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習武還是練字,尉遲銘宇都會在不知不覺中,表現出來那種與生俱來的沉穩跟內斂。
“暫時不可以,這裡還有一本。”尉遲宣隨手將另一本字帖擺在孫兒面前,爲其翻開,“寫滿十頁。”
尉遲銘宇原本想說什麼,但在看到爺爺不容置喙的表情時,默默低下頭。
平日裡莫說十頁,寫完整本也沒問題,可昨天司徒敏兒突然肚子痛,他這會兒沒看到人心裡不免擔心,如果沒有他在,那丫頭肚子再痛怎麼辦呢。
尉遲銘宇寫着寫着,突然皺起眉頭,手也跟着抖了抖。
“怎麼了?”尉遲宣看出自己孫兒異樣,憂心問道。
“沒事……”尉遲銘宇纔剛剛說沒事,握在手裡的狼毫就突然掉到地上,緊接着一雙小手捂住肚子,“爺爺……我肚子痛……”
“怎麼突然肚子痛了?管家!快……”尉遲宣正要喚管家去請大夫,便被自己孫兒攔了下來。
“爺爺,放在你那兒的瓶子裡還有藥嗎?我可能是舊疾復發……”尉遲銘宇之前得過怪病,那病還是蘇若離頂着紅塵軒無雙公子的名號給治好的,之後爲防止尉遲銘宇犯病就留下那麼一瓶固本培元的藥丸。
可從那之後尉遲銘宇一次沒犯過,所以尉遲宣已經忘了那瓶藥的存在。
“不……不會吧?銘宇你可別嚇爺爺!你等着,爺爺現在就給你拿!”尉遲宣最清楚當初自己孫兒受了怎樣的折騰,當下跑出去,直奔臥房。
看着爺爺匆忙跑出去的身影,尉遲銘宇慢慢站起身,“爺爺對不起,我只是想去看一眼敏兒,她若沒事我馬上就回來。”
於是在尉遲宣跑出去的下一秒,尉遲銘宇亦跟着跑去後院。
且說尉遲銘宇穿過拱門後才跑兩步,便在涼亭裡看到正在餵魚的司徒敏兒,小小的人影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靈動可愛。
原本尉遲銘宇想走過去陪陪她,可想到爺爺一會兒就會回來,便不得已轉身。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閃過!
尉遲銘宇黑如葡萄似的大眼睛陡然一冷,單足點地的瞬間,一直佩在腰間的軟劍如長蛇吐芯般飛射出去!
劍身與銀針在空中碰撞,擦出火花!
“敏兒,小心!”緊接着,三個黑衣人突然自牆外縱身躍入,直奔司徒敏兒。
幾乎同一時間,尉遲銘宇身形落在練武場上,隨手拔出長槍,朝最先逼近涼亭的黑衣人甩手直射過去,黑衣人閃身的剎那,尉遲銘宇已然握住兵器直奔涼亭。
“銘宇哥哥!”司徒敏兒聞聲轉身之時,尉遲銘宇已然擋在她身前,手握長槍,孑然而立。
“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尉遲銘宇長槍一橫,立時與三個黑衣人鬥在一處,雖然只是個八歲男孩兒,可武功卻不容小覷!
便連那三個黑衣人都覺匪夷所思,這麼小的小男孩兒,居然連戰他們三人不落敗跡!
然爾尉遲銘宇終究是個孩子,缺乏對戰的經驗,十幾個回合之後終是倒在黑衣人的暗器之下。
“銘宇哥哥!”司徒敏兒驚呼之餘猛的撲過去想要把尉遲銘宇拉起來,奈何下一秒卻被其中一名黑衣人抱在懷裡,且在手臂上紮了一針!
“敏兒……”尉遲銘宇死死拉住司徒敏兒的胳膊,視線漸漸模糊不清,可他卻拼死都沒放手。
司徒敏兒也是一樣。
“怎麼辦?要不然剁了?”那名黑衣人想要掰開兩個小孩兒的手,卻怎麼掰也掰不開。
這時,拱門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跟吵鬧聲。
“一起帶走!”另一名黑衣人咬咬牙,三人頓時轉身,躍牆而去。
且等一幫護院跑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三個人的背影。
書房外面,尉遲宣明明知道後院來了刺客,可沒什麼比自己孫兒的命更重要,再者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去,也不過是演戲而已。
房門開啓,尉遲宣疾步走進去,打開藥瓶,“宇兒……”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尉遲宣只覺腦子嗡的一聲,孫兒不見了?
“宇兒……銘宇!”尉遲宣好似意識到什麼,發瘋一樣跑出書房。
這時,老管家剛巧從拱門處跑倉皇跑過來,“不好了……不好了老爺!”
“銘宇呢?你看到銘宇在哪兒沒有?”尉遲宣沒等老管家站穩,雙手猛一下握住他肩膀,渾厚的聲音急促而顫抖,透着掩飾不住的恐懼。
“回老爺,小少爺他……他被剛剛突然闖進來的三個黑衣人給虜走了!還有那個新來的小丫頭,也一併被那天殺的刺客給抱走了……怎麼辦啊老爺!”老管家氣喘吁吁,據實回答。
尉遲宣聞聲,狠拍大腿!
他就怕這樣,所以纔會把自己孫兒扣在屋裡練字帖,哪成想千防萬防,自己孫兒還是被那小丫頭給連累了!
“哎!”尉遲宣後悔不已。
他能怎麼辦?難不成直接衝到段翼府邸要人?
如此他要怎麼解釋自己知道那三個黑衣人是段翼派來的!
幸而他與段翼平日裡關係尚算不錯,自己多年前征戰沙場時曾有恩於他。
想到此,尉遲宣強自平靜下來,他倒是相信段翼不會無緣無故動自己的孫兒,可那到底是自己唯一的親孫,這八年來從未有一天離開自己身邊,說不擔心是假的。
“找……派人給老夫出去找!”尉遲宣咬牙,怒聲低吼。
無論如何,他不能等着,不管想什麼辦法,他都要把自己孫兒救回來……
相比於尉遲宣的後悔莫及,段翼也很頭疼。
此刻城外別苑,段翼看着被三個影衛手下擱在牀上的孩子,臉都綠了。
且先不說那女娃是不是司徒敏兒,這男孩兒是誰他認識啊!
尉遲銘宇腰間還掛着尉遲宣每每征戰時必戴的祖傳玉佩,眼前這男娃,分明就是尉遲宣的孫兒。
“怎麼回事?”段翼開口的時候,整個人都處在幾乎崩潰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