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閣裡，聽到動靜之後的樑心雅，微微翹起了嘴角。
樑心敏瞅見樑心雅神色，皺了皺眉頭，質問道：“你先前所說的讓我不必擔心，樑雪柔必定嫁不成二皇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樑心雅正在得意，忽而聽聞長姐語氣不善的發問，連忙斂了笑意，下意識的有些心虛。
自從母親病倒，她一直看着長姐承繼母親的心願，對她這個親妹百般照顧，甚至態度強硬惹得父親拂袖離去，心中都是又敬又怕。
近來，她甚至有些不敢來月牙閣。偶然聽到下人們三三兩兩圍成一團，說的也是長姐如今變得可怕等等，如是而已。
及至皇上下了聖旨指婚，樑心雅得了消息便再也坐不住。思量許久，暗道長姐如今變得狠厲，變得讓人害怕，全然是爲了代替母親保護她們，自己又豈能因着害怕便自顧躲起來，不幫長姐分憂？
那小jian人不是要嫁給二皇子麼？若是一個死人，只怕即便再聰慧，也無法嫁給尊貴的二皇子了！
那麼，長姐的婚事也會改變，而嫁給那個人的，便極有可能，是她樑心雅了！
但眼看長姐的神色，便知此言一出，勢必惹怒了她，思量些許，樑心雅道：“我也是在爲長姐考量，只要那小jian人消失，長姐就可心願達成了！”
樑心敏皺起眉頭，冷冷道：“所以呢？你做了什麼？”
樑心雅自知以長姐的聰慧，是瞞不過的，索性直言道：“今個兒我去了暗巷，咬傷樑雪柔的那兩條小蛇，便是我問蛇伯買來的，見血封喉。樑雪柔一死，長姐便……”
“啪——”
凌厲的風聲響起，樑心雅未完的話被這一巴掌徹底截斷，驚訝的捂着臉看着長姐，委屈而驚懼。
樑心敏怒意滿盈，狠厲道：“做事之前爲何不跟我商量？爲何還要在這般凌亂的節骨眼上添亂？你就不怕母親因着你的衝動，一時刺激，連最後一口氣也斷了嗎？！”
方纔那一巴掌極重，樑心雅向來有母親撐腰，哪裡受過這等委屈。此番捱了
一耳光，又被長姐這般訓斥，只覺得自己勞心勞力，爲親人謀劃，到頭來卻是吃力不討好，當即是又怒又氣，回嘴頂了上去：“我只是在幫長姐和母親報仇罷了！你們百般設計，不就是爲了讓樑雪柔消失麼？只要她消失了，長姐就可以嫁給二皇子了，母親的心願也可達成了，我哪裡做錯了？！”
樑心敏怒道：“你還敢狡辯？！你這番謀劃，根本就全然沒有顧忌我和母親，你就是爲了那個安墨焱！”
憤怒之下脫口而出，兩人立時都呆愣在了原地。
樑心雅失言，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樑心敏輕咳掩飾，趕緊追問道：“這件事可還有旁人知道麼？”
樑心雅立即搖頭，篤定道：“絕對沒有！這完全是我自己親手做的，長姐也知道，蛇伯和我尚書府往來多年，必定不會泄底的。只是……”
樑心敏瞅見她有些猶豫的眼神，當即有提起了心，追問：“只是什麼？”
“只是……”樑心雅皺了皺眉，“我在拎回尚書府的時候，蛇頭忽然探了出來，把四妹嚇哭了……”
眼見樑心敏面上顯出擔憂之色，樑心雅立即安慰道：“長姐不必擔心的，她那麼膽小，又不過是個孩子，不會有事的。況且，誰也不能證明蛇便是我放進柔香苑的。”
樑心敏嘆氣，沉聲道：“她是膽小，但你莫忘了，她還有個愛挑事的三姨娘。況且，樑雪柔身邊也還有個懂這些事的宛娘！你買回來的蛇是什麼品種可還記得麼？”
樑心雅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有問……蛇伯只跟我說，那蛇極有靈性，只要放對了地方，必定見人就咬，見血封喉，必定沒有活命的機會。還幫我裝進籠子，要我小心提着。”
“是他幫你裝進去的？”
眼瞧着妹妹點頭，樑心敏沉思不語。半晌，她忽而開口，沉聲道：“或許，你該多謝蛇伯纔是。”
樑心雅不解，微微皺眉。
樑心敏似是想到什麼，轉眼望向窗外，火把明滅中，衆人匆忙的身影看起來卻似乎並沒有那般驚恐
與擔憂，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許。
但思及樑雪柔，這心，卻又不能全然放下了。
希望她猜得對，蛇伯因着和尚書府往來多年，賣給她的蛇，是剛抓到還未及訓練的，毒性也不算太強的小蛇吧……
暗暗思量，越發覺得自個兒的猜想該當沒錯。專門賣蛇的人，自不會連弄個籠子都會出錯。蛇頭忽然探出來，想必便是蛇伯有意爲之，想讓旁人看到，小心應對。
到底，尚書府內人人尊貴，若是他賣出的蛇咬死了哪個小姐夫人，只怕追究下來，他難逃干係。但二小姐來買，他又不能拒絕，纔想了這些個招數……
眼見長姐陷入沉思，樑心雅不敢打斷，生怕一個不慎再度引來巴掌。
她雖刁蠻，卻也深知如今大姐身上壓着無形的擔子，處處都必得考慮周全，任何一處疏漏都極可能讓他們萬劫不復，是以不敢打攪，安靜的站在一旁等着。
又過了一會子，樑心敏忽而擡頭看着她，伸出手輕輕摸着她臉頰，那掌印清晰的很。
“很痛嗎？”
這一問，立時引出了樑心雅的委屈，連連點頭。
樑心敏嘆口氣，卻也不爲她上藥，沉聲道：“我曾說過，如今，母親病倒了，這尚書府，便只有我們兩個守望相助了。你知我喜歡二皇子，我又何嘗不知你的心意？但眼下，皇上已然下了聖旨，即便旁人有所動作，也必得偷偷進行。你這般大膽，只會將事情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樑心雅雖是心高氣傲，經過了這些日子，也算是稍稍磨練了些許。此刻聽到長姐這般語重心長，只覺心中一痛，眼淚便落了下來，低着頭如同做錯事的孩子，咬脣道：“是，妹妹知道了，以後必然不會再魯莽行事，讓長姐擔心。”
樑心敏點點頭，沉聲叮囑：“你記住，今日什麼都沒發生過，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忘掉今個兒你出府一事，以後做任何事，都要提前跟我商量。”
眼見樑心雅重重點了點頭，樑心敏這才稍稍放心，擺手道：“天色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