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周正死後的第三日,皇城市井裡不知怎的有了這樣的謠言,說是周正手裡有一個賬本,上面記載的盡是他這些年貪贓枉法的罪證,眼下週正死了,那賬本自然落在已經失蹤的曲華裳手裡。
謠言一出,曲華裳立時成了焦點。
此刻申時剛過,載着孟臻的馬車自主街道上拐入長巷,巷尾便是孟府。
忽的,車伕突然勒緊繮繩,馬車戛然而止,“大人,咱們府前有個麻袋,那麻袋好像裝了什麼東西似的!”
車廂裡,孟臻聞聲轎簾,單手提起官服跳下馬車,一步步走向府門前的麻袋。
“大人小心!”身後五名隨從立時上前,將麻袋團團圍住。
“打開。”孟臻肅聲開口之際,有膽大的隨從蹲,伸手將系在麻袋上面的粗繩解下來,這時裡面分明露出一個人的腦袋,還是位女子。
“華裳……華裳!”看到那名女子時,孟臻只覺渾身血液驟凝,下一秒衝過去將曲華裳從麻袋裡面拽出來抱在懷裡,起身疾步走進府門,且吩咐隨從去找大夫。
陰冷的角落,顧如是親眼看到孟臻抱着曲華裳入了府門,纔算安心,轉身回了府……
深夜,歌舞昇平的楚館,男人們醉生夢死的揮霍着體力跟金錢,在這聲色犬馬中,在這溫香軟玉中淪陷。
三樓錦瑟居,楚林琅在將消息告訴給蘇若離之後,柳眉緊蹙。
“我實在想不明白,顧如是爲什麼要將曲華裳丟到孟臻那裡,她有那麼好心?”
“那是好心嗎?”蘇若離冷笑,“近日市井多了一則傳言,你沒注意?”
“賬本?”楚林琅挑眉。
“就是賬本。”蘇若離說話時,自懷裡掏出一冊厚厚的賬本,擱到桌面。
楚林琅唏噓,“還真有賬本啊!”
“這裡面記錄的是周正自任職以來的錢財用度,與給朝廷看的並不一樣,如果我沒猜錯,鳳穆手裡亦有一本。”蘇若離肅聲開口。
楚林琅不語,拿過賬本翻看幾頁,感嘆不已,“鳳穆竟敢動用國庫錢財與奸商勾結,從中牟取暴利啊……”
“不然你以爲太上苑能夠維繫這麼多年,還在南域囤積兵力靠的是什麼,你別忘了,溫府只是近幾年纔起來的,之前,鳳穆靠的就是它。”蘇若離從沒把鳳銀黛看在眼裡,但也從來沒小看鳳穆。
“你是怎麼把它弄到手的?”楚林琅闔起賬本,狐疑問道。
“說起來還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那晚我去周府的時候周正剛好與那丫鬟交代這本賬簿,我就順手牽羊了唄。”蘇若離一直承認,重生之後,她很是受上天眷顧。
楚林琅想了想,“顧如是想拿賬本誣陷孟臻?”
“她的目標是我。”蘇若離苦笑,“你看吧,過不了多久,老孃的錦鸞宮裡就會出現這麼一個賬本。”
“呵,如此倒與炎冥之前誣陷你的手法很相近。”原本還頗有些忐忑的楚林琅舒緩了語氣
因爲她知道,有真的賬本在,顧如是註定不能成事。
“對了,之前讓你查的君彥卿,有沒有消息?”想到那日在景王府外閃過的那抹身影,蘇若離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沒有,完全查不到有關這個人的任何消息。”楚林琅也是盡力了,至少江湖上沒有這一號人,長的好看武功極高,眼角還有一枚淚痣,“你確定太極弓是被他偷走的嗎?”
“我不止確定,我還在景王府外看到他了,這個人就在皇城……”蘇若離眸色漸深,“林琅,我懷疑他是神沐堂的人。”
楚林琅剛要斟茶的手在空中一滯,美眸掃向蘇若離,“還真有這個可能。”
“我現在慶幸神沐堂並不知道我與紅塵軒的關係,否則就算哪見到君彥卿,都不知道該怎麼伸手把太極弓給要回來。”
楚林琅十分贊同的點點頭,“是啊,神沐堂是紅塵軒的靠山,你做爲紅塵軒主還真不好伸這個手。”
“林琅你有沒有覺得神沐堂真的是很奇怪,它一方面要我們盡全力幫助沈醉,而在得到太極弓之後,它又沒有把太極弓交給沈醉的意思,它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楚林琅提起茶壺,“神沐堂不是你我可以算計的對象,至少現在不可以,別想它。”
“也只能先這樣。”蘇若離明白,在羽翼未之前,她萬萬不能得罪這種骨灰級別的敵人,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差點兒忘了,也不知道龍辰軒怎麼查到的,他已經把注意力落在尋找小乞的身上了,萬不能讓他找到小乞。”蘇若離這方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嚴肅開口。
“你沒把太極弓的事告訴龍辰軒?”楚林琅略顯詫異。
“之前秋意濃出現,我合計着與他也快分道揚鑣,便想自己先找太極弓,誰能想到秋意濃壓根兒沒瞧上龍辰軒,那麼大一塊石頭砸下來,一點兒水花都沒有,說真的,我都有點兒懷疑,龍辰軒是不是經歷了一場假的青梅竹馬。”
蘇若離一番肺腑之言,換來楚林琅微微一笑,“看把你惋惜的,心裡偷着樂呢吧!”
“還真沒有!總之當時沒說,現在也沒有說的必要,更何況太極弓又沒到手。”蘇若離長嘆口氣,“眼下,還是把顧如是先解決了吧。”
“你確定如果沈醉知道顧如是冤枉你,會像對待炎冥一樣對待她?”楚林琅替蘇若離斟了杯茶,挑眉問道。
“他對炎冥也沒有怎樣。”蘇若離垂眸,纖長睫毛落下來,將眼底那份恨意掩飾的極好,“而且他怎麼捨得,顧如是在經商方面還是有那麼兩把刷子的,她可是府的錢袋子,尤其淮南局勢那麼嚴峻,這個時候沈醉不會自斷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