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所在的飛來山,最有名的奇景,便是大佛寺的後山,一處平坦的山崖邊,有一巨大奇石,貌似凌空飛降,奇石下方僅僅丈餘立足,巨石卻不偏不倚不搖不晃,聳立在崖邊上,曾有人冒險攀爬,衆人只見他們穩穩的爬上奇石頂,消失在茂盛的密林裡,隔幾日夜,便會在奇石峰下的林子裡發現他們的蹤跡,且對自己爬上奇石後的一切事物,全然不復記憶。
於是就有人說,這飛來石上肯定有仙人居住,爲了避免凡人侵擾,才讓人忘卻爬上山後的遭遇。
歷任皇帝也曾派人爬上去查探,只是,這些勇兵猛將的下場,不似沒有功名的平民只是忘卻數日記憶,而是斷手斷腳成了肢殘,因此皇帝們只得熄了探究的心,畢竟天下怪奇之事多矣若真要探究明白,卻要以損兵折將爲代價,精明的皇帝打打算盤,就知這不划算。
聽着引路的知客僧流利的介紹,小小心不在焉的聽着,手上扶着祖母,她得注意着老親王妃身體撐不撐得住,直聽到知客僧說有人猜測飛來石上有仙人居住,她纔將注意力轉到飛來石上頭。
不知道是否因爲皇帝們對這個大石頭很感興趣,大佛寺於是在飛來石附近建了一座閣樓,皇帝取名鳳來閣,只不過站在這座七層樓高的鳳來閣上,極目張望仍是看不到飛來石的山頂。
鳳來閣蓋得很大氣,每一層樓都能隔出好幾間廂房來,每間廂房外由迴廊相連,憑欄往外看去,除了可看到飛來石,還有飛來山四周的美景,
小小攙扶着老親王妃,一步步的往上走,終於老親王妃氣息不穩的上了鳳來閣的五樓,小小看着祖母似乎有些撐不住了。
知客僧見狀知機的引着老親王妃及小小進入五樓的一間廂房。
廂房裡的擺設很精緻,靠牆的紫檀幾桌上安置着鎏金純紫銅獅首耳香爐,正嫋嫋燃着安神香,牆上掛著名家衍方大師繪的一葦渡江的達摩,天青色的花囊裡插着黃色的菊花,放在紫檀木高几上,窗下安置着羅漢榻,廂房中間擺的是紫檀雕花的桌椅,小小扶着老親王妃在羅漢榻上坐下,側妃與郎主夫人跟着後面進了廂房。
幾個隨侍的丫鬟們各司其職,沏茶的沏茶,還有將提來的食盒打開來,將茶點擺盤端上桌,兩個丫鬟上前侍候老親王妃,將靠枕拍鬆一一擺放到老親王妃身後,讓她靠得舒服些。
老親王妃睜開眼,看到孫女兒站在身邊,笑着讓她坐下。
“餓了吧?”一旁的丫鬟聽老親王妃說道,忙端着托盤到小小面前,小小坐在羅漢榻的腳踏板上,從托盤上的茶點拿了酸梅餅,放到嘴裡,酸甜的滋味讓小小的小臉皺了起來。
“好酸啊”
郎主夫人與側妃掩嘴輕笑,老親王妃忙讓丫鬟端茶給小小。“怕酸怎麼還挑這個吃。”
小小皺眉捧着茶,大大喝了一口才道:“我看它顏色漂亮嘛粉紅fen紅,上頭壓的花樣又精緻。”
老親王妃看她喝了茶,纔對側妃道:“這丫頭像你,吃不得酸。”
“娘這可說錯了,媳婦最喜歡拈酸吃醋的。”
老親王妃指着側妃笑了。“你這猴兒幾位親家她們上那去逛了?可有派人小心侍候着?”
“都安排着貼心的嬤嬤丫鬟們跟着,您啊就放寬心,好好的玩兒。”
老親王妃對郎主夫人笑道:“郎夫人可別見笑,我這人就瞎操心,明知道她辦事牢靠,可是不問一下,我就不放心。”
郎主夫人輕笑回道:“那是您老人家周到,我們都該跟您好好的學着。”
說笑了一會兒,側妃見老親王妃有些精神不濟,便親自侍候着老親王妃睡下小歇,拿着美人槌幫老親王妃槌着腿。
小小要幫忙,側妃卻讓她陪着郎主夫人。
“若是郎夫人累了,讓人另開間廂房好歇一歇。”
郎主夫人謝了側妃後,帶着小小步出廂房,小小讓安蘭去開了另一間廂房,她和郎主夫人站在迴廊上遠眺着飛來石。
“阿孃,那上頭真有住着仙人?”
郎主夫人掃了一眼,見跟着侍候的丫鬟都離的遠遠的,才輕聲回道:“上頭住着的是鳥族的族長。”
“鳥族族長?”小小詫異的道:“鳥族族長住在那上面?”
“不然你以爲他們住在那兒?”
“我以爲他們會和郎爹一樣,把住的地方施咒隱了起來。”
郎主夫人嗔了女兒一眼。“不是人人都像你郎爹那般無聊。”
“阿孃怎麼說郎爹無聊嘛”
郎主夫人伸手爲女兒整理被風吹亂的髮絲。“你郎爹爲何把郎家莊隱起來?爲的就是怕狐族那隻狐狸精來找麻煩,早就跟他說了,要嘛一次解決,拖拖拉拉的,他不嫌煩,我都煩死了。”
小小頗同情郎主。“阿孃真不知郎爹爲何寧願避着不解決那隻狐狸嗎?”
“難道不是因爲他憐香惜玉,捨不得出重手?”
小小聞言真想替郎主一掬同情之淚。“明明就是阿孃心腸軟,見不得郎爹下重手打殺那隻狐狸的,枉費郎爹費心的閃避,還被阿孃嫌棄。”
“有這回事?我怎麼不記得?”郎主夫人不解。
小小兩手一攤。“我不曉得,我只知道郎爹怒氣衝衝的要去修理那隻狐狸,阿孃淚眼汪汪的不知跟郎爹說什麼,郎爹就把郎家莊用法術隱了起來,讓那隻狐狸再也尋不到路進莊。”
郎主夫人沉吟不語,小小憑欄張望,想要看到飛來石上的隱秘,卻只看到茂盛的松柏密林,隨着風緩緩的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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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州
朱明珠自那天得知道父親在幽州嫁妹後,整個人像是換了個人,不顧身子虛軟,硬是要求寶親王妃即日啓程回京。
“可是你的病……”
面對一向與她針鋒相對的女兒,難得心平氣和的要求,寶親王妃有些不知所措。
“不礙事的。”朱明珠不以爲意的道。“我們早些回京,娘要找舅舅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拗不過女兒,寶親王妃便吩咐準備回京。
回京的路雖比南下時快些,但仍是困難重重。
朱明珠憋着氣,想着回了京,定要好好整治這些護衛們,他們肯定受了那賤女人的指使,故意讓她們行程受阻。
說起來,朱明珠這次還真誤會了這些護衛們。
“怎麼回事?”當車隊又一次停下來,護衛長板着臉不悅的問。
“不知道爲何,馬車的車軸突然斷了。”
“車軸斷了?”護衛長難以置信,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上路前難道都沒有人檢查過?”
“都查過的,可是方纔停下用膳後,再要上路就發現車軸斷裂。那車伕不敢貿然上路,怕會發生危險。”來報告的護衛也很頭痛,這個小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卻沒有規模夠大的客棧,容得了他們所有人。
要是得住下來,勢必得分住兩家客棧。
護衛長看看天色,吩咐人去找能修車軸的人,最後硬着頭皮去跟寶親王妃說一聲,他們得留在小城裡過夜了。
寶親王妃面無表情的聽完元嬤嬤轉述的話後,點頭同意了在小城過夜,待元嬤嬤送走人轉回來後,她才氣惱的道:“那丫頭不是都已經嫁出去了,爲什麼我們要回京,還得遇上這麼多煩心的事。”
“大姑娘您別惱,幸好嘉南公主的病好了一大半,能停下來好好歇息,對公主的身子也是有好處的。”元嬤嬤寬慰着。
寶親王妃氣惱的重敲桌面。“皇帝封了明珠公主的頭銜,到底是好還是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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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好啊您想想,皇上不但封了公主的身份給明珠郡主,還特地賜婚給她,這麼一來可就爲您解了難,不用再面對公主天天吵着要嫁秋冀陽那個混小子。”
“那倒是。”寶親王妃頷首,重重的嘆口氣。“雖然皇帝賜婚,我不用再爲她的終身大事煩惱,可是皇帝賜婚的對象卻是西南的蠻族,這麼一嫁就是山高路遠的,以後我們母女也不知道有沒有相見的一天。”
“聽說這鄂族長年少英偉,可是不比秋冀陽差的俊俏小子,身爲一族之長,嘉南公主嫁過去,上頭沒有公婆壓着她,他們那兒又不像咱們這兒,新媳婦進門要立規矩,說起來可比那個賤種快活多了。”
寶親王妃想到這兒,總算綻顏一笑。
元嬤嬤接着又道:“您想想,原本舅老爺可是打算幫嘉南公主牽線嫁給安樂侯的,那安樂侯己有嫡女,家中妾室不是姨娘的親戚就是老侯爺夫人的親戚,咱們公主是個沒心眼的,那招架得住那些女人啊這下可好,皇帝下旨賜婚,老太太他們可沒話說了。”
寶親王妃點頭。“是啊老寶親王不願爲明珠做主許婚,把這事推到寶親王頭上,在寧州沒見到人,我就擔心着回了京,明珠的婚事怎麼辦,現下可好了,大哥和二叔總不能逼着我們抗旨吧”
元嬤嬤笑着應合,房外的幾個丫鬟心思各異的對視一眼,這下子蘇家盤算落空,她們在寧州別院裡,遍尋不着任何有用的文書,回頭要怎麼交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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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了又寫,寫了又刪,遲了發稿,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