛進來。
進來的魔衛正是大師兄,他垂眼:“離姑娘,尊上。”
離歌道:“我想出宮走走,你陪我去。”
魔衛恭恭敬敬頜首:“是。”說罷,轉身就要去準備。
蕭非衣卻是喊住了他:“本尊也去,馬車準備的大一些。”
離歌皺眉,剛想說什麼,蕭非衣的聲音軟和了下來:“說起來,我在魔殿閉關這麼久,也一直沒能出去走走。”
離歌最終什麼話也沒說,等上了馬車,一路往宮外走,離歌卻漫無目的。
可這一路上,卻能時不時感覺到蕭非衣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
離歌乾脆撩了帷幕去看,就看到那魔衛騎着高頭大馬,恭恭敬敬的隨着馬車而行。
聽到動靜,偏過頭,一雙沉靜的墨瞳靜靜望着離歌,擡手想比劃,想起離歌看不懂,又垂下了眼。
離歌陡然又把帷幕落了下來。
蕭非衣一直注意着離歌的舉動,自然看到了這一幕:“怎麼了?”
離歌看他一眼,“不能讓他的聲音恢復嗎?”
蕭非衣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不是他本身的聲音了,只能用意念傳聲,不過,他如今等級太低,還學不會。”
離歌擺手:“罷了。”
蕭非衣道:“你若是覺得他跟着不方便,那就把他調的遠一些,我讓玄青給你找一些魔婢如何?你想做什麼,只管吩咐她們即可。”
離歌直接拒絕:“不用了。”真讓他把人給調離遠了,等她下次再想起來的時候,怕是這人早就沒命了。
蕭非衣道:“行,不過還是需要找兩個魔婢,方便一些。”
離歌道:“不習慣旁人服侍,我自己能行。”
蕭非衣也不強求,等了一會兒,卻只聽離歌又問道:“他現在叫什麼?總不能一直這樣魔衛魔衛的喊。”他先前的名字,離歌壓根就沒問過,自然也是不知曉的。
“叫鳳重。”蕭非衣道。
“你給取的名字?”怎麼給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不是,他原本就叫這個,我懶得想別的了,就允許他用了本名。”一般來說,由人入魔,名字是需要換的,就像是玄青,他現在就記不得他以前叫什麼了。
“鳳重嗎?”離歌沒有再問別的,等晚上回了魔宮,離歌卻是喊住了男子。
鳳重回頭,墨黑的眸仁平靜地看着她:“?”
離歌道:“先前那隻斷成兩半的狐狸木雕,你還留着嗎?”先前離歌本就是想斷了這人的念頭,如今他已經沒了心,也沒了那些念頭,離歌莫名想到了那隻被自己摔斷的木雕。
男子點點頭。
離開了之後,不多時去而復返,手裡多了一隻木雕,中間被東西黏住了,只是依然能夠看出來中間裂了一道痕跡。離歌接過來,放在掌心看了許久,才啞着聲音道:“對不起,我本來是想着你應該會離開的,你們不屬於這裡,應該回到人界,那裡纔是你們應該待的。”困在這魔界,不得自由,他……“你不後悔嗎?”
男子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突然朝着離歌笑了笑,彎起的薄脣,眉眼像是一霎那熠熠生輝,竟是讓離歌有些錯不開視線。她怔怔望着男子,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眉眼,許久都未回過神,直到讓男子離開之後,她才擡起手,遮住了眼睛:“墨祈……”
……
妖界,妖宮。
冥長老衝進寢殿,一推開,映入眼簾的就是紅豔豔,所有的東西都被換成了刺目的大紅色,看得冥長老辣眼睛:“烈王,你到底把王弄哪兒去了?”
側臥在軟榻上的紅袍男子面無表情地擡擡眼:“冥長老,若是本王沒記錯,本王如今纔是這妖界的王。”
冥長老氣得抓耳撓腮:“烈王,算是老朽求你了,王到底是生是死,你給個準話!”
烈王狹長的鳳眸挑了挑,高深莫測道:“鳳凰涅槃,方得以重生,他是生是死,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