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由投降的原湘軍水師組成的新太平軍水師,用他們投降時帶來的戰船,載着太平軍人馬向着長江北岸運輸而去。
原本北岸尚有一些湘軍水師,但是太平軍水師一到,他們就主動退避,影子都沒有見到了。
這絲毫不奇怪,雙方實力對比太過懸殊了,真的交手,湘軍水師定絲毫抵擋之力都沒有。
湘軍水師主力在天京之戰中,可以說是全軍覆沒,兩位水師巨頭,楊嶽斌和彭玉麟都已經投降了,僅剩的那些湘軍水師實力弱小,還羣龍無首,自然不敢和太平軍水師開戰了。
無驚無險,太平軍安全到達對岸,然後洪天就催促大部隊急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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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太平軍就抵達江浦城城下,並且將江浦城團團困住。
鮑超部在兵力不佔優的情況下,早早的龜縮進江浦城中,打算據城而守。
“轟隆隆!”太平軍和清軍開戰,可沒有下戰書一說,洪天也沒有試圖勸降鮑超,因爲他知道像鮑超這樣的湘軍死忠分子,不將他打敗,要他投降只是癡人說夢,所以洪天在火炮到達後,就馬上下令開炮攻城!
上百門火炮,同時在江浦城外炸響,炮彈如雨般向着江浦城城門轟去,他們瞄準的位置都一樣,明顯是打算重點突破一點。
這次炮擊在歷史上十分有名,因爲這次運用的火炮數量和質量,都是中華歷史上史無前例的!
洪天幾乎將天京城所有的火炮都運了過來,除了天堡城和地堡城留下幾門老舊的土炮外,其他的都運來江浦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僅剩的那幾門火炮過於殘舊,將它們拆下來可能會損毀掉,洪天絕地會將它們也一同移過來的。
對於有戰爭之王之稱的火炮,洪天可清楚它們是這個時代的主角,不要說陸戰了,就連海上軍艦,它們也是最爲強大的攻擊武器。
就算現在太平軍的火炮質量不行,但是威力比起火槍來自然也要強大無數倍!
百門火炮不斷轟炸,特別是那十門法式火炮威力十足,足以撼動戰場的人心,無論是太平軍還是湘軍將士。
他們從來都沒有試過體會百門火炮同時發射的“盛況”,在那種似乎要天崩地裂的情況下,太平軍士氣高漲到極點,而湘軍則被炸得心驚膽顫。
……
城外戰場中,洪天眼中深邃之極,耳中聽着火炮的轟鳴聲,心情沸騰起來,彷彿莫名就讓燃燒了起來。
“想不到百門火炮,竟有如此威勢,破城恐怕不是難事,陛下果真是天縱之才。”王詡道。
“只是這樣一來,天京城火炮就寥寥無幾,防守起來恐怕不易。”趙烈文道。
洪天笑道:“探馬不是回報說嗎?清妖馮子材部來得匆忙,火炮落在後面,短時間內無法運至句容,更不要說用來攻打天京了。沒有火炮相助,天京城只要閉門堅守,馮子材又豈能耐何得了李秀成?”
王詡和趙烈文聞言點頭,不再多言。
三人其實都明白,更主要的因素,是他們都認爲,馮子材不會在情況未明的狀態下,魯莽的攻城的。
三千部衆,廣勇的實力當真有限,天京城原本可是有五萬大軍的,雖然說派兵攻打江浦,但是太平軍嚴密封鎖消息,誰知道派出了多少,留下一、兩萬的話,馮子材部過去就是送死了。
而洪天等人的作戰方略,是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江浦,然後分兵攻打六合都興阿部,和句容的馮子材部,就算不能殲滅他們,也要將他們驅逐出江寧。
“城牆塌了!城牆塌了!”一聲聲嘶吼,在太平軍中迴響,消息很快就從傳令兵口中,傳入了洪天、王詡和趙烈文耳中。
三人神色先是一怔,旋即驚喜不已,他們都沒有料到這麼快就炸塌江浦城,因爲轟炸開始至今也就半日功夫而已。
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當年湘軍從太平軍手中攻下江浦城時,對城樓的破壞極其嚴重,雖然當時曾國荃命人修繕,但是因爲那時湘軍形勢並不如後來那麼樂觀,仍算艱辛,資金不足,修繕工作並不到位。
說起來,也是巧合,當年修繕江浦城這樣一件因資金不足沒有油水撈的苦差事,落在了不得寵的韋志俊身上,所以他對修繕不佳的城牆地段瞭如指掌,而這次攻城他就特意指了出來,對那裡進行精準轟炸。
一項豆腐渣工程,在太平軍的攻勢下,直接就暴露出了問題,就算鮑超部在城中,不斷搶修,依舊無法挽回城破的命運。
火炮的攻擊向着城內轟擊而去,坍塌的城牆一帶太平軍和霆軍進行了激戰,火器縱橫,刀槍交擊。
鮑超部不虧是湘軍精銳,雖然大部分都是實戰經驗不足的湘軍,但是在鮑超的訓練下,依舊悍勇之極,極富戰鬥力,藉助着那些被炮彈轟炸得殘缺不全的工事建築,屢屢阻擋住太平軍的攻勢。
不過,太平軍的戰鬥力更加驚人,在洪天的鼓動下,他們可謂捨生忘死,勇猛得一塌糊塗,就算鮑超部有地利之助,太平軍依舊步步推進,已經殺入城中,並且不斷擴大控制範圍。
……
“鮑帥!我們快支撐不住了!”孫開華道,他渾身鮮血,被血浸溼的軍衣,緊緊的貼着他的身體。
這些鮮血都是敵人的,如果是屬於他的話,就算他是鐵打的,恐怕也站不起來了。
鮑超神色猙獰,喝道:“廢物!纔多久就說撐不住了,真是丟盡我們霆軍的威名!”
“啊!鮑帥,我軍潰敗,快突圍吧!”在鮑超發怒的時候,一把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鮑超正想發怒,罵那人胡亂造謠,擾亂軍心,但卻記起這是他手下悍將曹志忠的聲音,不禁狐疑的看了過去,他頓時就完全罵不出口了,因爲曹志忠渾身是傷,正被人用擔架擡過來。
“怎麼回事?”鮑超衝上去問道。
“是李臣典那狗賊……”曹志忠只是說到這裡,就直接昏厥了過去。
鮑超詢問將曹志忠送過來的兵卒,才知道原委,原本當時局勢僵持,但是突然太平軍中一員短髮髮匪衝了出來,見到湘軍就砍,湘軍當中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被他連砍十數人後,人人驚懼。
而當時一名霆軍將領見到此人,驚呼出聲,喊道李臣典!
李臣典的名頭一出,霆軍士兵頓時大亂起來,因爲在湘軍的宣傳中,李臣典被譽爲湘軍第一高手,手中之刀從無敵手,這樣一個武神級別的人物,突然成了敵人,不斷追殺自己一方,霆軍不亂纔是怪事。
霆軍登時節節後退,現出敗亡之象。
當時曹志忠聞信趕至,雖然明知不敵,也只能硬着頭皮衝上去迎戰李臣典,結果十來回合後就倒下,被親隨拼死搶救,才逃出昇天,但是他的落敗,成了致使霆軍士氣衰敗的最後一根稻草。
霆軍士氣徹底喪失,被太平軍壓着打,潰敗了起來!
鮑超聞言一口鮮血吐出,眼睛瞪得圓圓的,他至今都無法相信,自己統領的霆軍一向戰力出衆,但是在太平軍的攻勢下,堅守江浦竟然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積弱多年的太平軍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猛了!
他倒沒有怪曹志忠,他自問如果易地而處,那時他也束手無策,估計也只能和曹志忠一樣衝出去和李臣典一戰,至於結果鮑超心知肚明,估計不會比曹志忠強多少,李臣典的湘軍第一高手之名,雖然是爲了鼓舞士氣宣傳出來的,但是湘軍上下無人反對,自然都認爲自己不可能勝過他了。
鮑超深知,湘軍上下如果論個人武力,李臣典絕對是前二的角色,另一個大高手則是彭玉麟,至於李臣典和彭玉麟誰強誰弱,就無人得知了,因爲他們兩人並未交鋒過的,彭玉麟一向自詡清高,而且身爲湘軍巨頭對於所謂湘軍第一高手的虛名絲毫不在乎。
就算彭玉麟這水軍統領比李臣典技高一籌,但李臣典也能穩佔湘軍陸營第一高手。
要和李臣典這樣一個武藝高強的傢伙過招,鮑超也只能退避三舍。
只是鮑超怎麼都想不明白,李臣典這樣的人物,爲何會輕易就投降了太平軍,而且太平軍也不猜忌,這麼快就重用他,讓他在那樣關鍵的時刻登場,輕易改變了局勢。
敗了!
鮑超知道這一戰自己已經敗了,勝利無望!
他看着遠處,李臣典手握砍刀,將一名名霆軍將士砍殺,帶着一隊太平軍向着這邊衝殺過來,而霆軍上下皆亡命奔逃,絲毫抵抗之力也無。
鮑超眼中有絕望之色,手中的佩劍不知不覺間架在了自己脖子之上,輕輕拉了起來,一條血線出現。
“不要啊!鮑帥!”孫開華將鮑超撲到在地,搶走了他手中的佩劍。
“你讓我死吧!”鮑超掙扎,道:“我喪師失地,有何面目見曾帥!”
他說的是實話,以前他就算敗,也能帶着殘兵回去,此次霆軍潰敗,四周被包圍,就算他和手下將領能殺出一條血路,但霆軍恐怕也只能覆滅了。
換做以前,他還能招兵買馬,重整旗鼓,但是湘軍之前在天京慘敗,精銳盡失,這次霆軍覆滅,要重建起來恐怕無望了。
一生的心血失去,鮑超怎麼還有活下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