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暖帶我飛了出來。
我看到樑興揚正哆哆嗦嗦的站在洞口,用道袍的袖子抹着臉,他的臉上青一道紫一道,鼻子底下還掛着鼻涕和血,這是被打出來的?
我再看過去,康耀宗手裡拿着剛纔白暖扔出來的葫蘆。
他怎麼也來了?
白暖道:“走!”
他抱住我,康耀宗跑在前面,我閉上了眼睛,只能聽到耳邊的風聲。
一睜眼,已經是胡三太奶的民國老宅裡了。
白暖把我放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
康耀宗靠在一張老鋼琴上,左手右手慢動作在玩着葫蘆。
“康耀宗,別玩了,把葫蘆放下,等一會兒給胡三太奶!”白暖制止了康耀宗。
過了一會兒,氣喘着的樑興揚也出現了,扶着門框,髮髻一片混亂,指着白暖,道:“你們兩隻狐狸,怎麼都跑得這麼快?”
樑道士的速度也不慢嘛。
白暖看着我,道:“祝微涼呢?”
“她逃跑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逃出去,但是聽周顯的意思,她是逃走了。”
“她的能力也是在那裡的,我也打探過了,她確實是逃走了。白暖,她應該不會有事的。應該很快就能和我們聯繫。”康耀宗說。
白暖點了點頭。
樑興揚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邊,大喘氣。
我抓着白暖的胳膊,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白暖搖頭。
“可是……”我是親眼看到他把內丹吐出來,周顯吃掉了啊。
“什麼?”樑興揚一聽我這麼說,他跳了起來,過來就掰開白暖的嘴巴,道:“你把內丹吐了?周顯吃了?怎麼你還沒有變成狐狸原形呢?”
“鬆開!”白暖打掉他的手。
一旁的康耀宗嘿嘿的笑了起來。
白暖不耐煩的說:“我爲什麼要現原形?”
“妖精的內丹如同人的心臟,你失去了內丹,爲何還這麼大力氣?還能飛?”樑興揚這麼問。
我擔憂的看着白暖。
如果失去內丹,失去了功力,像白暖這麼驕傲的人,恐怕會受不了的吧。
“我是吐了內丹,他也吃了,不過,我可沒有說,我吐的是我自己的內丹啊。”
“啊?”樑興揚捂住了嘴巴。
康耀宗嘿嘿嘿的笑得更歡了。
“那,那周顯吃的是什麼?”我驚訝的問。
這也太驚悚了。
我看向樑興揚,這是怎麼回事?
“我殺死了一些小妖精,然後奪了他們的內丹。把他們的內丹吸入了我的體內,然後用體內之氣運化,把它們組合了一個……”白暖解釋道,然後他看向了我:“既然周顯要,我就吐出來給他了。當時你看到的我,現了半個原形,是我當時正調用我的全部功力煉化體內吸收的內丹而已,反正,周顯也不認識哪個是我的,哪個是別人的。”
真是狡猾狡猾的!
害我還試圖堵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吐出來。
原來是我多慮了。
樑興揚向上翻了一個白眼兒,說:“弄了半天,我們都被你給騙了。”
“現在,也許,周顯正在那裡鬧肚子呢。”康耀宗輕鬆的聳聳肩。
“那,你不是被籠子給困住了嗎?”我想起那個如同馬戲團困黑猩猩一般的籠子。
“只不過是個帶有符咒的籠子,怎麼能困住我?我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等周顯走了,我就偷偷溜出來,殺那些小妖精。”白暖冷靜的說。
這麼說,這不過是白暖在做戲?
康耀宗一邊搖頭一邊笑。
“我知道周顯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我的內丹,但是內丹這種東西,除了妖精死了或者是妖精自願吐出,否則是拿不到的。他想留着我羞辱我,當然不會殺我,定然會逼我自行吐出,我何不將計就計,順便在煉化的內丹里加點料,好讓他以後活得更加幸福?”
當然,幸福這個詞語上面,要加引號。
白暖纔不會讓周顯幸福呢,他會讓周顯哭。
樑興揚豎起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這麼說,康耀宗臨陣脫逃,也是計謀?”我看向一旁的康耀宗。
康耀宗本來是靠在那老式鋼琴上,他見我看向他,連忙直起身,道:“當然了。我怎麼會臨陣脫逃?很丟人的!那以後我還要不要在康家混了?白暖知道周顯的葫蘆,提前讓我走了而已。”
一場精心謀劃的大騙局。
白暖擰了擰我的臉,道:“等我讓胡三太奶救了這些在葫蘆裡的狐狸,我再來收拾你。”
康耀宗此時笑得很猥瑣。
胡三太奶拄着柺杖出現了。
她臉色嚴肅道:“你們可知道祝微涼的下落?”
“她不是從周顯那裡逃走了嗎?”我問。
“你們來看這個。”她從自己的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了一張紅布。
難道是周顯的綁架書?
我嚇了一跳。
她把紅布不慌不忙的展開,紅布上都是金字,而且每個都在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這紅布金字下的落款和印章。
“九天玄女令。”我念了出來。
“上面寫的是,九天玄女路過,見祝微涼受傷,出手相救,現在她相中了祝微涼的根骨,要收祝微涼爲徒弟。”康耀宗說:“所以,九天玄女以書信通知。”
“這不會是假的吧?”我怯怯的問。
“不會。”白暖道:“這是神仙書信,蓋有神仙本尊寶印。是真的。”
“嗯,對,祝微涼被九天玄女收徒了,也算是她的造化。實在是了卻我一樁心事。”胡三太奶慢慢的把紅布給捲了起來。
聽說祝微涼沒事,我也鬆了一口氣。
胡三太奶接過康耀宗的葫蘆,道:“這就是周顯裝狐狸精的葫蘆嗎?”
“是的。但是我估計,裡面只有一部分他抓到的妖精。”白暖說。
胡三太奶,晃了晃葫蘆,往地上一倒。
頓時地上四仰八叉的躺滿了人,都是女的。
我的腳往後縮了縮,這就是傳說中的女狐狸精?
我伸着指頭數着。
胡三太奶挨個查看着,用手指在他們的鼻子下面試着鼻息,道:“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個周顯也真是夠狠毒的了。”
“那怎麼辦呢?”康耀宗問。
“我把她們都帶入山中,然後用狐族聖地的精華之氣補充她們的體力,以後,她們還是留在山林中好了。”胡三太奶如是說。
她伸出了葫蘆,這些女人又都變成了白煙,進入了葫蘆裡。
“那就麻煩胡三太奶了。”白暖有禮貌的躬身道。
“嗯。那我先走,你們有事就聯絡我。”
胡三太奶拄着柺杖離開了。
樑興揚是首先跳起來發難的,他道:“白暖,你這個傢伙,你看看我的臉,都被周顯打腫了,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住院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難爲我這麼帥的臉被打成這樣!”
白暖向上翻了一個白眼,他說:“你的樣子,破相等於整容吧,由此看來,你師兄周顯對你實在是真愛。”
“你!”樑興揚一蹦三尺高。
白暖對康耀宗使了個眼色,康耀宗大概也實在看不下去一個道士如此撒潑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遞給了樑興揚,道:“拿着,精神損失費,順便是給天師府的香火錢。密碼是張天師的生日。”
康耀宗對白暖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家洗澡休息了,我很忙的。”
他說着對着我和白暖別有意味的眨了眨眼,帶着憋不住的笑容也走了出去。
白暖斜視我一眼,我一愣,往沙發裡縮。白暖把我抱起來,道:“能耐了你。回家再說。”
他回頭看了看還拿着銀行卡,兩眼都在放光的樑興揚,道:“還不去取錢?愣在這裡幹嘛?”
“哦哦。馬上走,我馬上走。”樑興揚又用道袍的袖子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鼻血。
“來人啊,送客!”白暖趕起人來,也不含糊。
我以爲白暖要開車回去,但是其實不。
他只是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勢,在路上走着,引得路人連連的注視側目,還有人指指點點,有的人還在偷笑。
“怎麼不開車?”我正好奇。
白暖瞪我一眼,道:“就你話多。”
他接着說:“我就想抱着你走一段路。”
“可是,他們都好像在看我們。”路上的行人不少,這樣太乍眼了,真的好嗎?
“你管他們呢。又不犯法,又不違反道德。我喜歡抱着人走路,怎麼了?誰愛看誰看吧。”
我撲哧笑了,這真是白暖風格,懂我的人懂我,不懂我的人我也不理不考慮。
到了別墅,白暖終於把我放下來了。
胡嬌嬌一如既往的在客廳裡吃東西,她正坐着吃橙子,看到我們回來,就興奮的站起來,道:“歡迎回來!廚房有吃的,零食和水果我都買回來了!”
“小吃貨!”我笑着和她擊掌。
小吃貨狐狸精胡嬌嬌,簡直是太可愛了。
“嬌嬌。”白暖自己動手擦了擦沾了橙子汁的桌子,道:“你今晚能出去和沈薔薇住一晚上嗎?”
“我?爲什麼呀?”胡嬌嬌滿臉的問號,但是她馬上頻率極高的眨起了眼睛,換上了一副doge臉,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去沈薔薇家裡擠一晚上。零食我先帶走一部分咯。”
她從廚房拿出了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的都是零食,背上了自己的包,衝我們揮揮手,道:“那我先走了,你們開心愉快哦。”
她再次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