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樑雪柔正靠在軟榻上做着繡工,上面是一隻已經成型的很可愛的老虎頭。
這會兒,宛娘走了過來,笑道:“夫人,您又在趕工呢?”
樑雪柔淺笑道:“也就這會兒有空了,一會兒心敏姐姐還要過來呢。”
這兩人,自一個月前,樑心敏來宜安候府爲樑雪柔澄清事情之後,便已經消解了誤會,成了真正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正說着,外面晴兒進來報:“夫人,榮王妃來啦。”
樑雪柔起身迎了出去:“正說着姐姐呢,你便來而來。可真是應了那句‘說曹操,曹操到’!”
樑心敏佯裝生氣的啐了一句:“嘖,不歡迎我來便直說了,何必要罵我是又肥又醜的大鬍子!”
樑雪柔卻笑道:“誇你是英雄呢,又怎的會罵你!”一邊說着,一邊將人往裡頭引。
“那就更不像話啦,那可是個梟雄,作不得好的。”樑心敏道,忽然她瞥見小榻上的那方繡了小虎頭的帕子,喜道,“啊呀,這可是要給我未來侄兒的虎頭鞋?”
樑雪柔笑着點點頭,便拉着她坐下來:“喜歡麼?喜歡的話,日後也給我侄兒做。”
樑心敏卻紅了臉。
樑心敏復問道:“雪柔,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宜安候,這小傢伙的事情啊?”
樑雪柔聳聳肩:“不知道。”
“也不能一直瞞下去的呀,”樑心敏道,“姐姐勸你一句,還是早些說了的好。”
樑雪柔卻道:“他都寫我休書了,我幹嗎要告訴他?”
“怎的還在爲這事兒生氣呢。”樑心敏笑道。但是心中也知道,樑雪柔這是有恃無恐,是以也不再多說什麼。
殊不知,這會兒,太夫人屋裡的紫竹正從外頭經過,卻是聽了個滿耳。當即便跑回去將此事傳給了太夫人。那會兒太夫人正和王太夫人用茶,一聽說,兩人都是高興地不行。
不過,兩個老太太都覺的一開始有些對不住雪柔,這會兒兩人一合計,都道,既然她不說,那就先做不知,只叫人去採購些好吃好用的送淑香園去。首要便是差人去告訴了安墨焱,讓安墨焱自己去問這事兒。
那一頭,歡天喜地忙活開了,而淑香園這邊,卻是一點不知。
宛娘這會兒送上了花茶和點心,又退了下去。
樑心敏嘆道:“自從經歷那生死之劫後,我也是看開了許多,回想起以前種種,依然還是覺得對你不住……”
樑雪柔卻打斷道:“姐姐你說的什麼話呀,這等過去的事情,提他作甚。以前的事情,我們只要記着好的,日後回憶起來,笑一笑便罷了。不好的,便隨風散了去。人生只能向前,何必回首滯步呢。”
“卻是不錯!”樑心敏聞言也是笑了起來,“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梓言呢,若不是他查清了母親的死亡真相,我還真不知要做多少錯事。哪天等他回來,該好好謝謝他纔是。”
樑雪柔笑道:“的確是該謝謝他的。不過,登門道謝卻是不必了吧,他被封了個副都統,還去自請去戍了邊,要是回來了,是他要登咱們尚書府的門亦未可知。”
樑心敏一愣,繼而道:“雪柔,你也覺得他倆……”
“心雅素來是個有主見的,又是我行我素。此番又跟了戍邊的隊伍,更是拜了雲梓言爲師,兩人接觸時間多,應該是有機會的罷……”樑雪柔分析道。
“說起心雅這事兒啊,我現在還覺得和做夢一般,”樑心敏也笑道,“她所嫁非人,我心中甚是愧疚。後來皇上仁德,也未追究她的過錯,甚至同意了她從軍的請求,還封了我啓都王朝第一個女將,真是驚着了我。”
“誰說不是呢。不過,日後的事情,便要看造化了。”樑雪柔點點頭道,“說起來那次的事情,我也是感觸良多,要說最爲欽佩的,便是姐姐的膽識了。不是客套話,那ri你來向我道歉的時候,我心中便折服了。”
“哈哈哈,過去的事情都過去啦,我們都不許再提。”樑心敏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恰這時候,那得了金玉園的信兒的安墨焱推門而入,繼而徑直到了樑雪柔面前,一臉興奮地將她抱了起來,驚得樑雪柔哇哇大叫,樑心敏也是一陣錯愕之後,轉頭回避。
“安墨焱,你放我下來!”樑雪柔又窘又羞,斥責道。
安墨焱卻是半點不鬆手,半天才癡癡道:“果真是還有的呀,兩個人就是重。”
樑雪柔一愣,繼而道:“你說什麼?”
“夫人,你要騙爲夫到幾時呢?”安墨焱放下了樑雪柔,似笑非笑。
樑雪柔明白過來,繼而瞥了一眼他那抱着棉紗的右手:“看你那手要騙我到幾時呢?右手不是斷了嗎?”
樑心敏見這兩人苗頭不太對,忙乾咳以示存在。
安墨焱這纔回過神來:“娘娘!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樑心敏憋着笑,沉聲道:“我那陣風颳得比你那陣早那
麼一會兒。”
“失禮了。”安墨焱這會兒正興奮地不知所措,只是賠禮。
樑心敏也不繼續逗他了,只是起身笑道:“既然你好不容易知道了,我就勉爲其難地把位置讓給你罷,我回府去了。”
樑雪柔卻攔着道:“那可不成,好不容易盼着你來,總要吃過午飯再走的。”
彷彿是爲了留樑心敏一般,這會兒,宛娘恰好進來報道:“夫人,王妃,可以用膳了。”
說完她纔看見安墨焱,“侯爺,您也要在這吃麼?”
因爲安墨焱這一個月一直裝右手斷了,樑雪柔後來又不肯喂他吃,他就沒在淑香園吃過飯。眼下宛娘自然是要問的。
安墨焱嘴角抽搐了一下:“當然。”他總有種錯覺,好像自己這地位低了不少啊……
樑雪柔高高興興地挽着樑心敏去了外屋的桌前,自是半點不顧安墨焱。
安墨焱也不裝斷臂了,拆了棉紗,硬是要擠到樑雪柔的身邊去,看她瞄一眼哪個菜便爲她夾。樑雪柔卻只問樑心敏吃的合不合口味。
樑心敏這會總覺得腹中有些不適,看着滿桌菜餚,卻是沒哪樣想吃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樑雪柔一起吃飯了,兩人口味也還是左近。可眼下,她卻是一點都不想吃。
樑雪柔還擔心是安墨焱的行爲影響了樑心敏,就老去瞪安墨焱,安墨焱則覺得特別的委屈。
待得一道香味四溢的八寶羹上桌,樑心敏再也堅持不住了,她道了聲“抱歉”,便離了席,跑到院子裡好一通吐……
樑雪柔忙招呼宛娘爲樑心敏看看,宛娘號脈後,卻是連道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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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啓都十三年九月初十,賈馨蘭和賈宣崎謀逆一案方塵埃落定。
聖皇大喜,立二皇子慕容瑜爲儲,其妻梁氏心敏,爲太子妃;封宜安候安墨焱爲太子太傅,其妻梁氏雪柔,爲一品誥命夫人;封尚書府大公子樑韓宇爲太常寺少卿。
同年十月,太子太傅宜安候安墨焱喜得一雙兒女,其夫人爲其子取名爲“安不知”,其女未“安未然”。
同年十二月初,太子喜獲麟兒,聖心大悅,乃赦天下,並於宮中大宴羣臣。
那日,據說就連鎮國侯府戍邊的二公子都星夜奔回賀喜,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那年還是懵懂之時的宮中小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