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不語,先一步走下臺階,將手裡提着的包裹交給車伕,裡面是足夠的銀兩跟乾糧,待其轉身回眸,心裡隱隱升起淡淡的,不捨的情愫。
慕清歌與之相視,微微的勾了勾脣角,“今此一別,沈國師多保重。”
沈醉落寞垂眸,悽苦一笑。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突然出現在巷口的拐角處,朝着國師府的方向,疾馳而至。
慕清歌原以爲是墨滄月到了,正準備走向馬車。
未曾想最先跳下馬車的,卻是蘇若離。
“娘!”緊接着,一聲清脆的叫聲止住了慕清歌將要擡起的腳步。
看到自己女兒的一刻,慕清歌眼底瞬間流露出滿目的慈愛跟心疼,然爾對於司徒敏兒的離家出手,她還是很生氣。
此時與司徒敏兒一起下車的,還有衛無缺跟尉遲銘宇。
“娘!你看!”司徒敏兒自對面馬車狂奔而來,氣喘吁吁停下腳步的下一秒,將手裡的糖果攤在慕清歌面前。
只是慕清歌還未來得及反應,司徒敏兒已然當着慕清歌的面將手裡至少四五粒糖果全都塞進嘴裡,“吐出來!”
慕清歌想都沒想,陡然出手欲拍司徒敏兒的後背,卻被站在旁邊的蘇若離伸手攥住手腕。
眼見慕清歌眼中迸射殺意,沈醉幾乎瞬移到蘇若離身邊將她推開。
一瞬間,蘇若離分明感覺到那股磅礴的威壓席捲至她全身,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每根汗毛都在風中瑟瑟發抖,哪怕只差一秒,自己已經被慕清歌給拍死到地上,血濺當場。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沈醉,蘇若離強自鎮定心神,心底卻是怎樣的複雜。
“娘!我的病好了!你看呀!”可能除了他們三個,沒人注意到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清歌甩手掙脫沈醉,轉爾看向自己的女兒,單手緊叩住司徒敏兒的手腕!
明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對於慕清歌而言好似過去了幾個世紀。
她的眼睛開始慢慢瞠大,身子也跟着蹲了下去,一瞬間,淚流滿面,“怎麼會這樣……”
慕清歌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司徒敏兒的手腕,指尖處一下一下蓬勃的心跳觸動着她心底最深處的那片冰冷跟無奈。
爲了女兒,她跟自己的夫君已經傾盡所有。
是她想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嗎?嫁給那樣一個老男人!
可是怎麼辦?墨滄月是女兒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娘!我的病好了……嗚嗚……”司徒敏兒突然撲進慕清歌懷裡,慟哭失聲。
看着府門處相擁而泣的母女二人,蘇若離小步蹭到沈醉身邊,“謝謝師傅……”
沈醉垂眸,臉上並無過多表情,“怎麼回事?”
蘇若離搖頭,:“具體的,離兒也不清楚。”
終於,司徒敏兒慢慢自慕清歌懷裡鑽出來,替自己的母親抹了眼淚,“娘,這是尉遲銘宇,如果不是他,女兒只怕是見不到母親了……”
慕清歌強自壓抑住心底的喜悅,抹淨眼角淚水,視線順着司徒敏兒的指引,看向站在旁邊的小男孩兒。
“不如回府再說。”沈醉開口,慕清歌自是拉着自已的女兒轉身走進府門。
蘇若離則跟在沈醉後面,但見尉遲銘宇愣在那裡,不由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走啊!”
衛無缺也看出尉遲銘宇在那兒發愣,當下拉起他的小手,“傻小子,你真以爲她無父無母?她不說,是怕嚇到你而已……”
尉遲銘宇沒有開口,只由着衛無缺把他拉進國師府。
在整件事的敘述當中,沒人能夠解釋出司徒敏兒身上的怪病爲什麼會突然好了,且好的一絲預兆都沒有。
反倒是司徒敏兒一直在自己母親面前誇讚尉遲銘宇,尤其是遇到山賊那一段,說的特別精彩,說的尉遲銘宇小臉兒脹的通紅。
“不是這樣的,那些山賊最後是被衛叔叔打跑的。”尉遲銘宇實在有點兒聽不下去了。
“哪有!要不是他突然跑過來湊熱鬧,那些山賊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司徒敏兒說就說,還特意送給衛無缺兩個白眼。
不生氣,不生氣,他爹他娘得罪不起,衛無缺暗自調息,靜默不語。
“既然是這樣,那孃親是不是要好好謝謝你的這位銘宇哥哥?”慕清歌自見到女兒開始,便一直把她拉在身邊,這會兒更是把司徒敏兒環在自己懷裡捨不得鬆開。
“娘,江湖上不是有一句話……特別用來形容大恩不言謝的嗎?”司徒敏兒扭着身子,撒嬌似的看向慕清歌。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慕清歌猜了猜。
司徒敏兒搖頭。
“銜環結草,以德報恩?”慕清歌又說了一句,但顯然不是司徒敏兒心裡所想。
“那是什麼?”慕清歌蹙眉,狐疑問道。
“那些都是銘宇應該做的,我沒想過回報。”尉遲銘宇身形筆直的站在一側,一本正經開口。
司徒敏兒也是太着急了,“娘,你忘了呀,不是有句話叫無以爲報,以身相許嘛!”
衆人聞聲,恍然大悟!
“娘,女兒不想嫁給墨滄月,女兒……”
“我的女兒,當然不會嫁給那麼一個老男人啊!他也配娶我們司徒家的大小姐!他也不看看他是誰!”慕清歌變臉速度之快,連沈醉都有點兒錯愕不已,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說司徒家的女婿非墨滄月莫屬。
“娘?”司徒敏兒其實並不知道父母爲什麼要替她安排這樁親事,只曉得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這會兒聽母親這樣說,自是激動不已。
就在這時,外面管家傳話,說是尉老國公到了府門。
且等老管家稟報完,尉遲宣已經不請自入,且箭步衝過去抱住自己的孫兒,“宇兒?宇兒你這些天都跑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