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拉開,白暖依舊站在那裡,一副懵懂的樣子。
兩個可愛的童子合掌道:“玄女娘娘說了,你們可以走了。”
“可是……”
白暖想說什麼,但是兩個手上戴着金鐲子銀鐲子的童子已經揮手送客了。
白暖無奈,只得拉着我往外走去。
他一副失望的模樣,走下了臺階。
說實話,我也很是失望,九天玄女娘娘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但是對於如何破除周顯的法術,一字未提。
我們走出大門。
那黑色的大門,在城樓下面,緩緩的沉重地帶着吱呀聲關上了,隨即,那城樓也消失在了一片白雲當中。
白暖嘆口氣,道:“這麼說,九天玄女不打算出手幫忙嗎?”
我停下了腳步。
九天玄女的意思……
我對白暖道:“剛纔,九天玄女說了,她會幫忙的,只是她並沒有說會怎麼幫助我們。”
“這些神仙,就知道故弄玄虛。”
白暖抱怨了一句,拉着我繼續往山下走,他隨手把圍巾給我又圍上了,道:“山下太冷,可別凍病了。”
“白暖……”我在猶豫,要不要把跟九天玄女的約定告訴他呢?
“什麼事?”他疑惑的可看着我。
“沒,沒事。”
話到嘴邊,我又咽下去了,這事兒,未必跟白暖有關,白暖始終要走,再說,他現在也不是我丈夫。
我趕緊乾笑了幾聲,道:“我倒想起個問題來了。想在這裡問問你。”
“什麼問題?”他道。
“我想問,如果狐族和人類通婚,能生下人類的孩子嗎?”
白暖愣住了,他撓了撓頭,一副苦悶的模樣,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拉着我的手,防止我被路上的冰滑倒,繼續說:“按照記載和傳說來看,女狐狸精和人間男子是可以生孩子的,我……我這……不過,你問這個幹嘛?”
“沒有,我就是好奇,隨口問一下。”
未婚先孕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再說,如果白暖一走,我會有勇氣獨自生下並且撫養白暖的孩子?
得了吧,我的覺悟也沒有高到這種地步,所以,九天玄女就算是要我的女兒,那女兒估計也不是我和白暖的孩子。
再說了,生出一隻狐狸來,九天玄女要嗎?她該不會是缺寵物了吧。
這樣一想,就放下了心。
我和白暖回到了別墅裡。
胡嬌嬌正在餐桌上剝橘子吃。
我換了身衣服,洗了個澡,坐到她旁邊,道:“嬌嬌,我們猜個謎可好?”
“行啊。什麼謎?”胡嬌嬌道。
“是這樣的,一個神仙自稱,他自己是除了閻王之外,管理的人最多的神仙。那這個神仙,是哪位?”
對此,我十分好奇。祝微涼也沒有猜出來,不如拿出來考考胡嬌嬌,說不定她知道。
胡嬌嬌停下了剝橘子的動作,她抓耳撓腮了半天,道:“玉皇大帝?”
“不對。”那白鬍子老頭蹦跳的樣子,哪裡像玉皇大帝,再說了,九天玄女會說玉皇大帝是多管閒事,不幹正事?
“太乙真人?”
“太上老君?”
“藥王?”
胡嬌嬌連連猜測。
藥王這個倒是靠點譜,因爲大家生病了都需要吃藥。
難不成是藥王?
聯想到他給我的那瓶“神仙醉”,說不定,真的是藥王。
胡嬌嬌猜測了半天,也放棄了,道:“這個也太難猜了,那麼多神仙呢。”
說着,她站了起來,咚咚跑上樓,拿下來一個大部頭的書,翻開道:“這是道教的神仙譜。那麼,可以從這上面一一排除,總會知道是什麼神仙的。”
這工程量似乎有點大啊。我看着那大部頭。
“不用了,就隨便猜着玩的。”我趕緊制止她。胡嬌嬌也太較真了吧。
我走上了樓,迅速的把那神仙給我的“神仙醉”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好。白暖就進來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的休閒運動衣,雙手插在褲兜裡,在我身後用下巴頂着我的肩膀,道:“九天玄女跟你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這隻狐狸,果然來打聽這事了。
“怎麼會沒什麼?你們聊了好久呢,都瞞着我。”狐狸開始不依不饒的撒嬌,邊蹭邊說。
“行了你,我們兩個女人,聊了一些女人之間的話題,我也很鬱悶,她對有關於如何對付周顯的事,壓根兒就沒提,就在最後說了一句會幫忙的。我也納悶呢,她都說了一些離題萬里,而且很八卦的話。”
我爲了打消白暖的疑慮,趕緊說道。
“很八卦?”白暖道。
“是啊,她問了那白鬍子老頭的事,又問我如何和你混在一起的。反正,就一些瑣事。”
“那,沒有別的了?”
白暖這麼一問,讓我的心裡咯噔一下,我沒有回頭看他,依舊說道:“沒有別的了。”
“哦。”白暖嘆口氣:“這可以真是奇怪。”
我在一旁訕笑着,九天玄女提出的條件,那才叫一個奇怪,好嗎?
“哦,對了,我在洗手間的臺子上發現了這個,你以後不要隨手亂扔,清潔工打掃起來也很困擾的。”
說着,白暖遞給我一些東西。
我看到那堆東西,臉上都要掛不住了。
我急匆匆跑到藥店買的試紙……還沒有來得及用,隨手一放,忘記了……
真想用腦袋撞牆。
“那個,謝謝你啊。我忘記了。”接過那東西,然後迅速的把試紙往牀頭的抽屜裡一塞。
“那你準備準備吧。今晚,去胡三太奶家裡吃飯。”
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說完了就邁着大長腿轉身了。
我鬆了一口氣,趁着白暖離開,趕緊到洗手間裡用了試紙,好在,試紙上出現的只有一道橫線,我這才放下了心,早說是不可能的嘛!
晚上,白暖依舊穿着那身白色的休閒裝,同我到了胡三太奶家。
這次,只有幾個我認識的狐族人在,氣氛頗爲休閒。
我剛從桌子上拿起一杯檸檬茶,看到晚宴當中,推門進入的人,頓時愣住了。
那不就是負責昇仙的白鬍子老頭?
我馬上四下尋找白暖,但是白暖根本不在屋子裡。
身邊的康耀宗低聲道:“白暖在後花園裡,剛纔就出去了。”
我點點頭,推開通往後花園的後門,走了過去。
天色已暗,花園的小徑彎彎曲曲,就算有燈照明,依舊是難以發現白暖在哪裡。
我終於發現了那團白色的身影,卻猛然發現,那白鬍子真人,赫然也在他旁邊。
我停下了腳步,在茂盛的冬青樹叢旁邊蹲了下來。這樣也能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
白鬍子真人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如同鍾一般,都有嗡嗡的迴響:“白暖,雖然因爲周顯爲禍人間,你不得不把時間推遲,但是我也得提醒你。別假公濟私,在人間滯留太久。可別到時候,周顯沒有被消滅,你在人間已經兒女成羣了。”
我一驚。
白暖開口,慢慢的說:“如果真人着急,或者是邙家,黃家着急的話,可以先對他們開放天雷劫昇仙的程序,我不介意的。”
白鬍子真人的語氣陡然急躁起來,道:“聽你的這個意思,你是有意拖延?”
我正在想,白暖該如何回答,但是我等了一會兒,白暖只是慢吞吞的說:“正有此意。”
白暖這個說話氣死人不償命的風格喲!
白鬍子真人甩袖而去。
白暖在樹下站了一會兒,慢慢的向着客廳那邊走去。
我也鬆了一口氣,跟做地下工作的一樣也跟白暖一前一後的到了客廳。
白暖的神色無異常,依舊談笑風生。在坐席間,不見了那白鬍子真人的蹤跡。
大概他是被白暖的話給氣着了吧?
不過,白暖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他是有意拖延時間,還是爲了消滅周顯而不得已暫時留下的呢?
晚宴結束了。
我剛想走向白暖,卻被人給拉住了,擡頭一看,卻是胡三太奶。
她示意我跟着她走。
跟着她上了樓到了內室,那內室裡頗爲安靜,胡三太奶命人給我上了花果茶,就把下人都打發了。
我坐在沙發上忐忑不安,胡三太奶笑道:“怎麼樣,今晚的菜是不是還合胃口?”
“今晚的菜,挺好的。”我一向也不挑食。
“我叫你來,就想問你,你和白暖?”
我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
抓着自己的外套,糾結着該如何說起這個話題。
“孩子。”
她的聲音威嚴而且慈愛:“我在人間也很多年了,這聚散悲歡,我也見識了不少,但是……無論話多麼難聽,我都告訴你一句,長痛不如短痛。你陷得越深,將來你要抽離的時候,也會越痛苦。孩子,你是人。和白暖不一樣,白暖能揮霍的,你揮霍不起。白暖縱然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你也得爲自己打算。”
“太奶!”我擡起頭來:“您的意思是,讓我和白暖分手嗎?”
她話中的意思不就是這樣嗎?
“我再說一遍,長痛不如短痛。時間越長,你陷得就越深,以後就越難以抽離,我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跟你說這番話,而不是站在狐族長輩的立場上跟你說這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