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方氏一族的地位跟聲望,他若想守,也未必守不住。
“方公子先彆着急答覆,若離尚能在洛陽多住些日子,公子可以慢慢想。”蘇若離話峰一轉,淺笑嫣然。
“既然蘇姑娘能多呆幾日,那麼吾妹大婚,蘇姑娘一定要來參加。”方玉亦不糾結玉魂之事,薄脣勾起月牙似的弧度,淡聲邀請。
就在這時,管家畢恭畢敬的走了進來,手裡捧着三張一千萬兩的銀票,正欲跪地。
倏然,一抹淺綠色的身影彷彿光閃般衝了進來,剛好撞到管家身上,直撞的管家骨碌碌在地上滾了一圈兒纔算停下來。
且不說管家如何,蘇若離在看到那三張一千萬兩的銀票被突然出現的女子踩在腳底,又擰成粉末的時候,心裡好痛。
“放肆!誰讓你進來的?”方玉見來者,怒聲開口。
“哥哥,你明明知道衛無缺不是殺死祖父的兇手,爲什麼還叫人把他送到刑室!”方飛雪見方玉瞪眼雖然害怕,可衛無缺是她私奔的關鍵,他不可以出事。
“住口,出去!”方玉聞聲陡然起身,怒拍桌案。
“我出去可以,但哥哥必須要衛無缺一個清白!那晚雖然他在場,可我都知道了,祖父死後七日,耳朵後面出現兩個針扎一樣的小紅點兒,他們說那有可能是中毒的徵兆……”
“滾出去!”沒給方飛雪說完的機會,方玉突然一聲戾喝,眼底寒光好似冬日厚厚的湖面,正一點點的裂開。
方飛雪一下子被震住了,眼圈兒驟紅。
廳內溫度瞬時降至冰點,蘇若離爲免自己處於這種尷尬的氣氛中難做人,於是低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想下一秒,腮幫一鼓,茶水狂噴。
她看到了什麼?
方飛雪竟然真的趴到了地上,一圈一圈的滾了出去!
這是怎麼個展開?
恕臣妾看不懂啊!
“咳……”直至方飛雪滾出正廳,方玉這才輕咳一聲喚回蘇若離的神識,“剛剛舍妹胡亂說話,蘇姑娘別放在心上。”
“若離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怕……落霞山莊不會這麼想。”蘇若離坐了半天,等的就是方飛雪出現。
之前她從衛無缺口中得知其對方飛雪的重要程度,這纔敢冒險把人送過來,爲的,就是這樣一個契機。
方玉聞聲,臉色微變,薄脣輕啓,“方某有些聽不懂蘇姑娘的意思了,你是在拿落霞山莊威脅我?”
“不敢,方公子若懼落霞山莊半點,衛無缺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事出有因跟無中生有可不一樣。”蘇若離特別誠懇的看向方玉,“落霞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還是不容小覷的。”
說白了,人家兒子殺你爺爺,你叫人家償命可以,人家兒子要沒殺你爺爺,你叫人家償命,你真以爲天老大地你老三?
要說那落霞山莊玩起命來,縱不能滅了你洛陽方家,至少也能鬆鬆你這幾百年來堅如磐石的根基。
“蘇姑娘想如何?”溫潤的臉上無波無瀾,此時的方玉,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若離不才,自師傅那裡學了些用藥製毒的手藝,倘若我能查出真兇,一來可以寬慰九泉之下的老爺子,二來衛無缺也不用冤死,這於方府於落霞山莊,都是好事。”蘇若離適時放低姿態,謙虛開口。
方玉沉凝,眼底含霜。
“還是那句話,方公子不用着急回答我,慢慢想。”蘇若離音落時起身,雙手拱拳,“錢我不要了,還請方公子看在若離的面子上,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善待衛無缺。”
眼見着蘇若離的身影淡出視線,方玉眼底驚濤,沒想到他不惜得罪落霞山莊也要壓下去的真相,還是要浮出水面了……
適夜,客棧上空,一抹矯捷的黑影一閃而逝。
房間裡,沈醉獨自翻看來自皇城的密件,一切安然。
“徒兒叩見師傅!”風起,窗櫺微動,待沈醉擡頭,聶莊已然半跪在側。
“起來說。”沈醉將手中密件置於燭芯上空,待燭火燃起,扔到桌邊。
“回師傅,徒兒今日看到小師妹她……”
“她如何?”沈醉轉眸,平靜如湖的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微光。
“她竟然把衛無缺綁了交到方玉手裡!”聶莊真是服了自己這個小師妹,且不說以她那麼平凡的武功,是怎麼把衛無缺弄到手的,單單是由她親手把衛無缺逮去方府換錢,也不知道衛靖會把這筆帳算到誰頭上。
“你沒看錯?”沈醉輕挑眉梢,凝聲質疑。
“徒兒親眼所見。”聶莊垂眸,落在袖內的手下意識攥成了拳頭,難不成五師妹說的是真的,蘇若離已然背叛府投了段翼,纔會故意以衛無缺引起落霞山莊與府的矛盾?
“衛無缺在方府被如何處置了?”沈醉眸色漸沉,聲音中隱隱透着一絲冰冷。
“回師傅,如果不是方家大小姐將衛無缺半路劫到月華居,這會兒他應該在方府後院的刑室裡,被人扒了一層皮。”此聶莊不是別人,正是方府後廚砍柴的那個名喚瘸兒的下人,“屬下還清楚的聽到,小師妹入府與方玉介紹時,聲稱自己是府的小師妹,而不是什麼。”
沈醉微微頜首,“所以,衛無缺暫且安全?”
聶莊微愣,“暫且安全。”
“嗯。”沈醉心裡微微繃緊的那根弦,漸漸鬆散。
“師傅,徒兒要不要去救衛無缺?”聶莊私以爲,就府與落霞山莊的關係遠比與洛陽方府要複雜,他們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得罪衛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