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紫鬼一想也是,自己是鬼不怕冷,林天樂豈能不怕,可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作爲一個鬼,自己逃出去倒是很容易,可是想和林天樂一起出去就難了,她一時真有些束手無策。
不知不覺外面的光線越來越淺,最後由淺變暗。
想必現在外面已經是晚上。
冰層底下的黑暗持續了很久,漸漸又出現了一絲光亮,不知又過了多久,頭頂上方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景象,人在下面竟然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
一輪圓月,像一個玉盤似的圓月,怪異的是月亮的顏色,像是藍色又像是綠色,慢慢把所有的寒冰都染成了綠色,這樣一來下面更冷了,比白天的時候不知冷了多少倍。
林天樂可真受不了了,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整個人就要被凍成冰塊,更令他難受的是腹內水火兩顆內丹又開始作祟,製造出劇烈的疼痛。
“古姐姐,我不行了……我恐怕真的要死了……”
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像**。
古紫鬼再也顧不得什麼害羞,輕輕抱住他,她感受不到他的寒冷,卻能感覺到他的顫慄。
“天樂,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可以一起逃出去。”
古紫鬼不停安慰他。
這裡是不能施展法術的,在這麼小的空間裡施法破冰,冰層沒破,人恐怕早就被埋在下面了。
古紫鬼緊緊抱住林天樂,一刻也不敢放開,恐怕自己一旦放開就是永遠的失去。
肚子裡的劇痛,讓林天樂已經感覺不到飢餓的存在,極度的冰冷讓人的意識開始渙散,他感覺自己要陷入一場永久的沉睡,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覺得腰間有一點溫熱,用手摸了摸,原來是那塊雙魚玉佩, 在冰層之下這麼寒冷的地方,玉佩竟然是溫熱的。
這個意外發現真是令人驚喜,林天樂把玉佩拿在手裡,感覺原本被凍僵的手也開始有了溫度,這一點溫暖讓他欣喜不已,就像在漆黑的夜,一點螢火也能給人帶來希望。
他將玉佩換到另一隻手上,另一隻手也開始有了溫度。
“古姐姐,這塊玉佩竟然是溫熱的,可以幫我禦寒。”
林天樂興奮的說,不過發出的聲音好像裹着一層寒冰。
古紫鬼也很開心,林天樂能抵禦得了這裡的寒冷,自己就可以放心出去想辦法了,離脫困也就近了一步。
看來這塊雙魚玉佩真是神奇無比。
林天樂感覺腦袋都開始被凍得麻木,思想好像停頓了,他索性把玉佩含在嘴裡,這樣一來感覺全身都暖和起來,像是抱住了一個小火爐。
原來這塊玉佩含在嘴裡比拿在手裡效果要好上百倍。
這個發現更使林天樂欣喜若狂。
月亮的綠光越來越強,裡面溫度也越來越低,身後石壁之上映出兩行發光的小字,這些字太小,白天讓人根本注意不到,只有在這種光線下才會顯現出來。
“碧月有情天,寒潭薄倖地。”
古紫鬼盯着兩行字看了半天,出了會神,認真想了半天。
“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林天樂迫不及待問道:“古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
古紫鬼道:“這裡是太歲山下的碧月寒潭,寒潭內全是千年寒冰,有數十丈厚,每到月亮升起的時候,寒潭底下看到的月光都是綠色的,而這時的月光照到寒潭深處,會讓潭底的溫度越來越低,普通人在這裡撐不到半個時辰就會死掉。”
自己這麼久都沒被凍死,看來自己並不是個普通人,想到這裡林天樂還是有點開心。
不是說困在絕境里人就不能開心,沒有開心的資格。
“古姐姐,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林天樂有些奇怪,覺得古紫鬼真是萬能的古姐姐。
古紫鬼看着石壁上若隱若現的兩行小字,重又陷入沉思。
過了半天古紫鬼才開口講了一個故事。
“這是我奶奶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對師兄妹從小就在一起,男的叫邢天,女的叫冷月,二人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是師門規矩不允許他們在一起,長大以後兩人一起私奔,逃到了太歲山,開始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可是很多男人的天性就是喜新厭舊,日子久了,邢天對冷月就有些厭倦了。
後來邢天結識了一個修煉近萬年的狐狸精,是一隻九尾狐,他與那個狐狸精勾搭成奸,拋棄了冷月。
沒有哪個女的願意自己的丈夫被別人搶走,遇到這種事冷月當然不會忍氣吞聲,找那個狐狸精打了一架,並且佔了上風,割掉了九尾狐的一條尾巴。
狐狸修行九千年才能長出九條尾巴,成爲九尾狐,再修行千年就可以脫離妖界位列仙班,千年的修行就這麼沒了,九尾狐在邢天面前整天哭哭啼啼尋死覓活,邢天大怒,竟然一點不顧夫妻之情,和那隻狐狸精一起合力將冷月困在太歲山地下一個山洞裡,並用符咒將冷月禁錮在洞中。
一日夫妻百日恩,冷月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會這麼絕情,心灰意冷之下,日日以淚洗面,千年的淚水結成寒潭,冷月死後,魂魄縈繞太歲山不散,這裡的月亮映在寒潭之中也變成了綠色,從此,碧月寒潭也成了三界之中最至陰至寒之地。”
又是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感嘆之餘,林天樂有些不明白,爲什麼美好的愛情結局卻常常不太美好呢?
聽了碧月寒潭的來歷,他不免心內唏噓一番,過後又是一陣黯然。
冷月前輩被困在這裡都出不去,看來自己能生離此地的機會渺茫,林天樂想起前番和古紫鬼一起將金蟾冰封在蓮花鎮外的河裡,而今這一切又同樣降臨到自己頭上,覺得這真是個活脫脫的現世報。
經過一番沉思,古紫鬼似乎也已想通了金眼鬼王爲什麼要把林天樂囚在這裡。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要趕在鬼王下手之前將他救出去,可是該找誰幫忙呢?
腦中靈光一現,古紫鬼終於有了主意,做鬼有做鬼的壞處,當然也有做鬼的好處,譬如現在,碧月寒潭就半點困不住古紫鬼。
“天樂,你好好等在這裡,不要胡思亂想,我出去想辦法救你……”
交代林天樂幾句,讓他在此耐心等待,古紫鬼便離開碧月寒潭直奔盲山。
古紫鬼趕到盲山正值亥時,玄虛子正在殿中打坐,平地颳起一陣陰風,陰風過後古紫鬼現出身形。
玄虛子睜開眼睛,二目如電,叱道:“大膽女鬼,竟敢夜闖道觀,難道不怕我將你抓了起來?”
古紫鬼內心對玄虛子還是很畏懼的,但此時她已忘了害怕,或者說放下了害怕。
“道長若是想爲難我,上次來時就把我抓住了,哪還用等到現在!”
古紫鬼上前深施一禮道。
玄虛子道:“上次是上次,你怎麼知道我今番就不抓你?”
古紫鬼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說道:“道長乃是得道高人,不管我是人是鬼,您又怎會爲難一小女子呢?”
玄虛子笑了。
“你這丫頭,倒還挺會說話,說說你來此所謂何事?”
古紫鬼臉上悽然,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請道長多修慈悲,救人一命!”
玄虛子問道:“你想要我救誰的命,你且說來。”
古紫鬼一聽有門,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總算沒落下來。
“道長,前次與我一起來您這裡求太虛寶鏡的少年,在找功德鑰匙的路上被金眼鬼王困在了碧月寒潭,現下九死一生,道長神通廣大,求您能幫忙趕去相救。”
她儘量以能打動人的語氣道。
玄虛子雙目微閉,過了半天才開了金口。
“前番你們來時,我本欲告訴那少年有此一劫,誰知他聽也不聽就急着走了,看來這也是躲不過的災禍,那碧月寒潭乃是三界之中至陰至寒之地,也算他造化,撐到現在還能活着,不過這人我是救不了,你來此相求也無用。”
古紫鬼一聽急了,人在着急的時候,往往連道理也不講,她當然也不例外。
“道長,您可不能不講道理,是您給他說的救十條人命,就可以找到功德鑰匙,借太玄寶鏡一用,天樂是聽了您的話才落得如此下場,責任可全在您的身上,您不救誰救?”
古紫鬼大聲道。
玄虛子一聽鼻子差點沒被氣歪。
“你這丫頭,端的是伶牙俐齒,不講道理,難道你不怕惹我發火讓你從此魂飛煙滅永不超生?”
他佯裝生氣道。
古紫鬼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毫無懼色。
“只要道長能把天樂救出來,怎麼對我都行!”
以自己的身份和一個黃毛丫頭計較,傳出去未免面子上太不好看,大人不計小人過,玄虛子覺得還是趕緊把她打發走爲好,他從葫蘆中拿出一顆丹丸。
“這裡有一粒辟穀丹,你快些拿去給那少年吃了,這一粒丹丸服下之後能使人幾十天不餓。”玄虛子一邊將辟穀丹遞給古紫鬼一邊說道。“你在這裡延誤太久,回去遲了就算他不被凍死,也早已活活餓死,先把這個拿回去給他吃了,至於這救人之事,無須求我,捨近求遠,多此一舉,你們結識的那個石頭精便有能力做到。”
古紫鬼一聽喜出望外,她也知道玄虛子說的那個石頭精一定就是在雙喜鎮與林天樂一起降妖的石二,林天樂曾經救過他一命,找他幫忙當然比求這老道容易的多。
救人如救火,古紫鬼片刻也不敢耽擱,接過那顆辟穀丹,道謝後辭別了玄虛子,匆匆離開太虛觀。
碧月寒潭之中,林天樂正在對着石壁上兩行字發呆,古紫鬼倏然出現在他身邊。
“天樂,你先把這顆辟穀丹吃了,吃了這個,數十天不吃東西你也不會覺得餓。”
說着,她把手裡辟穀丹遞給林天樂。
辟穀丹這種東西,林天樂只聽說過,從沒見過,接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就是一粒赤色的丹丸,樣子再普通不過,有些想不明白,一粒小小的丹丸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效用。
他將辟穀丹吞下之後,只覺腹內飢火頓消,渾身上下舒坦無比,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古姐姐,這東西還真有用……”
仙家之物,自然有其奇妙之處。
時間緊迫,古紫鬼急着出去搬救兵,知道此刻不是多說的時候。
“天樂,你還要在這裡耐心等待,我這次出去就可以找到人來救你了。”
話音未落,古紫鬼又已消失不見。
雙喜鎮這兩天人心惶惶,金眼鬼王來時,大白天搞得一片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把鎮上人們都嚇得不輕,特別是柳員外,他以爲是萬年烏龜精的同黨要來報仇,死活不讓石二離開,好像他就是一顆定心丸,不吞下去就算攥在手裡也能多一些安心,有他在這裡有妖怪來了也不用害怕。
如此一來,倒給古紫鬼創造不少方便,找到石二也就容易的多。
石二正在用唾沫星子人工降雨,對幾個家丁天上地下,雲裡霧裡大吹大擂,聽說外面有人找,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無親無故,平常連朋友也沒有一個,有誰會找自己?
出去一看是古紫鬼,他還真有些摸不着頭腦,忙問道:“咦,怎麼是你,你不是那個小兄弟的姐姐嗎?我也該叫你姐姐嘍,不知姐姐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他有些渾,也不管自己多大,別人叫姐姐,她也跟着叫姐姐。
古紫鬼救人心切,也不在意這些細節,直呼他名字道:“石二,我且問你,別人與你有恩,你有機會回報,是不是應該報答人家?”
石二把頭一揚,滿臉認真之色。
“這還用說,別人於我有恩,我當然應該報答。”
古紫鬼知道他是個直人,跟他不用拐彎抹角,索性開門見山。
“那就好,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天樂弟弟現在有難,被困在一個地方,你願不願意隨我一起去救他?”
石二聽了把胸脯一拍,絡腮鬍子都乍了起來。
“小菜一碟,不管上天入地,上刀山,下火海,這都不叫事,嘿嘿,本來還以爲你是來找我後賬的,要幫着小兄弟爭那救人的功德,不是就好,實話跟你說吧,我這麼拼着命的救人也一樣是爲了得到一把功德鑰匙,找那太玄寶鏡解我一個疑問,要不才不會跟你們爭……”
原來他也是爲了功德鑰匙才做出妖怪降妖的事。
古紫鬼有些不明白這個石頭精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疑問,願意費這麼大勁求功德鑰匙。
“你有什麼疑問,值得爲此大費周折?”
她隨口問道。
石二揉了揉鼻子,神情變得有些黯然,說道。
“妖也好,人也好,一樣都想活得明明白白,可是我對自己的身世來歷一無所知,我從哪裡來?該到哪裡去?那壓在五行山下的齊天大聖是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想一直就這樣糊里糊塗下去,我要找那太玄寶鏡問個明白。”
沒想到他外表粗糙,心裡還真有點想法,古紫鬼說道:“你現在已經救了多少人,還要救幾條人命才能換得功德鑰匙?”
石二扳着手指頭認真算了一下。
“一……二……三……算上柳家小姐,我已經救了八個人,再有兩個就成啦。”
數了半天他終於算清楚了。
古紫鬼道:“那好,現在就有大好機會擺在面前,你救了天樂,不但是報了恩,還救了一條人命,了卻一件功德,對你來說可是件兩全其美的事。”
聽了這話,石二不由高興的抓耳撓腮,好像絆倒撿到個金元寶。
高興勁兒過去,石二突然又看了看古紫鬼,好奇的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個鬼,可爲什麼這大太陽地的你也敢出來?”
古紫鬼淡淡一笑,也沒有隱瞞。
“你沒說錯,我的確是鬼,但不是所有的鬼都怕太陽光,現在我不但不怕,還有點喜歡上陽光了呢!”
敢見太陽光的鬼不多,能喜歡太陽光的鬼,恐怕那就少之又少了。
石二稱讚道:“姐姐,你真厲害,是個厲害的鬼,也算讓我長了見識。”
古紫鬼十分心焦,不想在這裡耽擱,當下催促他道:“咱們別在這裡說個沒完沒了,正事要緊,快隨我去救人!”
石二應了一聲,臨走之前,他還不忘轉頭對柳宅門口的家丁大聲道:“你們去告訴柳員外我走了,那隻烏龜精早已死掉,以後絕不會再有麻煩,讓他儘管放心。”
沒等幾個家丁回話,石二和古紫鬼早已遠去。
隨古紫鬼來到碧月寒潭,石二從上面往下一看,碧月寒潭面積不是很大,周圍寸草不生,這麼冷的地方能長東西纔怪,潭面綠瑩瑩的如一塊綠玉,有多深倒看不出,不用上多半天工夫,這麼厚的冰是破不了的。
古紫鬼都是從地下進出,這個角度她也是第一次看見,不免心中沒底,問石二道:“這麼多冰,你打得通嗎?”
石二對此很有信心。
“姐姐放心,莫說是冰,就算全都是石頭我也能掏出一個洞來。”
說完,他跳到冰上,振臂揮拳打在冰面上,只見立時冰屑四濺,寒潭上多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鬧事!”
二人的注意力全在冰面上,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循聲望去,遠遠竄來一條大蛇,這條大蛇身長沒有十丈,也有八丈,通體黝黑,兩隻眼睛卻是血紅,腦袋大身子粗,奇怪的是尾巴卻很細,如一條黑色的鞭子。
古紫鬼向石二說道:“不好,是金眼鬼王的手下鐵蛇,一定是金眼鬼王派他在此看守。”
說話間,鐵蛇已到了近前,他晃悠着大腦袋狂笑一聲。
“哈哈,大王果然沒有猜錯,還真有人敢來此尋釁滋事。”
他的聲音真像鐵塊與鐵塊撞擊,刺的人耳膜發疼。
你把自己當回事,自以爲了不得,別人可未必把你當回事,這不,石二就全然沒把鐵蛇放在眼裡。
“管它什麼銅蛇鐵蛇,就是鐵龍我也敢打。”
古紫鬼本來想告訴他不要輕敵,可石二已迎了上去,
看着是個人,可又渾身長毛,鐵蛇一時還真沒看出石二是什麼怪物。
“你是個什麼東西?”
鐵蛇毫不客氣的大聲嚷道。
石二一聽氣壞了,我明明不是東西,他說我是個東西。
“你是個什麼東西?”
他也以牙還牙。
“你纔是個東西,我是鐵蛇,我不是東西。”
二人像兩個女人一樣拌起了嘴。
接着鐵蛇將腦袋一揚,做出要噬人之狀。
“賴皮蛇,就讓爺爺來告訴你我的來歷,聽了別嚇破你的膽,我是齊天大聖的弟弟叫石二……”
不料鐵蛇聽了哈哈大笑,根本不信他這一套。
“齊天大聖誰都聽說過,鬧過天宮,攪過地府,你這名字還真的從來沒聽說過,就算真是他兄弟你也別拿他的名頭來嚇人,我祖上還是女媧後裔呢,那又如何?還是得憑自己本事混世!”
石二辯不過他,氣得哇哇大叫,俗話說打蛇打七寸,他也明白這個道理,揮拳照着鐵蛇的七寸打去,斗大的拳頭貫着風聲,威力驚人。
“哈哈,還真有不怕死的!”
鐵蛇身子一擰躲過石二的拳頭,腦袋一偏向他噴出一口毒霧。
石二哪怕這個,另一拳閃電般往蛇腦袋上就打,毒霧沒起作用,鐵蛇一楞神的工夫腦袋上重重捱了一下,只聽“乒”的一聲,原來這鐵蛇真如鐵做的一般。
腦袋再硬捱了一下也覺得疼,他心想噴不死你我咬死你,乾脆給你來上一口,心隨意動,鐵蛇趁石二的拳頭尚未縮回,對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可是他想錯了,他是鐵做的,石二也不是肉身,而是個石頭精,雖不是銅筋鐵骨,周身上下是石頭做的,還是上好的石材,這一口下去,鐵蛇不但沒傷到別人,毒牙還被崩掉了一顆半,疼得他一下縮回三丈有餘。
石二看了看衣袖上的兩個破洞,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我還當你真有什麼本事,原來不過如此。”
他覺得自己和這鐵蛇比算是半斤八兩,根本不用怕他。
古紫鬼在旁邊瞧得清清楚楚,也算放下了心,看來這石二還真有兩下子,自己的擔心貌似多餘。
鐵蛇片刻退縮之後,重又衝了上來,這次他不噴也不咬了,而是用尾巴一下捲起石二,他惱羞成怒之下力量更大,一下將石二甩到半空。
石二沒防備他還有這一招,整個身體被從半空中甩到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差點由一塊完整的石頭變成一堆碎石塊。
“你這條死蛇瘟蛇賴皮蛇,趁你爺爺我不注意暗算起來啦。”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鐵蛇也不理他,揚起尾巴又要故伎重施。
古紫鬼怕他吃虧,擔心地叫道:“石二……小心……”
石二退後半步,突然身形暴漲十幾丈,猶如頂天立地一般,大喝一聲“石破天驚”,他用雙臂托起一塊小山一樣的大石頭,向鐵蛇砸去。
可是他這一招動靜雖大,卻沒對鐵蛇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因爲鐵蛇一個地遁跑到他身後,待石二變回原身,鐵蛇已將他緊緊纏住,。
好在石二體大力猛,一頓亂錘打在鐵蛇身上,趁他吃痛掙脫開來,跳到一邊氣喘如牛。
古紫鬼叫道:“石二,你快閃開,讓我來對付他。”
石二覺得退縮了太丟面子,可是自己又沒有對付得了鐵蛇的法子,好石二不吃眼前虧,只好應道:“姐姐,看來我真的收拾不了他,這條賴皮蛇就交給你了。”
古紫鬼以前只是聽說過鐵蛇的厲害,今日一見,果真非同一般。
她從懷中掏出竹筒往空一舉,飛出萬千只螻蟻直撲鐵蛇。
萬蟻蝕天,這要換做一般的蛇類,頃刻之間不會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纔怪,可對鐵蛇卻無濟於事,那些螻蟻不但傷不了鐵蛇,反而被他給毒死不少,地上密密麻麻落了一層螻蟻的屍體。
看來這鐵蛇的身軀真的比鐵石還要堅硬,不過五行之中火克金,用火系法術對付他一定能行。
想到這裡,古紫鬼念起咒語,祭出“煉獄之火”,不過那鐵蛇也挺狡猾,知道“煉獄之火”的厲害,飛速地竄到寒潭冰面上,碧月寒潭的萬年寒冰將煉獄之火的威力抵消了大半,鐵蛇又噴出一團毒霧,捲起失卻威力的煉獄之火,將火勢壓得越來越小,彌於無蹤。
無論是仙魔鬥法還是普通人打鬥,天時地利都很重要,今天鐵蛇要不是仰仗着碧月寒潭之中的寒冰,早就被嚇得落荒而逃,哪裡抵得住煉獄之火的威力,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脫層皮。
他倒也聰明,看到古紫鬼有剋制自己的法術,不再主動進攻,盤踞在冰潭之上與二人對恃,這樣一來,古紫鬼和石二也拿他沒點辦法,只能這樣僵持下去。
鐵蛇這樣一直守在這裡,石二也沒有破冰救人的機會。
機會這個東西,如果等不來,那就只有爭取。
如此下去終非長久之計,古紫鬼嘆了口氣。
“看來憑我們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算了,還是回去吧!”
WWW⊙Tтkд n⊙c o
石二一聽心裡很不服氣,說道:“姐姐,怎能就這麼輕易就走了?難道你不想救人了嗎?”
古紫鬼悄悄向她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在這裡空等,等到什麼時候也沒有用,不如先找個地方好好想個對策。”
石二領會了她的意思,大聲向鐵蛇喊道:“賴皮蛇,看來我們真的打不過你,算了,我們走了……”
二人說着,真的離開了那裡。
轉到山後,古紫鬼有些一籌莫展,有鐵蛇在那兒看守,想要破冰救人等於難上加難,想個什麼法子才能對付得了他呢?
玄虛子說找石二相助就能救得了林天樂,可石二的本事也不比自己強,難道是老道想把自己打發走說的推脫之詞,若真是這樣,只是白白耽誤這麼多時間,那老道也就太可惡了。
太歲山山石嶙峋,陽光下,山頂升騰起紫色的霧靄,石二東張西望之下,看到一隻山鼠鑽入洞中,他猛然受到了啓發。
“姐姐,我想到了一個法子。”
他難掩滿臉興奮之色道。
古紫鬼一聽他有辦法,也面露喜色,忙問道:“是什麼法子?”
石二指了指遠處的山鼠洞,大嘴咧的比山鼠洞口還大。
“收拾不了那鐵蛇,不能從正面破冰救人,咱們可以從這山背面挖洞,他只知道在上面守着,一定想不到我們在這裡動手,這樣就可以一直挖到小兄弟被困住的地方,順利把他救出來。”
古紫鬼想了想,覺得這麼做難度太大,有些行不通。
“你說的輕鬆,這裡通到寒潭之下少說也有十幾裡地之遙,想要打洞到那裡,除非變成一隻老鼠,就算是變成老鼠,這地下都是石頭,恐怕也打不了洞。”
石二大嘴一咧拍拍胸脯,一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樣子。
“老鼠不行,我行啊,我可是石頭的祖宗,對我來說,在山石中打個洞那是小菜一碟,比小孩子過家家還簡單,姐姐儘管放心,這點小事就放心交給我好了。”
古紫鬼實在沒想到石二還有這種本事,簡直有點不敢相信,一再確認道:“石二,你真的有這本事?”
石二一聽着急了。
“姐姐你還不相信我,看我先做給你看看。”
說完他手腳並用,動作快的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碎石亂涌之間,眨眼工夫地上就多了一個深洞。
古紫鬼一見他真的有這本事,看來人沒有請錯,有石二相助,救林天樂出碧月寒潭已不是什麼難事,。
她向洞中叫道:“石二,你快些出來,我相信你了。”
石二聽了跳出洞口,只這片刻的功夫他已變得灰頭土臉,滿頭滿臉毛髮上沾滿石屑土粒,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不管挖洞還是挖煤,想要身上乾乾淨淨那是不可能的事。
“姐姐,我這本事比老鼠要強的多吧!”
石二滿是自豪的說道。
在土裡打洞算不得稀奇,在石頭裡也能打洞恐怕也只有他了,古紫鬼連聲誇讚。
“厲害,真厲害,你比老鼠厲害多了,不過,從這裡挖到碧月寒潭之下,要多長時間可以做到?”
被人誇讚是叫人開心的事,更何況是美女的誇讚,石二高興得大嘴更是合不住了,歪頭認真想了想。
“只要我多賣點力,這麼點距離,最多一天時間。”
這麼艱難的事,古紫鬼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可以做到,看來這石頭精還是有些長處的。
“好,那咱們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去前面吸引鐵蛇的注意,以免他聽到動靜對你不利,你從山後挖洞救人,不過你可記得清碧月寒潭之下天樂所處的位置,方向錯了可不成。”
石二大腦袋一晃,說道:“姐姐儘管放心,你說過,我記得清清楚楚,一點兒也不會弄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古紫鬼已完全相信他的能力。
“好,最重要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去山前看住那條鐵蛇。”
臨去山前,她先到林天樂那裡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免得他在下面等得焦急,並囑咐他逃出之後不要去山前找她,免得鐵蛇看到林天樂逃出碧月寒潭去稟報金眼鬼王,引得鬼王又跟在後面追殺。
千叮嚀萬囑咐一番之後,古紫鬼才重新回到山前碧月寒潭旁邊。
鐵蛇眼看着走的是兩個人,回來卻是一個人,心想你們兩個一起我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你們一個。
不過他也心生疑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只盤踞在寒冰之上以逸待勞,他雖不怕萬蟻蝕天的法術,對煉獄之火真的很忌憚。
古紫鬼站在遠處也不發起進攻,只在那裡與鐵蛇遙遙相望,彷彿在和他比耐心,就這樣一直耗到太陽西斜。
“姐姐……姐姐……”
石二遠遠地奔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揮舞着手臂,夕陽照在他身上,彷彿給他身上披了一層金甲,讓他變成了一個天神。
鐵蛇看到另外那個人又回來了,本以爲要開始一場大戰,正在蓄勢待發,不曾想古紫鬼卻轉身走了,和石二一起離開了碧月寒潭。
他可不知道,他在上面看守,碧月寒潭下面的林天樂早已經逃了出去,想了半天,還還以爲這是二人拿自己沒辦法,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這樣一想,鐵蛇頓覺自己還算了得,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更是堅定了守在寒冰上一刻也不離開的決心。
林天樂吃了那粒辟穀丹直到現在腹中也感覺不到飢餓,但石二救了自己,總不能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所以回到雙喜鎮的悅來酒樓,就爲他要了一桌上等酒席。
從太歲山回來這一路之上,石二就一直嘮叨個不停,等到酒菜擺上喝了一大碗酒,他談興更濃。
“小兄弟,本來你救了我一命,現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一命還一命,咱們現下是互不相欠兩清了。”
他用毛茸茸的手抹了抹嘴脣道。
對石二的救命之情,林天樂發自內心感激。
“我救你時那是舉手之勞,你救我可是費了不少工夫,這麼短的時間挖那麼深的石洞,這世間除了你,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可以做到。”
石二哈哈大笑道:“不是我吹,再硬的石頭在我面前都是孫子輩的,對我來說,做這點小事,這都不叫事兒。”
石二的大嗓門,引的鄰座紛紛往這邊側目。
靠近門旁有張桌子坐着兩個黑衣人,二人穿的都是黑布長袍,只是所穿的長袍有些與衆不同,靠近胸口之處,左側繡着太陽,右側繡着月亮,二人長相雖然普通,也各有其特點,讓人看了一眼就能留下印象,其中一個二十多歲,吊角眉,雙目眼仁少眼白多,另一個十八九歲,中等身材,眉角有顆黑痣特別顯眼。
年歲大些的黑衣人向林天樂那邊撇了幾眼,向年輕的黑人低聲道:“師弟,你看到沒有?”
年輕的黑衣人沒太在意,被問的有些發懵,問道:“師兄,看到什麼?”
年長的黑衣人向林天樂他們那邊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
“你看旁邊那一桌,兩男一女那桌,人鬼妖俱全,多熱鬧啊!”
年少的黑衣人向林天樂那邊看了幾眼,沒看出什麼異樣,懷疑道:“師兄,我怎麼看不出來?只是覺得那女的很漂亮。”
年長的黑衣人面露得意之色。
“你若隨隨便便也看得出來,還能顯出我這個做師兄的比你有能耐嗎?”
年少的黑衣人也壓低聲音道:“師兄,快教教我,要怎麼才能看到?看出他們是人是鬼?”
年長的黑衣人唸了句口訣,雙指一併在年少的黑衣人眼前一晃,然後說道:“我給你開了天眼,你現在再看一下他們。”
年少的黑衣人再睜開眼一看,差點沒被驚掉下巴,這次他真的看到了古紫鬼和石二的原形,而且他還看到了林天樂身傍包袱裡裝着滿滿的金葉子。
“師兄,這少年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麼多金子?一定非奸即盜,或者是這鬼和妖給他弄來的不義之財。”
財帛動人心,被稱爲師弟的黑衣人小聲道。
年長的黑衣人點點頭。
“師弟,你分析的有道理,這一層我倒沒想過。”
其實,他也早已對林天樂包袱裡的金葉子動了歪心。
年少的黑衣人眨了眨眼,探詢道:“師兄,你看咱們該……”
年長黑衣人毫不猶豫的說:“這還用問,咱們太平教的宗旨遇鬼殺鬼,遇妖除妖,三界之中,唯我逍遙。”
被稱爲師弟的黑衣人又小聲問:“那少年非妖非鬼,咱們怎麼處置他?”
年長黑衣人斜視了林天樂一眼,笑道:“怎麼處置他倒不重要,只是他帶的那些金子倒該好好處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