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腿染上血紅,方玉卻沒有停下來,“月心!齊月心你在哪裡!對不起……對不起……”
“啊——”
方玉終於明白,什麼叫痛不欲生!
老管家進來時,方玉正握着桌腿,腦袋一下一下的朝上撞,額頭鮮血順着臉頰汩汩的往下淌,“少爺!”
就在老管家萬分心疼跑過來時,方玉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生生倒仰過去,發出‘砰’的聲響。
他覺得,齊月心不會原諒他了……
小院外面一處隱蔽的角落,沈醉漠然看着方玉被護院急匆匆的從裡面擡出來,雖然離的遠,卻依舊能看到方玉臉上的血跟那張與血形成鮮明對比的慘白容顏,簡直觸目驚心。
身側,聶莊不解,“師傅,小師妹明知道告訴方玉齊月心的下落事情會簡單的多,她爲什麼不說?”
“想來是齊淙不願意讓方玉知道,你小師妹那個人,最重承諾。”沈醉收回視線,“你回方府,相信很快方飛雪就要大婚了。”
聶莊拱手,他原以爲可以抓到蘇若離的把柄,可被師傅這般解釋,似乎也說的通。
洛陽,行館。
就在方玉到達小院的半個時辰之前,蘇若離已然將齊月心安然運到行館內,且用掩人耳目的手段送到了她的房間。
此刻看着牀榻上幾乎陷入昏迷的齊月心,蘇若離不敢怠慢,登時將她這兩日用‘鹽蛇’跟‘狼毒’製成的藥丸喂進她嘴裡,藥丸入口即化,很容易吸收。
“姐姐真的會好嗎?”待蘇若離走到桌邊,齊淙刻意放低了聲音。
“五年的‘冰美人’,自然沒那麼容易解,現在除了解法有待商榷之外,還缺一味藥材,叫‘雪膽’,顧名思義,這種東西生長在極北之地,百年開花,百年結果,百年得其蕊,有錢也未必買得到……”蘇若離不忍看到齊淙失望的目光,“我已經拖人去找了,只要能找到‘雪膽’,我就一定有辦法救月心姑娘醒過來。”
“雪膽……”齊淙垂眸之時,倏然跪到地上。
“齊公子?”見齊淙生生給她磕了三個響頭,蘇若離實難承受的蹲下身將齊淙扶起來,“齊公子萬不要行此大禮,若離擔當不起。”
“只要能救活姐姐,若離姑娘便是把我這麼命拿走,我也決不猶豫。”齊淙眼圈兒泛紅,“只是,姐姐之前萬般叮囑,一定不要將她中毒之事傳出去,尤其不能讓方玉知道……”
“這件事我答應過你,自然不會對外人說,一切皆等月心姑娘醒過來,由她自己定奪。”蘇若離點頭,她很清楚這其中承載着多少恩怨情仇,自己身爲局外人,的確不方便插手,亦不該替齊月心做這個決定。
作爲一個人品不怎麼好的人,爲達不目不擇手段是蘇若離的宗旨,但也要看對方是誰。
便如齊淙跟齊月心,她下不了狠心……
適夜,蘇若離回到房間之後,龍辰軒已然在那裡等她。
關於齊月心的事龍辰軒已經瞭然,只是他覺得,是時候應該讓方玉知道實情了。
蘇若離搖頭,“老孃拿全家發誓不會將這件事外傳,所以龍辰軒,你別害我失信於人聽懂了嗎?”
“你不是已經外傳給朕了嗎?”龍辰軒覺得誓言這個東西,有時候不能太當真。
若誓言真那麼靈驗,天下的雷公不得累死?
“傳給你的時候,老孃還沒發這個誓,算不得數。”蘇若離握着手裡的茶杯,面露憂色。
“隨你,不說便不說,等齊月心醒過來,有些事也瞞不住。”龍辰軒點頭,順其自然也好。
“現在的問題是,‘雪膽’這種藥材極爲罕見,就算搜遍整個大周也未必能找出一個。”蘇若離撓頭,沒有‘雪膽’,齊月心終究逃不過一死。
這時,蘇若離突然擡頭,龍辰軒已經在那雙璀璨的眸光裡,讀懂了她的意思,“朕會讓雷宇給洛清風去信,希望他能有。”
‘雪膽’難求,齊淙又打死不會娶方飛雪,蘇若離覺得玉魂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一夜無話。
翌日,一直與衛無缺在外面尋找齊淙無果的方飛雪不得已回了方府,她覺得眼下只有哥哥知道齊淙去了哪裡。
衛無缺阻止過她,拿他話說,就你哥哥那個內心十足的大變態,他能告訴我隨你姓!
可回去問還有希望,這人海茫茫,她要去哪裡找?
此刻站在方府門外,方飛雪雙腿有些發抖,她雖不贊同衛無缺的觀點,但對自己哥哥的脾氣她還是心有餘悸。
“也不知道你哥能不能打斷你的腿。”身側,衛無缺小聲嘀咕。
眼前這座看似富麗堂皇的方府別苑在衛無缺眼裡,簡直是恐怖的深淵,那個叫方玉的男人明明沒有武功,可自己每次與他對視,都會有種吾命休矣的錯覺,着實是個惹不起的厲害角色。
“我哥要打斷我一條腿,我就打斷你兩條。”方飛雪轉眸,分明從那張忐忑不安的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衛無缺側目,“你這過河拆橋的本事越發純熟了呵,忘了是誰借你衣服擦鼻涕了?誰幫你滿大街去找齊淙?又是誰,在你最痛苦無助的時候,呆在你身邊安慰你!”
“你那叫安慰我?本來沒想死,聽你一番安慰,瞬間就不想活了!”方飛雪嗤之以鼻。
於是府外二人還沒敲門就已經打起來了!
吱呦——
就在外面兩個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老管家自內將府門推開,看到方飛雪時一愣,“大小姐……大小姐你可回來了!少爺他……”
眼見老管家抹淚,方飛雪愕然不已,大步衝過去,“我哥怎麼了?”
一側,衛無缺也跟着跑了過去,那雙好看桃花眼裡閃爍出來的光芒分明寫着快說,快說出點兒不好的事兒,讓我們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