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香園中,樑雪柔左盼右盼,卻一直不見安墨焱回來。乃至掌燈時分,這晚膳都還未擺。樑雪柔嘴上不說,可這心裡頭到底有些失落。
過了一會兒,園外傳來了腳步聲,樑雪柔一聽便起身迎了出去,結果才撩開簾子,便見是晴兒從墨坤堂的方向回來了。
晴兒拉着臉,撅着個嘴,在看見宛孃的時候,便和宛娘使了個眼色。這一幕都叫樑雪柔看在了眼中。她心中也是瞭然,今夜,安墨焱卻是不會來了。
遂徑直走了出去,嘴角勾起淺笑,恍若未發現異樣一般,道:“晴兒,傳膳吧,已是掌燈時候,侯爺應是不來了。”
宛娘聞言,便對着另一邊的海秀道:“傳膳吧。”
言畢,又暗地裡拉了拉晴兒的衣袖,示意她樑雪柔應該是知道了,所以照着直了說去。
晴兒領會,便道:“夫人猜的卻是不錯,奴婢適才從墨坤堂回來,也是得了這個信兒的。”
“哦。”樑雪柔淡淡應了一聲,待坐到了小榻上,才問了句,“侯爺可是去了池玉園?”
晴兒卻搖搖頭,不悅道:“侯爺是碧瀾園中,陪着二小姐安以寧呢。”
“嗯,我知道了。”樑雪柔聽了,多少鬆了口氣,臉色也好了些。
然而,晴兒可不這麼認爲,她不悅道:“那安以寧誤會夫人在前,傷了夫人在後,結果侯爺回家第一天卻去陪着她,真是太過分了,那等刁蠻的惡劣xing子……”
樑雪柔卻打斷道:“左右不過一個孩子,計較這些作甚?且不說她是侯爺唯一的孩子,如今又失了母親,先陪她纔是對的。侯爺一回來的時候,便不由分說先從靈堂帶了我出來,給崔氏一炷香都沒上,算起來已算失禮。他若是晚上還在我這,那便是捧殺。”
“是啊,太夫人,王太夫人那邊,少不得又要說閒話了。”宛娘也是輕聲附和,“不管侯爺是否想到這層,左右都是爲了夫人好。”
“嘖……原是這樣。”晴兒皺眉道。
“可不就是這
樣麼?”宛娘淡淡道。
“哎,那我便不說了。”晴兒小聲嘆道,又拿眼去偷瞧樑雪柔,卻發現樑雪柔也正在看自己,頓時有點窘迫,便道:“我去催催,這晚膳怎地還不來。”言畢,便一溜煙跑了下去。
樑雪柔看着跑遠的晴兒,嘆道:“怎的還是這麼個直xing子。”
宛娘低着頭,柔聲道:“也未必不是好事兒,奴婢瞧着,卻是與侯爺身邊那位極配的。”
樑雪柔也是點點頭。
與宛娘說笑了一會兒之後,這晚膳便來了。
正吃飯的時候,忽聽得外面傳來了又哭又笑又鬧的聲音。樑雪柔放下筷子,問道:“外頭髮生了什麼事?那聲音是誰?”
“回稟夫人,卻是戴姨娘。”伺候在一邊的宛娘道。
“她不是應該在池玉園麼,怎的到這來了?還有,她……怎麼這樣了啊……”樑雪柔隱約也覺得這戴姨娘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太對。
“戴姨娘她瘋了,這會兒滿府亂跑呢。”宛娘淡淡道。
“瘋了?”樑雪柔想起了白日裡戴姨娘在靈堂誣陷她的事情,淡淡道,“孩子掉了,心中承受不起,所以便瘋了麼?”
“孩子?她哪裡有什麼孩子啊,那都是用藥裝出來了,竟還騙了這麼多個大夫呢!”晴兒搭腔道。
“啊?”雖然樑雪柔也聽安墨焱說過,戴姨娘不可能懷他的孩子,她當時也覺得大概是假懷孕。可後來換了不少的大夫,都確診說是真的。她便懷疑不是安墨焱記錯,便是戴姨娘偷了人想要李代桃僵,不曾想,還竟然真是假懷孕。“那麼多大夫都確認過的事情,竟然是假的?”
宛娘道:“可不是麼。今日白天的時候,香玉哭哭啼啼地跑去金玉園稟告說戴氏落了胎,結果恰好遇上了在那兒向太夫人稟報事情的侯爺。侯爺當場就瞧出了端倪,說戴氏是用了一種叫石玉草的藥,纔有的這種症狀。”
“石玉草?”樑雪柔疑惑道。
“此物產自西疆,且很是稀有,服用後便會
產生如懷孕般的症狀,我們這邊極少,是以大夫也是診不出來。可偏偏侯爺早年遊歷的時候,誤食過這東西,是以才認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樑雪柔沒有想到,這事情竟這般曲折。
宛娘點點頭,繼續道:“香玉原不認,後來她身上和戴氏身上的症狀都叫侯爺說中,這才認了下來。可一認下來,香玉便和戴氏翻了臉,說是戴姨娘bi她的,求着太夫人開恩,還想留府中。這等事若是婢子不心甘情願,主子哪裡做得出來。可她倒好,推個乾淨。”
樑雪柔嘆了口氣,淡淡道:“想來此人已不在府中了吧。”
太夫人最是注重奴婢的品質,如今來了這麼一出,恐侯府是不會留着這丫頭了。之前自己因綁架一事幾日不回,但晴兒卻先回來了,雖也被拷問,但晴兒一直未說,反而還被允許療傷了。
“夫人猜的是半點不錯。”宛娘道,“眼下已經被緊着送走了。”
“戴姨娘就因着這事兒敗露,又衆叛親離所以瘋了?”樑雪柔追問,她總覺得,此人奴婢出身,逆來順受慣了,可不像是這般容易打擊到的。
“這真要說起來,還有一件事兒呢……”宛娘沉吟了一下,繼而便將戴氏尋死,侯爺救下戴氏。但是卻只是爲了問那石玉草的來源,氣的戴氏當場吐血的事情與樑雪柔說了。
樑雪柔聞言,沉吟了半餉,卻只是嘆了一聲:“真瘋了也罷,假瘋了也罷。說到底,都只不過是個癡人。卿本佳人,奈何爲情困哪……”
宛娘聞言,卻覺得樑雪柔這話裡有話,她現在有些憂心樑雪柔的情緒,便問道:“夫人何出此言呢?”
樑雪柔拿筷子的手稍微凝滯了一下:“沒什麼,就是單純的可憐她罷了。”
宛娘點點頭,然後爲樑雪柔添了一碗烏雞湯,繼而道:“可不是麼。奴婢說句逾越的,這侯爺的心落在了夫人的身上,如戴姨娘她們這樣的,便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是枉然。”
樑雪柔只低着頭喝湯,什麼話都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