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碧瀾園，樑雪柔的心情沒來由的好，連一旁的晴兒都能覺出她的歡快，不禁打趣道：“奴婢看夫人這般喜歡二小姐，何不自個兒生一個？別人的女兒，終究沒有自己生得好！”
樑雪柔臉上一紅，笑斥：“說什麼胡話，你這丫頭，越發沒有尊卑大小了！”
“是小姐縱了奴婢這xing子，如今又來怪奴婢？”晴兒大叫委屈，只是那誇張的神色卻顯不出半點委屈的模樣。
樑雪柔細細嘆了口氣道：“這生孩子，也並非我一人能做主的。況且，生男生女，也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晴兒神色忽的嚴肅起來，疑惑道：“有什麼說法嗎？”
樑雪柔道：“他已經有一個女兒了，現下需要的，是兒子。但我若是生個兒子，侯府內情勢畢竟更爲緊張，我的處境也會更危險。安墨焱到底是庶出，他大哥的兒女，纔是正統的繼承人，我生出的，勢必威脅到某些人的利益。只怕我懷孕，都極爲不易。”
晴兒沉默了，想起這其中之複雜，不禁暗惱起來。今個兒夫人心情甚好，爲何非要提起‘生孩子’這話題，將原有喜樂盡皆打破……
正想着，身子忽然被樑雪柔一拉，一個栽歪到了旁邊的陰影處。
“那是……戴姨娘身邊的人吧？”樑雪柔看着樹叢旁正在倒着藥渣子的身影問道。
晴兒想了一會子，微微搖了搖頭：“奴婢沒見過，不過應該差不離。這幾日府中未曾見過的，也就只有戴姨娘了，想來該是她的人。”
那丫鬟倒了藥渣便離開了，樑雪柔這才和晴兒從暗影中走了出來，吩咐道：“你去打聽下，戴姨娘究竟是哪裡不舒服。另外，將這些藥渣子收起來一些，莫要聲張。”
“是。”晴兒說完便去辦了，樑雪柔獨自回了淑香園。
宛娘立即迎了上來，奇道：“晴兒呢？怎的沒和夫人一起？”
樑雪柔將方纔所遇之事盡皆告訴了宛娘，宛娘聽完沉思半晌，擡頭道：“夫人
所猜應該不錯，府中現下除了久病的二夫人，便只有戴姨娘在吃藥了。”
“你可知，她是什麼病？”樑雪柔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卻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
宛娘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夫人也莫要着急，晴兒既是去打聽了，一會回來必有結果。現在已近中午，還是先用膳吧。”
樑雪柔點點頭，吩咐道：“端上來吧！”
飯菜上桌，方纔吃了一半，晴兒便回來了，樑雪柔索性放下筷子聽她說了起來。
“的確是戴姨娘，那丫頭是戴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鬟香玉。奴婢打聽到，戴姨娘因着這些年無所出，便喝藥調理身子。其實她並沒有病，那些藥也大多都是補藥。”
“藥渣子可帶回來了？”
“是。”晴兒從懷裡掏出手帕，裡面裹着的，便是方纔被那丫鬟倒掉的藥渣，“夫人吩咐不許聲張，奴婢便悄悄放在懷裡帶回來了，絕對沒有旁人看到，更爲曾敢找旁人辨識。現下，還需宛娘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妥。”
樑雪柔點點頭，宛娘接過藥渣仔細看起來。
“看來你今日確有長進了，這心思，比從前更細了。”樑雪柔微笑着讚道。
晴兒道：“奴婢知道自己斤兩，二夫人園子裡一個普通丫頭都比我強。”
樑雪柔有些意外道：“你說的……是誰？”
晴兒知道樑雪柔有心考她，淡然一笑道：“那兩人，都是厲害角色。凝雲三言兩語，便不動聲色將我話題帶開，誇了我，又暗中恭維了夫人。那晨露分明早便看到了侯爺站在門口看着，卻只是不動聲色示意二夫人，這般沉穩心xing，最是難得。”
樑雪柔沉聲道：“看來，你長進的，不是一星半點。還是從前，我太看重宛娘，忽略了你的聰慧？”
宛娘剛看完了那藥渣子，此刻聞言不禁擡頭道：“不是夫人看走眼，而是晴兒近來真的極爲努力。奴婢已看完了，這藥渣子並無不妥，是女人調理身子的好方子。
”
樑雪柔道：“既是如此，便將藥渣子處理了吧，仍要不動聲色。”
“那便等晚些時候大家都歇下了我再去吧，現下，還是讓晴兒把打聽來的消息說出來，奴婢也好一起參詳。”
宛娘看了看樑雪柔，樑雪柔點了點頭。
晴兒道：“奴婢打聽來的消息倒是不多，不過這戴姨娘的確並非夫人那日看到的那般得寵。據說她以前不過是太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雖然得力，姿色也算不錯，但出身和心計都不算強。後來二夫人生病，不能伺候侯爺，侯爺又不願納妾，太夫人無奈，便安排她成了通房丫頭，然後又慢慢提到了姨娘的位置。侯爺雖待她不錯，倒也算不得寵愛，更是因着身份地位，在府中頗惹人嫌。”
樑雪柔冷然道：“太夫人手腕厲害，侯爺倒也不差。你可打聽到，這兩人如今是怎樣的態勢？”
晴兒掩嘴笑道：“看來夫人是猜到了。沒錯，戴姨娘正是太夫人放在侯爺身邊的一個眼線，但奴婢聽聞下人們話中之意，似乎人人都知此事，所以戴姨娘雖然惹人嫌，卻無人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她。”
樑雪柔搖搖頭，忽的有些同情安墨焱，“世家的本xing而已。太夫人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如今五十高齡，仍不能安枕，爲着府內之事，CAO勞許久。若非自個兒親兒早逝，長房長孫年紀尚小，不足以繼承侯位，又怎會費心去捧一個庶子呢？她向來看重尚書府聲譽，如今的侯爺，xing子雖沉穩，卻是自尊心極強，從小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之下，她又怎能放心？以她那般決不許旁人忤逆自己的xing子，做出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侯爺明知此事卻又不反彈，想必也是有所忌憚，如此，便是我的機會了。”
宛娘和晴兒彼此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樑雪柔卻也不願繼續解釋下去，到底，這熱鬧，總要旁人不知，才熱鬧的起來。
而對安墨焱下手，讓侯府熱鬧起來的兩個契機，一個是安以寧，另一個，便是戴姨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