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苑。
二姨娘醒來的時候,她已然躺在牀上,身邊是悉心照顧她的玉歡。
眼神迷濛了半晌,二姨娘才恍然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猛然起身,在自個兒身上摸索,卻全然不曾找到那枚玉佩。瞅見一旁的玉歡,便急急問道:“我昏倒的時候,除了你之外,可有旁人進過這內間和我接觸?”
“二姨娘昏倒之後,我便受了一擊失去意識,是含雨叫來了大少爺,將夫人扶到牀上的。”玉歡不解其意,微微皺眉,“二姨娘是丟了東西麼?”
玉歡xing子不如含雨那般沉穩內斂,藏得住心事。
二姨娘搖搖頭,吩咐:“你將含雨叫過來,早些去睡吧。”
玉歡點點頭去了,剛出了門,便碰上了端了飯菜的含雨,玉歡打個呵欠,隨口道:“夫人醒了,怕是也該餓了,你來的正是時候,叫你呢。”
含雨停下腳步,瞅了她半晌,淡然道:“好在你是被擊昏的,而非夫人那般是被人下了藥。不過那壺茶是你親手燙的,怎的便會給人下了藥進去呢?”
“你不會是在懷疑是我圖謀不軌吧?”玉歡半是調侃道。
含雨瞥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有那般心思,早成了大夫人的人了,何必到了今個兒才動手?那人想來也是高明,多少有些挑撥咱們信任的意思。”
玉歡擺擺手,神色之間滿是無所謂:“儘管挑撥吧,若是真能挑撥成功,也算她厲害了。咱們跟二姨娘是何等關係?若非二姨娘從前對於我們的相救,咱們早不知死在哪裡了,滴水之恩還當涌泉相報呢。況且是二姨娘如此的深厚恩德,咱們哪能做那種事!”
含雨微微一笑:“說的也是……索性你今日受了一擊,早些歇着吧,廚房裡我給你煮了藥,你去喝吧。”說完,端着托盤進了屋子。
玉歡在她身後應了一聲
,便朝着廚房方向去了。
含雨將飯菜在桌子上擺好了,去往內間給二姨娘更衣,忽的被二姨娘扯住了手臂,她詫異擡頭,正對上二姨娘急切的目光。
“那塊玉佩,不見了……我昏倒之前,那塊玉佩一直放在我身上的!”
含雨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奴婢給您更衣的時候已然仔細檢查過了,那塊玉佩的確不在了。想來,二姨娘昏倒之後,我回來之前,那個擊昏了玉歡的人,必然是拿走了那塊玉佩了。”
二姨娘神色有一瞬間愣怔,但不過含雨爲她更衣的片刻,她便明白過來了,暗惱自個兒竟是那般大意!
含雨眼瞅着二姨娘神色中的不安,粲然一笑道:“奴婢知道夫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斷斷不必如此的,任何人做戲都是有目的的,夫人也是此中高手,該當明白。即便今個兒夫人沒有獨自回來,只要那玉佩在夫人身上一日,便有人惦記一日。丟了便也丟了吧,索性早晚都是要丟的。”
二姨娘微微點頭,神色卻並未能輕鬆起來。
被含雨攙扶着走到外間,坐在桌子旁邊,看着滿桌的美味佳餚,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可有打聽消息,雪柔現下到底如何了?”
思及自個兒去看那次她身上的重傷,一切美味吃起來都味同嚼蠟。
含雨爲二姨娘夾着菜,聞言嘆了口氣道:“夫人猜也猜得到了,三小姐本就身子虛弱,經過這般折騰,回到柔香苑便昏死過去。被下人們扶到牀上去歇着,連同擦洗更衣,都是下人們在她昏睡的時候伺候的呢。”
二姨娘怒道:“這場戲根本就是仔細籌謀過的,表面上是爲了自個兒女兒,還用什麼‘爲了尚書府’‘爲了老爺’的藉口來掩飾,讓人錯覺那已然是事實了,可其實根本就是她爲了要弄清楚玉佩究竟在哪裡而設計的!”
含雨接道:“三小姐獲罪,若要救她,勢必要拿出決定xing的證據來威脅大夫人。所以,不論先前玉佩究竟在哪裡,二姨娘都定要將它拿到手,好隨時應付大夫人。大夫人正是算準了這點,纔對三小姐竭盡全力的用刑,甚至不惜開罪二皇子……”
言至此處,二姨娘冷笑道:“是啊,不惜開罪二皇子……看來,她倒是極爲看重她的地位和身份,生怕真相被人抖出來之後,她會失去一切!她如今想必也明白了,玉佩在我身上,而我爲了保護雪柔並未曾告知她事實真相,接下來,她的目標便要轉嫁到我的身上了吧?到底,我是在世的唯一一個知道她秘密的人,她如今自是寢食難安,對我除之後快了。”
含雨有些擔憂的瞅着二姨娘,道:“爲了一個並非自個兒親生女兒的三小姐,值得麼?”
二姨娘微微搖頭道:“這並非是值不值得可以言明的。含雨,許多事,都沒有值不值得。雪柔她,受了太多的苦,是我欠她的,便要還了她,即便,是要拿命去換!”
含雨微微一震,隨即全然扮作瀟灑模樣,笑道:“奴婢不能勸導夫人什麼,但請夫人時刻信任我們,莫要一個人獨自冒險便是。”
二姨娘瞅着她,微微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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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辰苑。
大夫人靠坐在軟榻上等着,不多時,便有黑影從窗外閃了進來,將那枚玉佩遞交到她手中。
沁涼的熟悉感覺讓大夫人一陣安心,這玉佩已然離開她十四年,每一刻都如在頭頂懸了一把劍,讓她寢食難安。如今終於回到手上,熟悉的觸感和花紋,讓她欣喜。
大夫人沉聲吩咐道:“你去歇着吧。”
待那人走了,大夫人握着玉佩走到內間,將它放在胸口,進入了回憶。
閉上眼,淚水滑落。你,還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