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自也不是一日就能辦好的,瑣瑣碎碎,也是花了七天,頭七那日,更是免不了又是一番排場,便又多了幾日。這期間,安墨焱只來看過樑雪柔一回,囑咐她要好好養傷。她知曉他忙碌,也不怪他,只要他多多注意身體。
安墨焱感念她的理解,心中也是覺得十分溫暖,感慨有此等良妻,夫復何求。只是這些他都沒有和樑雪柔說,因爲他相信,就是不說,她也是能懂的。
身後有她在,他就能安心辦自己的事情去了。
及至安頓好了安以寧,安墨焱便往榮王府去了。要說以前,安墨焱與榮王來往的時候,還稍微顧及着點兒太夫人的感受,便是有來往也是私下裡的,便是夜半三更潛出府去這等事情也是沒少做。
可自從因了那天的事情,兩人說開了之後,他反而無所顧忌了,眼下更是堂而皇之地與榮王來往。
這日,他就是徑直去了榮王府中。
然而,這才過一進呢,裡面似乎就不怎麼安生,傳來了吵架聲。安墨焱心說來的不是時候,本想退出去的。可到底已進了側廳,該去稟報的人也去稟報了。眼下若是徑直走了,於理不合。是以,只能等着榮王迴應了。
既來之,則安之,他便在廳上坐了下來,品茶靜候。而後院裡頭,卻總是時不時地傳出一兩句的吵架之聲,讓他多少有些尷尬。
原來,安墨焱來的這會兒,恰好遇上了樑心敏從淑貴妃那兒回來。
她原先綁架了樑雪柔,還差點殺死她的事情,本就是與淑貴妃合謀的。她很多不在場的幌子,也都是淑貴妃替她遮掩着。
慕容瑜雖然也知道是她,但是到底還是對她身後的母妃有些顧忌,是以,這麼多日來,除了剛救出雪柔那日尋了個瑣事由頭與她大吵一架之外,也沒找她質問過。
可偏偏這些日子樑心敏進了宮,從淑貴妃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樑雪柔爲慕容瑜所救,並且,還被慕容瑜養在了那處她都不曾去過的院子好幾天。
她回到府中,又恰好看見慕
容瑜對着一張手帕發呆,那張手帕上,是娟秀的“榮王”二字,仔細一瞧,分明是樑雪柔那jian人的筆跡。
樑心敏忍無可忍,當下便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冷嘲熱諷。榮王本不屑搭理她,直到她罵了樑雪柔一句“不要臉的jian人”。
“樑心敏,你說出這話的時候,一定是把包括你在內的天下絕大部分女人都排除在外了吧,”慕容瑜褪去臉上的溫潤,換上了冷漠,“尤其是你。”
“慕容瑜,你這是什麼意思。”樑心敏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聽到的,字面上的意思。”慕容瑜冷冷道,“還有,本王什麼時候給你直呼本王名姓的權利了?!”
“你……”樑心敏被氣得不輕,指着慕容瑜的鼻子便罵道:“你身爲榮王,竟半夜爲了個有夫之婦深入山林,傳揚出去,也不怕人笑話!”樑心敏橫眉冷目,這會兒卻是不管不顧地將話都說了出來。
慕容瑜聞言,眸色一沉,那臉上的神色就開始陰翳下來,然而脣邊卻又帶着哂笑:“嘖,王妃倒是好眼力啊,怎麼樣,本王那日的策劃如何啊?那等英雄救美的橋段,可費了本王不少心思。若是沒有觀衆,那就太可惜了。”
樑心敏被他一點,頓時就回想起了月光下他一席披風抱着別的女人劃過山谷的情……
那畫面美地觸目驚心,撕心裂肺。
慕容瑜看着樑心敏瞬間蒼白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那日,她果真是見到了。繼而又彷彿自語般嘆了一聲:“這世間能叫本王費心的,也就她一人了。”
聽聞此言,樑心敏的心中如被人捅了好幾刀,然而她悲極反笑。
慕容瑜冷聲道:“你笑什麼?!”
“自是笑王爺您了,”樑心敏斂去臉上的悲意,巧笑嫣然,“王爺再費那心思又有什麼用,樑雪柔口中喊得名字,還不是安墨焱?!可嘆你我俱是求不得,王爺又何必在妾身面前這般不坦率呢……”
慕容瑜聞言,心中一陣煩躁,眼神就凌厲起來,
他冷冷道:“本王是不是求不得,亦未可知,但是,王妃你,本王敢斷言,你定然是求不得了。”
言畢,慕容瑜一甩袖子,便大踏步地準備離去。
樑心敏素來隱忍,此番的情緒爆發也只是因爲樑雪柔的逃脫和樑心雅對她的指控讓她很是難受,今日又確認了那日竟然真是慕容瑜救走了人。所有的事情一堆積,才讓她失去了理智,和慕容瑜有了這番爭吵。
正所謂,情重乃生婆娑,愛深方墮輪迴——她愛他至深,纔有這諸多情緒。這輩子,她最害怕的便是失去他。
但是,眼下,這個叫她心心念唸的人,卻脫口而出,對她判了死刑。他說,他斷言她的今生必是求不得。
“王爺……臣妾知錯了王爺!”樑心敏只覺得腦海中的某根弦崩斷了,什麼驕傲,什麼尊嚴,統統都土崩瓦解。此生,她什麼都不求,才氣名譽身份地位,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就好……
樑心敏追上去,拉住了慕容瑜的衣袖:“王爺……”
慕容瑜卻拂開她的手,挑眉冷聲道:“知錯?”
“臣妾知錯了,臣妾不該說那些話,所以,所以也請王爺收回剛纔的話吧……”樑心敏淚再次拉住他的衣袖,眼婆娑地哀求道。
慕容瑜的眼神冷如冰刀,但是嘴角卻挑起了笑:“你知錯那是應該的,本王這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斷無收回的道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說着,再度抽出了衣袖,甚至將樑心敏帶倒在了地上。
“慕容瑜!”樑心敏哭喊道,“我待你一片赤誠,你爲什麼就看不見呢!這不公平!”
“你也配?”慕容瑜轉過頭來,淡漠道,“你這等爲達目的,不惜妄圖殺害自己妹妹的蛇蠍女人,哪裡配談公平?”
“那樑雪柔好到哪裡去呢?她殺了我的母親。”樑心敏咆哮道。
“你看見了?”慕容瑜不動聲色,一句話噎住樑心敏,繼而不遺餘力地打擊:“可你綁架庶妹,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本王卻親眼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