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良苦,當真是用心良苦!
蘇若離不知道此時此刻,她是該感激龍辰軒跟沈醉,還是怨懟。
“孫武死了,沒死在你手裡,而是在雲水謠跟方淨言探監之後斷了氣……”楚林琅緩身落座,看向蘇若離,
“因爲孫武的死,柔兒跟荷香的案子結了,而朝中不管文臣武將,都不希望你再查下去,武將們不願意他們剛剛送進去的雲水謠出事,而文臣又不想在朝中德高望重的禮部尚書受到牽連,孫武……就這麼死了。”
這樣的結局,不是最好的嗎?
“可不管雲水謠還是方淨言,他們如果只去一個,那麼孫武的死,勢必要查到底!最好笑的是,龍辰軒跟沈醉似乎都在犧牲自己人!他們爲什麼?”蘇若離幾乎跌坐,清澈明眸閃動瑩瑩淚光。
爲什麼?
爲你!
楚林琅雖然沒說,可蘇若離看得出來。
只是……
只是這不是她想要試探的結果,她總是覺得,不管龍辰軒還是沈醉,總會有那麼一個會因爲此事放棄自己,別怪她不自信,她曾經被放棄過一次!
如果是那樣,也好。
那就撕破臉,誰也不用作戲!
可偏偏是這樣的結果,偏偏是,這樣的結果……
夜已深,皇宮九華殿內,被鳳銀黛握在手裡的茶杯,砰然碎裂。
漆黑的眼眸迸射幽蟄寒意,她費盡心機弄死了柔兒,還搭上一個荷香,原以爲能讓蘇若離成爲衆矢之的,可結果,孫武是死了,蘇若離卻能安然無恙!
“娘娘,孫武這一死,蘇若離總該給武將們一個交代吧?聽說昨日蘇若離險些把孫武給打死了。”翠枝狐疑看向自家主子,完全不知道鳳銀黛憤怒的理由是什麼,這不正是自家主子期待的麼。
“怎麼交代?如果蘇若離交代說是雲水謠害死了孫武,那些武將連哭都來不及!”鳳銀黛憤恨低吼,美眸如霜,“本宮想不明白,雲水謠是不是腦子裡進了水,她爲什麼!”
翠枝聽不明白,但也不敢問了。
“該死,真是該死!”鳳銀黛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反擊,無疾而終。
可她知道,仇恨的火花雖然沒有綻放出絢爛的光彩,卻也給了對手不小的震撼,出子不利,不代表她輸了整盤棋局。
還好現在的鳳銀黛已不似當年,她可以忍……
同樣的夜,深邃幽遠。
寧靜的國師府內,書房燈火微閃。
沈醉一襲白袍坐在那裡,高雅的容顏在燭光的映襯下,清絕無雙。
半個時辰前,他默聲聆聽着來自宮裡的密報,每一條都聽的特別仔細。
半個時辰後,只有一條信息在他腦子裡反覆迴盪。
龍辰軒於前日,昨日,連續兩天去了飛羽殿。
結果就是,雲水謠於昨晚,去了天牢……
沈醉能感覺到龍辰軒想與自己相安無事的意願,但孫武一案明顯有利武將,若換作他,定然可有更好的辦法了結,而不是讓雲水謠入天牢而使得武將閉嘴。
他爲了什麼?
他……在護着離兒?
他只是爲了護着離兒便放棄了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到底是動了幾分真心?
握在扶椅上的手,慢慢縮緊,沈醉卻渾然不知。
在爭鬥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每走一步都可能會萬劫不復,龍辰軒卻可以爲蘇若離放棄打壓國師府的機會,他到底在想什麼!
‘咔——’
扶手裂出數道裂縫,沈醉陡然鬆開,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
然爾心,卻再難平靜……
這個夜,無人入眠。
錦鸞宮的燈火亮着,龍辰軒獨自坐在軟榻上,他在等蘇若離回來,他想道歉,孫武那樣的人,的確該死……
蘇若離睡着了,在楚館三樓,當初唐見雪住過的房間。
她實在不願意去想龍辰軒跟沈醉在她背後,到底做了怎樣的努力,與其胡思亂想到發瘋,不如睡覺。
所以蘇若離這一覺,直睡到第二日午時。
倏然,陽光刺目,恍惚混沌中的蘇若離不由以手遮擋,勉強睜眸。
卻在下一秒,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三個數之內你若不起,本公子可就睡下了。”殷紅如荼的紅衣,絕豔無雙的容顏,君彥卿無比認真數了起來。
蘇若離索性把眼睛閉的緊緊,如果可以,她不是裝睡,她想裝死。
果然,三個數之後,蘇若離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君彥卿雙眉皆挑,“同榻而眠了啊?”
君彥卿意會蘇若離‘真實’想法之後,十分大方的躺了下來!
偏在這個時候,房門大敞,皇甫逸南最先衝進來,楚林琅則在其後。
“蘇……蘇……”皇甫逸南前一刻剛在楚林琅那裡知道孫武已死,激動之餘便想找蘇若離叩謝,楚林琅也覺得這個時候蘇若離該醒了,又或者她這一夜根本沒睡。
誰能想到,蘇若離不僅睡了,還不是一個人!
尤其與她一起的那人,竟然如此的美!
牀榻上,君彥卿跟蘇若離的視線也同時看過來。
“我稍後再謝你。”皇甫逸南只驚了片刻,便將房門給拽上了。
牀榻上,蘇若離淚望蒼天,她多冤!
“你怎麼會在這兒?”蘇若離轉爾看向君彥卿,美則美矣,就是太缺德!
“本公子剛剛不是說了,若三個數之內你不起來,我便躺下。”君彥卿特別無辜的聳了聳肩,“其實賢妹若喜歡愚兄,可以直說,不用這麼麻煩。”
君彥卿瞄了眼身牀榻,薄脣淺勾,笑的極是欠揍。
蘇若離覺得言語已經表達不出她此刻的憤怒,於是用了拳頭。
只是可惜,沒打着。
“多日不見,你就用這個想爲兄?”君彥卿瞧了眼被蘇若離揚在空中的拳頭,極爲失望的搖搖頭。
“我想你?我想你死!”只要看到君彥卿,蘇若離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蹲守了半個月的太極弓,唰的一下就沒了!
對於蘇若離這種態度,君彥卿十分不解,“我就不明白了,當初蛇夫人差點兒把你吃了的時候,要不是愚兄,你還能坐那兒瞪我?你爲什麼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