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月,暗沉中似乎醞釀着某種難言的危險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樑雪柔躺在牀上想着白天的事情,二夫人的舉止間似乎有些慌亂,像是要掩飾着什麼一般,然而樑雪柔卻始終想不出這其中的關竅。
閉上眼回憶着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漸漸地,便沉沉入夢。
不知睡了多久,樑雪柔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哭,那聲音極其的詭異恐怖,驚得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黑暗中,聽力反而更爲敏銳。不多時,樑雪柔便肯定那聲音定是從廢院的方向傳來的。隨意披了件衣裳就要下牀,門卻輕輕開了,樑雪柔緊張的屏住了呼吸,一下子躺倒。
燭火照進房間,漸漸移向牀頭,樑雪柔飛速躍起,手上的匕首直直抵着來人的頸側,然後擡頭去看,詫異道:“宛娘?怎的是你?”
宛娘臉色有些蒼白,將手指放在脣邊,示意樑雪柔噤聲,而後爲她拿過旁邊的衣裳披上,拉着她的手臂走到門口,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從門前跑過,消失不見。
“小姐看到了?”
知道人已離去,樑雪柔微微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宛娘倒了杯水遞給樑雪柔,輕聲道:“此事,小姐打算如何?”
樑雪柔接過水杯,摩挲着,方纔的緊張感也漸漸地緩解,淡笑道:“何必着急,以不變應萬變。明日,我便去看看,那廢院,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你今日既已過來了,便與我同睡吧,索性這時候也不會有人發現了。”
宛娘應了一聲,倒是真的沒離開。
被這麼一攪和,她心裡實在擔憂,若是回去,怕也是睡不着,倒不如留在這裡陪着小姐。想到此處,便釋懷,躺在樑雪柔身邊閉上了眼睛。
樑雪柔心中卻不像宛娘那般擔心,相反的,有許多疑惑的問題似乎都稍稍有了些許的眉目,心情異常的輕鬆,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醒來的時候,宛娘剛好端了熱水進來
。
看到樑雪柔醒了,宛娘將水放下,稟報道:“二夫人今日一早便帶着補品來了,現下已然在外面了。”
樑雪柔點點頭:“趕緊請姨娘進來吧。”
二夫人進門之時,樑雪柔正掙扎着要起身。見狀連忙親自扶了,吩咐道:“你身子不好,躺着便是。宛娘帶着丫頭們去將補藥熬了給三小姐喝吧。”
“勞姨娘費心了!”
宛娘俯身行禮,離開時自行關上了門。
見其他人全都走了,二夫人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放到了樑雪柔的手中,壓低了聲音道:“雪柔啊,這是你孃的遺物,她至死都在保護着,你也一定要妥善保管,關鍵時刻,或許能夠用的上。”
雖然並沒有說的太清楚,但樑雪柔想起那日大夫人的話,心中一沉,將玉佩掛在頸間藏好。看到二夫人的目光,她淡淡一笑道:“貼身保管,纔是最合適的。以我現在的身份,也沒人敢冒昧搜身吧?”
二夫人讚賞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你好生歇着吧,我不宜留太久,這便走了。記得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這深宅大院裡的日子,難熬着呢!”
樑雪柔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二夫人開門出去了,宛娘端着藥進來,笑道:“二夫人帶來的補藥,對小姐此刻的身體大有裨益呢。”
樑雪柔靜靜等着宛娘將藥吹涼,忽然開口問道:“二夫人和孃親……她們很要好麼?”
宛娘點點頭,正色道:“當年在尚書府,夫人因着羌族歌女的身份,幾乎無人願意與其親近,唯有二夫人,處處照顧夫人呢。”
樑雪柔“嗯”了一聲,將頸中的玉佩拿出來給宛娘看了一眼,又立即收了回去,淡然道:“如此,你能想到些什麼?”
原以爲宛娘會說起大夫人那日的言語,卻不料她竟斬釘截鐵的道:“小姐定要謹記,在這尚書府中,不必相信任何人,
包括奴婢在內!”
樑雪柔看着宛娘認真的模樣,輕輕點頭,心裡卻忽然警醒起來。
既是從前極好,現在想來,二夫人定然是友非敵的。但宛娘話中的意味,卻讓人不得不注意。那最後的“包括奴婢在內”,又讓她不禁深思起來。
不知爲何,她此時忽然感覺,就連宛娘,也是有事情在瞞着她的……
眼瞅着樑雪柔將自己的話記在了心底,宛娘反而沒了方纔那般肅容,淡然一笑道:“小姐今日怕是不能一直躺着了,奴婢伺候小姐穿衣吧。”
樑雪柔疑惑道:“今日府裡有事?”
安靈正巧端了熱水進來,自是將樑雪柔的話聽個正着,隨口答道:“今日府中有貴客上門,雖不是小姐需要出現的場合,到底也不能這般躺着。奴婢伺候小姐起來,就在這屋裡坐着可好?”
“不知是怎樣的貴客呢……”樑雪柔喃喃念道。
宛娘一邊幫樑雪柔整理着裡衣,一邊答道:“都是些身世顯赫的貴公子,閒來小聚。說來也沒什麼要緊的,但到底身份尊貴,尚書府自是要好生接待纔是……小姐今日便穿這件青碧色的衣裳可好?”
樑雪柔搖了搖頭,“換那件淡粉色的吧。”
宛娘嘆口氣,“奴婢明白小姐喜愛素色衣裳,但今日不同,太過素淡,未免失了尚書府三小姐的身份。”
“好吧。”樑雪柔妥協的擺擺手,“就這件吧,索性,也不過一日罷了。”
她也知自己雖身份尷尬,自出生起就不曾見過什麼生人,對這些個貴公子並無甚印象,倒也不上心。但她回府一事,怕也早已傳開,自是能周到的地方儘可周到的好。
“既是貴公子的小聚,我便去拜見下大姐吧。自回家便一直在牀上躺着,倒有些失了禮數呢。”
安靈正在繫着鈕釦,聽聞樑雪柔的話,不禁笑了笑道:“小姐怕是還要失禮一日了,大小姐今日無暇見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