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樑興揚,我和沈薔薇不約而同都鬆了一口氣。
我說:“樑興揚,你突然就趴在我家的窗戶上,你想嚇死誰啊?”
“不好意思,都熟門熟路了。”樑興揚笑呵呵的說。
“白暖和胡嬌嬌,還有康耀宗,都去胡三太奶家了。他們是押着祝易去的。”我說。
“哦。這麼快就找到那老小子了?”樑興揚摸了摸後腦勺,道:“那我也去。”
“對了,樑興揚。”我想起了一件事,站了起來,道:“你可曾見到了周顯?”
周顯曾經是他的師兄,他該不會是心慈手軟了吧。
“沒,沒有啊。”他說。
這個停頓和結巴是什麼意思?
“我先走了。”他點點頭,從窗戶上跳了下去,跑走了。
沈薔薇吐槽道:“一個奇怪的人。”
“沒錯。”我說。
從他的神情看來,似乎是有異樣。
但是……希望樑興揚有分寸吧。
晚上晚飯後,白暖和胡嬌嬌回來了。
胡嬌嬌手裡拿着一盒星空棒棒糖,心情不錯的樣子。
白暖走過來,把白默默抱了起來,道:“默默晚上好。”
“怎麼樣了?”我站了起來。
“哦,祝易恢復功力的要求,被太奶拒絕了。不過太奶說,還是接受他回來,當然,祝家的大家長要另選了,抽時間會另外選擇的。”白暖回答。
“哦,這樣啊。”我說:“那你們見到樑興揚了嗎?”
“見到了啊。”胡嬌嬌說:“我手裡的星空棒棒糖,就是他送給我的,沒想到,這個全真教的道士,還挺洋氣的。”
“他說了什麼?”我問。
“沒有,就是問我們,如果碰到周顯,該如何處置。”胡嬌嬌說。
“那你們怎麼回答的?”我問。
“當然是格殺勿論了。”胡嬌嬌道。
白暖也點點頭,表示贊同胡嬌嬌的觀點。
“那麼,樑興揚的反應呢?”這個是我想知道的。
“他啊,他就答應着,走人了啊。”胡嬌嬌說。
“他該不會是發現周顯的蹤跡了吧?”被我這麼一說,胡嬌嬌也警惕了起來。
“這說不定,胡嬌嬌,你明天不是還去白鶴觀讀經嗎,你去好好查看一下。”白暖交代。
“好。”胡嬌嬌點頭。
沈薔薇本來吃飽了躺在沙發上揉肚子,她揉完了,懶洋洋的坐起來,道:“怎麼,康耀宗沒有跟着你們一起回來?”
“他在太奶家吃完飯就走了啊。”胡嬌嬌對她說。
“哎喲我去!這個兔崽子,就不知道問問我嗎?”沈薔薇嘆口氣,抓起自己的包,道:“單身狗沒有人權啊!康耀宗你個混蛋!“
既然是問都不問,那我覺得是沒有放在心上,沈薔薇罵的有道理。
她抓起包提上鞋子就走人了。
胡嬌嬌撇撇嘴,拆開棒棒糖的包裝盒就開始吃起來。
白默這個時候又困了,讓保姆帶上樓去睡了。
我們打開了電視機,開始看起了肥皂劇,其實,我有很多話要問他的,只是說不出口,最關鍵的是:他走了,白默默怎麼辦,我怎麼辦?
洗漱完了,我爬上了牀。
白暖靠在牀頭看一份經濟雜誌,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看經濟學雜誌?
他放下了雜誌,然後關了檯燈。
在黑暗中,我沒有睡着,只是聽着他均勻的呼吸。
睡不着啊。
我小心的起牀了,避免吵到身邊的人。
我走到窗前,微微拉起窗簾看着窗外的月亮。
後面有人走過來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白暖。
“怎麼了,睡不着嗎?”他伸手從後面抱住我,兩隻手握住我的手,道。
“嗯。”
“睡不着就披件外套吧,夜裡冷。”白暖摩挲着我的手,道:“你的手還是涼。”
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一時間也好不了。
再說了,也不過是個小毛病了。
他這麼一說,我簡直是要哭了出來。
白暖,如果你走了,誰還會給我暖手呢?
他把下巴輕輕抵在我的肩膀上,道:“想什麼呢?”
“沒有,只是睡不着。”
我也不好說什麼。
“等白默長大一點,就該考慮她去哪個幼兒園了。然後,是上哪個小學,中學,大學,畢業,工作,嫁人,生子,那個時候,我們可都老嘍。”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回頭伸手捏他的臉,道:“你會老嗎?我怎麼不覺得?反而是我,感覺老了不少。”
“沒事,我陪你一起老。”
陪我一起老嗎?
白暖真是一個情話boy,各種情話技能都是滿分啊。
“等白默再長大一點……嗯。”他停頓了一下,道:“就她一個太孤單了,你真不考慮給她再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嗎?反正現在國家也號召二胎,你再生十個八個,我都養得起。”
“纔不!”
十個八個的,這麼說,以後十年我還不都得在懷孕,生產中度過?
那可真是一窩小狐狸了!
“嘿嘿嘿嘿。”白暖樂了,笑得很掉節操。
第二天,我醒了過來,白暖已經去上班了。
而我,身爲他的行政助理,此時,正在休產假。
他還是跟往常一樣去上班啊。
我看着餐桌上的飯,根本就食不下咽。
正夾了一塊牛肉,胡嬌嬌走了過來。
她不是應該在白鶴觀學習道經嗎?怎麼還沒有走?
她遞給我了一封書信,漲紅了臉,道:“太奶給我的,讓我轉交給你。不好意思啊,蘇晴姐,我不是故意要看她給你的信的,我就想知道太奶究竟要幹什麼。”
“你看了?”
我對胡嬌嬌的行爲並不介意。
但是這封信的內容,的確是讓我觸目驚心。
信上寫的是,白暖已經答應,在二日後在上一次經歷天雷劫的地方,參加考覈。而胡三太奶是通知我,準備交出我的孩子,還有……我的記憶。
“不!”我站了起來。
我身無長物,我的丈夫和孩子,是我生命中的一切!
我是一個凡人,無法抵抗生離死別,這些我都做不了主,可是爲什麼連我的記憶都要奪走呢?
我和白暖那些相愛過的過程,我千辛萬苦生下我的女兒的過程,難道就要把我的最愛的人給忘記嗎?不,不要!
胡嬌嬌扶住了我,道:“我看了這封信之後也覺得太奶太不近人情了。怎麼辦呢,要不要告訴白暖大哥?”
此時我都慌亂了,根本就沒有主意。
“這樣吧,等白暖大哥回來,我就告訴白暖大哥。要不,蘇晴姐,白暖大哥,在二日之後不是去昇仙經歷天雷劫嗎?那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帶你走,去白鶴觀躲一下,如果太奶找不到你,說不定她就會放棄抹殺你的記憶的。”
“哦,對,就這麼辦。我帶着白默走。”
看到胡三太奶的信,我都嚇軟了。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白暖依舊沒有回來,我坐立不安,到門口看了好幾次。
結果,來的卻是一臉無奈的康耀宗。
“康耀宗,白暖呢?”我焦急的問道。
“喏。”康耀宗遞給我一封信。
我纔沒有心情看信,又問了一遍:“白暖呢?”
“對啊,白暖大哥呢!”胡嬌嬌問。
“他剛纔在公司,被太奶的人帶走了,應該是軟禁了吧。”
康耀宗嘆氣。
“哎呀,你怎麼不攔着啊!”胡嬌嬌責備他。
“我也沒有辦法攔,畢竟太奶她是德高望重的長輩。白暖也沒有拂逆她的意思,只是給了我這封信,讓我交給你。”康耀宗也是無奈。
“看來,太奶,是真的要下手了。”胡嬌嬌說。
“我也這麼覺得。”康耀宗說。
“那事不宜遲,蘇晴姐,我們吃完晚飯就走。”胡嬌嬌道。
“嗯。”我來不及看信,隨手把信往自己的口袋裡一塞。
“你們去哪裡?”康耀宗問。
“哎呀,你還不知道嗎?太奶也要對蘇晴姐下手了,她說要搶走孩子,還要抹掉她的記憶,得趕緊走了,不能在這裡,去樑興揚的道觀裡躲一下。”
胡嬌嬌說着,拿起一牀毯子,裹起了白默。
“這真是讓我無語啊!”康耀宗攤手錶示無奈,接着說:“我來幫你們掩護!”
他幫着我們收拾行李,我的東西不多,關鍵是白默的東西多。
“對了,白暖去昇仙,你真的不去送他嗎?”
康耀宗的一句話讓我猶豫了。
“還怎麼送啊?”胡嬌嬌推了一把康耀宗:“現在走人是最要緊的。”
也對,我自身難保,當然也沒有辦法送白暖。
“那麼,如果可以,就麻煩你去送他了。”我對着康耀宗鞠躬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不想被太奶抓住,我不想失去白暖之後再失去我唯一的孩子。
她是我的血肉,是我和白暖之間的紀念和珍寶。
胡嬌嬌拖着箱子,我抱着白默,離開了家。
這真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逃亡。
到了白鶴觀,樑興揚聽胡嬌嬌說明了情況,就默默的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道:“進去吧。”
“謝謝樑道長。”我先把孩子放在牀上。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給胡嬌嬌準備的房間。”樑興揚嚴肅的說。
“樑道士,你可別告訴別人,我們在這裡啊。”胡嬌嬌交代道。
“放心,小丫頭,我一定會對任何人保守秘密,你們也千萬不要亂走,這後面,可是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