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鳶和樑心敏方回了正屋沒多久,便聽見外面傳來兵刃相交的打鬥之聲。
樑心敏一愣便道:“安墨焱來救人了!哈,他抗旨,我要讓樑雪柔看看這事實。”
說着便要往外去。
籃鳶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她:“不會是安墨焱,他就算得了消息連夜趕回,也至少要三天時間,眼下才第二日的晚上。況且,這等事情,你出去作甚,添亂麼?”
言畢,籃鳶便將她一把甩在了身後的塌子上,隨即拿起了自己的佩劍,奪門而出。
樑心敏雖然想看樑雪柔難過的樣子,但聽得籃鳶這般說,也明白外面刀劍無眼,自然不敢再造次。遂躲在屋中,不再出去。
外面的戰鬥,在籃鳶的加入的時候,達到最激烈。守了一個晝夜的綁匪和潛伏了一個白天的夜客全面開戰。一時間,小院裡,寨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而那關着樑雪柔和晴兒的小黑屋隔壁,有一個戴了銀色面具,着一襲黑色斗篷的人。聽着外面的戰鬥越發激烈起來,他便從座位上起身,踢開了牆邊的一具屍體,抽出腰間長劍,對着面前的木質牆壁,刷刷幾刀後,那牆壁便被削開了一個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屋子另一邊的樑雪柔和晴兒自然是聽到了隔壁的動靜,當那面牆壁被踢開的時候,她們倆各自縮在了角落裡,拿起手邊竟可能防護的用具,靜待着。
然而,當那黑衣人出現在這狹小的房間的時候,樑雪柔卻覺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月光下,對方的面具泛着柔和的光亮。黑色的斗篷,也因爲材質的關係,隴上了一層淺淡柔和的銀白。
如神兵天降。
他將長劍收回腰間,然後一步步朝樑雪柔走去,最後,在她兩步之外停住,微微彎了腰,伸出手。沒有面具包覆的嘴角微微上挑,彷彿在說:今夜爲你而來。
樑雪柔有一瞬間的怔忪,覺得眼前的人無比可靠,忍不住想要將手伸出,放在他的掌心。然而,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安墨焱那溫柔寵溺的模樣便在腦海裡浮現。
半空中的手
,便這麼毫無預警地收回,黑衣人停在那的手微微一凝滯,便也收走。但是,他下一個動作,卻叫樑雪柔始料不及。
黑衣人收回手後,卻是一個俯身,將樑雪柔撈進了懷裡,繼而便要往他來時的方向而去。
樑雪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着,忙問:“你是何人?”
黑衣人腳不停步,只是攬了她的腰,往來時的路而去。此人動作極柔生怕弄疼了樑雪柔,是以,抓着樑雪柔的手也不算太緊,她一掙脫,便掙掉了。
“你是宜安候府派來的麼?還是別的?你若不說,我是不會不明不白地隨你走的。”樑雪柔淡淡道。
外面的打鬥愈演愈烈。
黑衣人見她掙脫,卻也不惱,只是依然像方纔那樣,以很快地速度,將她輕柔地攬入懷中,如攬珍寶。
樑雪柔微微皺眉,似乎也感受到了此人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她也意識到,跟着此人離開,暫時便能脫離生命危險,但見着這黑衣人只顧着自己,全然沒有要管晴兒的意思。樑雪柔此時已然有了要跟他走的意思,可到底掛心爲自己受傷的晴兒。
遂樑雪柔提醒道:“你即是來救我的,便將她一起救了罷。她爲我而傷,我不能撇下她不管。”
晴兒聞言,忙道:“夫人,既然有俠士願救你,你便趕緊走吧,這等是非之地留不得,別管我了。”
“晴兒……”
銀麪人見狀,便拉了一把樑雪柔,然後指了指門外面,再對她擺擺手。
“你是說外面的人會救她?”
銀麪人先是一愣,繼而還是點了點頭。遂不由分說地將攬在樑雪柔腰上的手微微用了點勁,便帶着人走到了另外一間小屋。
樑雪柔進到這屋子來,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間屋子對着懸崖的那面木牆,竟已被人盡數除去。
接着明亮的月光,她甚至能看見懸崖對面的樹木,還有下面的山谷……
此等景色,不可謂不好。但現在兩人俱是在奔命時刻,卻也沒有什麼心思欣賞。樑雪柔指指懸崖,有些
不可思議道:“從這離開?”
銀麪人鬆開她,然後走到邊緣的地方,在一個角落摸了摸,便摸出了一條几乎有樑雪柔手腕粗的樹藤,樹藤的另一頭在月光中若隱若現,似乎延伸到了對面。
樑雪柔晃晃腦袋,覺得有些嗔目結舌,小聲道:“這……就像是在做夢。”
銀麪人一手拿着那藤,一手對着樑雪柔長開,那逆光的偉岸模樣,恍若救世地佛。然後他對她微微頷首,好像在說:相信我。
樑雪柔轉身望了望來時的方向,輕嘆了一聲,便朝他而去。
還有什麼理由可猶豫呢?
他厚實的斗篷,還是擋不住劃過的山風,在耳邊以她從未聽過的聲音淺嘯;他溫暖的胸膛,終究抵不過腳下的虛空,心頭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尖聲喊出那個能給她全部安全感的名字……
山谷空蕩,“安墨焱”三個字在半空迴響。
籃鳶怎麼都不會認錯,那就是那個神色清冷,永遠是帶着冷靜自持的表情的女人的吶喊。
這吶喊直壓過了所有的兵刃相擊,吆喝喊殺。
驚得籃鳶心神不寧,聽得夜襲者興奮不已。
那些來夜襲的黑衣人已經開始振奮地且戰且退,籃鳶不甘心又不相信地衝向那木屋,可裡面卻只剩下受傷的晴兒,還有牆上的那個大洞,以及,隔壁失去的整面的牆。
籃鳶怔在那兒,神色頹敗。
而正屋裡,響起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樑心敏所在的那間正屋,窗戶正對着山谷。所以,當樑雪柔尖叫的時候,她側眸正好能看見月光下擁在一起的兩人在半空劃過,直飛向對面,彷彿要飛向幸福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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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以晚上的光線,樑心敏並不能看見救走樑雪柔的是誰,但是,不管是誰,樑雪柔都被救走了。
這讓她所有的精心策劃,全部毀於一旦,後果,她不敢想象。
籃鳶擡手揮了揮,面無表情道:“讓那個女人閉嘴,煩的慌。另,通知主子,這個方案損了;但,那人的罪名已然卻是犯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