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龍乾宮外,二十幾個御廚跟御醫們悉數趴在地上,身後各站一名侍衛手持長板,啪啪的朝下打!
這是典型的軍營作派,管你有罪沒罪,先嚇唬嚇唬你,這裡難保有膽小的,受點兒皮肉之傷就什麼都說了。
每人二十大板之後,這些被打的御醫跟御廚們叫苦不迭,各個嚷着自己冤枉。
尤其一個叫陸平的御醫,叫的最爲歡實,邊叫還邊朝四下瞅,可惜他想看到的那個人始終沒有露面。
“老夫現在給你們一個互相指認的機會,倘若半個時辰後沒有結果,你們這些人便都是謀害皇上的兇手,凌遲處死,滅九族。”段翼冷聲開口,之後由着身邊侍衛搬把椅子坐在那裡,默聲不語。
起初這二十幾個人是蒙的,半晌後明白過味兒的時候整個龍乾宮外炸開鍋了!
“是你!你是掌廚,想要在膳食裡下毒最方便!”
“我是掌廚沒錯,可我炒菜的時候劈柴的老李一直跟在我身邊!是他……”
“我沒有,我是管送膳食的,但我這一路都與小錢子在一起沒離開過,我沒機會啊!不應該是膳食出了問題吧,應該是皇上今晨喝的補藥!”
御膳房這麼一吼,立時將矛頭指向御醫院。
“我只負責分配藥材,而且我取藥材時藥庫裡的孫御醫從頭看到尾,我沒毛病啊!小周子,是你吧,你是熬藥的啊!”
“不是不是,我熬藥那會兒一直有鄭公公陪着,沒自己單獨呆過!”
“那就是……陸御醫,藥是你送到李公公手裡的吧?”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那個叫陸平的陸御醫身上。
“沒有……我也有證人啊!我端藥時是跟田石田公公一道過來的。”陸平一臉無辜解釋道。
然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位名叫田石的田公公,竟然搖了頭,“雜家何時與你一起送湯藥了?”
一語畢,滿院皆驚!
“田……田公公,你可不能這樣害人啊!今晨你忘啦,原本應該馮御醫跟我一起過來,可你說……你說你正閒着便……”陸平慌了,這不是過家家的小事兒,是砍頭掉腦袋的大事呵!
“陸御醫,你不能這樣冤枉田公公吧,我記得當時田公公說要陪你,你說你自己可以。”站在旁邊的馮御醫上前一步,正色開口,“而且,你根本沒讓我陪你到御書房送補湯。”
“沒錯,後來雜家便與馮御醫回御醫院晾曬藥材去了,陸公公,你爲什麼說謊?”田公公音落之後,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陸平身上。
“不是……不是這樣的……說謊的是你們!”陸平徹底慌了,明明事實如他所言,可眼下馮御醫跟田公公竟然矢口否認,反倒是他們的口供出奇的契合。
“來人,到陸御醫府邸,包括他平日在皇宮裡休息的地方搜查。”在所有證詞指向陸平的時候,段翼發了話。
“段老將軍,微臣冤枉啊!微臣什麼都沒幹!”陸平隱約覺得自己有可能陷入一場陰謀,但他無力爲自己辯駁。
段翼看也不看他,漠然不語。
房間裡,蘇若離將搗好的藥材擱到桌上,眸子時不時的朝外面瞧。
龍辰軒也真是會選人,一是這陸平沒有妻兒,家裡幾乎沒什麼親戚,二來這廝看起來長的文質彬彬,卻是個斯文敗類,陸府裡的丫鬟被他折騰死的不在少數。
說白了就四個字,死有餘辜。
“做事。”見蘇若離眼珠子都要掉到外面一樣,沈醉淺聲開口,似是提醒。
“師傅,藥都搗好了……”蘇若離有些不情願的收回視線,卻見沈醉朝牀榻方向瞄了一眼。
蘇若離了然,之後轉身走過去,伸手碰了碰一直坐在牀榻死盯着龍辰軒的鳳銀黛,“不想皇上死就先讓讓。”
鳳銀黛聞聲擡眸,眼底寒霜滿覆,“是不是你朝皇上下毒?”
“呵,你屬狗的吧?”蘇若離失笑,而後指了指窗外,“段老將軍已經在外面查而且好像有結果了,是一個叫陸平的人下的毒,你不想出去看看?”
鳳銀黛眸色驟冷,陸平她知道,是太上苑的人!
如果是陸平,那麼太上苑如何脫得了干係!
鳳銀黛極是不捨的鬆開了龍辰軒的手,倉促跑出內室。
看着那抹纖弱的背影,蘇若離眼底閃過一絲憐憫跟無奈……
而此時,被段翼派出去搜查的侍衛已然回來覆命,且手裡還握着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回稟將軍,這是從陸府找到的。”
段翼沒有接過藥包,而是讓李公公將藥包送到房間裡給沈醉分辨。
得出的結論是,皇上的確中了此毒。
“冤枉……將軍……微臣冤枉啊!”陸平捶地哀嚎。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另一撥侍衛回來時,手裡握着一張字條,待段翼看過字條後,勃然大怒,“沒想到堂堂宰相,竟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來人,把鳳穆押到皇宮!”
“慢着,段將軍這是何意?”鳳銀黛不明所以,怒聲喝斥。
段翼冷笑,將字條遞到鳳銀黛面前。
‘今日晨時動手,弒君-鳳穆’
“不可能……這不是父親寫的!”鳳銀黛驚愕不已,大聲反駁。
然爾,無論她聲音有多大,都無法否定紙條上面的字跡與鳳穆如出一轍。
“貴妃娘娘,微臣真是冤枉的,您就算借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謀害皇上啊!”陸平見段翼不看他,登時跪爬過去,悲慼嚎叫。
鳳銀黛緊握着手裡的字條,彷彿沒聽到陸平求救的嚎叫聲,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根本就不相信父親會這樣做,她已經懷了龍辰軒的孩子,父親根本沒有必要……
而此刻,消息已經傳到太上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