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他人如何做想,樑雪柔得了太夫人的話後,便告退了。纔出了金玉園的門,宛娘便迎了上來。
“夫人。”宛娘看着樑雪柔憔悴的模樣,心中也是心疼。才見她過來,便迎了上去扶她。
樑雪柔擡眸見是宛娘,便任由她扶了,隨即扯了個淺笑,道:“你卻是消息通靈的,我纔出來,你便接着了。”
“奴婢心想着,夫人今日必是坐不住了。適才聽聞太夫人傳話說要各園議事,便想着夫人也是要去的。這不,便來這金玉園外候着了。”宛娘垂着頭,不緊不慢道。
“確實如此。”樑雪柔點點頭,“那屋子我到底是待不住的,府中多事,我這心中也甚是牽掛。”
“奴婢知夫人心中憂思,但奴婢也還是要多嘴勸夫人一句。這身子到底是自個兒的,還是要好好在意纔是。”宛娘扶着樑雪柔一邊走,一邊說道。
“嗯。”樑雪柔點點頭,應聲。
待回了淑香園,一番梳洗打扮後,樑雪柔雖還是憔悴模樣,但到底精神了些。宛娘知她連日憂思,又吃不好睡不好的,擔心她的身子,便拉着她的手爲她把把脈。
樑雪柔也不推辭,只是配合着任由她去。
宛娘摸着樑雪柔的脈象,有片刻的怔忪,繼而便恢復如常,沉吟一番便道:“夫人,您連日來這休息也不大好,到底虛了身子,一會兒用膳之後,最好是能再小憩片刻。”
樑雪柔嘴角勾起了溫柔的笑:“宛娘,你放心吧,我沒事的。備膳罷,還有好多事情等着要辦呢。”
宛娘皺起眉頭,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繼而頷首道:“那,夫人稍事歇息。奴婢便下去爲夫人備膳。”如今樑雪柔的身子骨虛,大補卻是不宜,必須小心吩咐廚下才好。
樑雪柔靠在軟榻上,合了會兒眼,便覺得口中有些乾渴,便坐起身子,對着外屋道:“晴兒,替我送杯水來。”
然而,應聲進來的,卻不是晴兒,而是海秀。
“夫人,您的水。”
海秀到了跟前,見樑雪柔有些晃神,便將水杯往她面前遞了遞,順便提醒道,“晴兒姐姐卻是沒有回來。”
樑雪柔回過神來,這纔想起,晴兒如今還在太夫人那被關押着呢。
“行了,你下去吧。”樑雪柔揮了揮手,打發了海秀下去,心中卻對晴兒甚是愧疚。
她本是因了自己才落到那些匪徒的手中,陪着自己吃苦不說,被救的時候卻也是沒有一起,還豁出性命救了自己,如今卻依然被自己連累,關了禁閉。也不知這丫頭腿上的傷如何了……
正想着,忽聽得外面傳來了幾個人的腳步聲。
不一會,外間的海秀便叫道:“紫香姑娘來啦……”
“我是來見你家柔夫人的。”紫香的聲音依然淡漠不帶甚麼情緒。
樑雪柔微微一愣,便端正了身子,坐好。
然而,撩開簾子進來的那人,卻叫她坐不住了。
“夫人……”來人被宛娘扶着,她的聲音帶着些哭腔,說着便要跪下去。
樑雪柔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扶着她:“晴兒,你這丫頭,腿腳既然不利落,又何必拘禮。”
“奴婢……奴婢沒有照顧好夫人,亦不能爲夫人證明甚麼,卻是該罰。”晴兒淚眼婆娑。
“說這些作甚?”樑雪柔制止道,繼而打量了晴兒一下,“可好了些?瞧你雖是能走,到底不利索……海秀,去請大夫!”
海秀應聲而去。
樑雪柔這纔看向晴兒身後,對着立在那兒的紫香頷首道:“多謝紫香姑娘將晴兒送回。”
“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紫香淡淡道,“老太太說了,如今這宜安候府的安慰乃是重中之重,一切都要爲大局考慮。”
“母親說的是。”樑雪柔點頭道,“還請姑娘代爲轉告母親,雪柔定當竭盡全力。”
紫香卻不冷不熱道:“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奴婢還是提醒柔夫人一句,待這事兒結束之後,老太太還是要和柔夫人將如今的事情清算的。”
樑雪柔的神色更冷:“這個自然。”
“奴婢要稟的話也稟完了,就先告辭。”說着,紫香便蹲了蹲身子,準備轉身來開。
“宛娘,你送送紫香姑娘罷。”樑雪柔吩咐道。
宛娘應聲追上去,而樑雪柔則是一刻也不離地拉着晴兒的手,坐到了軟榻上去。
“想你自幼隨我,十幾年來,幾經輾轉流離,卻未真正過上甚麼好日子,說起來,也着實是對你不住。而今又害的你這般……”樑雪柔說着,便紅了眼眶。
“夫人,你快別這麼說。”晴兒連忙安慰,“夫人素來待奴婢如親姐妹,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能隨着夫人,那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沒有別的願望,但求夫人平安。”
“你這腿……”樑雪柔看向晴兒的小腿。
“好些了。”晴兒道,“多虧了宛娘給的藥呢!”
兩人說了一會兒體己話之後,晴兒淚眼婆娑的,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夫人,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方纔還聊的好好的,這會兒晴兒卻忽然正色起來,樑雪柔有些疑惑:“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麼?但說無妨。”
“夫人……夫人您與榮王之間……”晴兒吞吞吐吐地,也沒有把話說完,只是補充道,“反正,不管夫人做甚麼選擇,我都是站在夫人這邊的。”
然而,這話卻叫樑雪柔冷了臉,她面上的所有情緒都退去,臉上也罩了寒霜:“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道我麼?我與侯爺的情分,豈會因這些事情有甚麼動搖?他既能爲我抗旨,我又豈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奴婢該死……”晴兒自知說錯了話,便要下跪。
樑雪柔依然還是扶住了她:“罷了,這事兒也怪不得你。要怪卻也只能怪榮王了,若不是他強留了我那麼些天,如今也不會這般不明不白的。你這思量,卻也是正常人該有的。”
雖還是安慰,但到底心裡頭不爽利,語氣卻是不如剛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