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可理喻!”蕭亞光急了,掏出一沓資料甩在他的面前,“這是你母親的住院治療記錄,好好看看!當你們一個被官司纏身,一個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是誰爲了救你們做出了犧牲!”
安靖遠一把抓起那疊紙,飛快地掃了一遍,“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身邊的人到底瞞了自己多少事情?虞嫣然如此,自己的母親也這樣!這都是怎麼了?
“虞小姐怕你知道後會自責,所以一直沒說。她本來希望這件事能被時間沖淡,沒想到你的反應這麼大,還和她的妹妹攪合在一起。安先生,你知道你這樣做,對她的傷害究竟有多大嗎?像你這麼混蛋的男人,她當初根本就不該想辦法救你出來!”
安靖遠被刺激得兩眼猩紅,“是,我混蛋!她又好到哪裡去?從公寓出走後,我不眠不休找了她兩天兩夜,她倒好,直接住進了廖睿城的私宅!說什麼爲我,我看是她自己想攀高枝吧!”
蕭亞光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你們相處多年,居然對她一點都不瞭解,這麼看來,你還真不適合她!”
以後,他不會再勸廖睿城放手了。相比較下來,廖睿城似乎比安靖遠更合適,至於自己﹍﹍。
經過安靖遠身邊時,他停下了腳步,“那天她心灰意冷投海自盡,是我和睿城將她救下。既然你不懂珍惜,以後就儘量離她遠一點。”
安靖遠被這個消息,震得當場定在座位上,緊緊握拳,方纔止住了心底的顫慄。
然然自殺了?是因爲自己嗎?
他絕望地閉上雙眼,腦海裡浮現出她那天悲憤交加的神情。
“靖遠,我只是愛你的方式錯了,可我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們的感情!”
“我把隱藏在自己心底的傷露給你看,也請求過你,如果有一天你變心了,那個人不要是我妹妹。可是你把這句話變成了一把鋒刃,親手插在我的心口上。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是,他找虞燦然是故意的,就是爲了要報復她的不貞。
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因爲彼此熟悉,身上的弱點便會轉換成傷人的利器。
所以,是他將兩人的未來生生斷送了!
“呵呵,我究竟做了什麼﹍﹍然然﹍﹍。”他捂着臉趴伏在桌上,肩頭微微聳動着。
過了許久,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遂擡起頭望過去。
原先蕭亞光坐過的位置,此時正斜靠着一個年輕男人,這個男人五官雖然英俊不凡,卻透着股邪魅和不羈。
“安先生與其坐在這兒感懷傷情,不如同我合作,擊垮那個害你失去一切的男人!”
說着,他從白色西裝口袋抽出一張名片,按在桌面上推至安靖遠的面前,嘴角揚起,“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京城來的宣璨。”
﹍﹍﹍﹍﹍﹍﹍﹍﹍﹍﹍﹍
位於港城市中心的帝國酒店,是全亞洲爲數不多的七星級酒店之一。
廖睿城攜着盛裝的虞嫣然到場時,大廳裡喧鬧的人羣立刻安靜了下來,自覺地分立兩旁夾道歡迎,熱烈的掌聲旋即響起,經久不息。
虞嫣然被這個宏大的陣勢驚住了,她來之前以爲只是普通的商業酒會。
“別害怕,騰耀的例行年會,都是公司的人。”他擱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有種保護的意味在。
這種五六百人齊聚一堂的大場面,還是把她嚇到了。無數雙眼睛探究地落在她的身上,即使受過嚴格的禮儀培訓,這時也不免慌神。
真不明白,他把自己帶到公司的年會上,是什麼意思?
“﹍﹍下面有請廖總上臺講話!”主持人熱情洋溢地說道。
廖睿城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一句“在這裡等我一會”,便邁開長腿往臺上走去。
鎂光燈投射在他的身上,將一身黑色西裝,修長挺拔的身姿襯托得格外迷人,墨發黑瞳,高挺的鼻樑,嘴角掛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令滿身凌厲內斂的氣勢化開了些。
“廖總真帥,不愧是我的男神!”
“你就只能心裡YY一下了,人家廖總可看不上你。”
“哎呦,這我想都不敢想,和他鬧過緋聞的程露雪,藍沁,哪個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今天帶來的這個,漂亮得更是過分,不知道什麼來頭,以前沒見過﹍﹍。”
身後的竊竊私語隱約入耳,虞嫣然聽着,有些心煩意亂。
廖睿城總是這樣,做任何事不經得她同意就擅自做主。她被推到騰耀公司總部這麼多人的面前,很自然被貼上“N任廖睿城女人”的標籤。
她不想成爲衆人研究的對象,便慢慢往人羣外退去。
一雙充滿了哀傷的黑眸牽引住了她的視線,那人眼中的複雜情緒,無聲勝有聲,令她胸口酸脹難忍。
虞嫣然的雙腳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
臺上,廖睿城演講的聲音忽然頓了頓,幽深的眼睛注視着虞嫣然走遠的纖細背影,眉心陡然蹙起,能夾死一隻蒼蠅。
酒店繁密的花園深處。
兩兩相望,再見恍若隔世。
“今晚的你真美。”安靖遠癡癡地注視着她,臉上流露出無限的悵惘。
月光下,她一襲水紅色的抹胸長至腳踝的絲裙,飄逸靈動,盡顯婀娜身姿。長長的黑髮挽了個精緻的髮髻,只留有一小綹柔軟的髮絲,在臉頰輕輕拂動。細長的柳眉,流盼嫵媚的水眸,秀挺的鼻樑,嬌豔欲滴的雲脣,粉面桃腮,無一處不美。
離開了他,被廖睿城日夜滋潤着,她倒是盡數綻放了自己的美麗。
安靖遠不由心底又嫉又恨,猶如百爪撓心。
“然然,我之前錯怪了你,傷透了你的心,”他上前兩步,溫柔地將她面頰上的髮絲捋至而後,眼角溼潤,“你失蹤的那兩天,我像個瘋子一樣,在大街小巷遊蕩,四處找尋,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你了。然然,你告訴我,是不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丟了?”
“靖遠﹍﹍對不起。”她鼻尖酸楚。
究竟是誰對誰錯如今已說不清了,凡事有因就有果,只是結果讓人無力承受。
他情難自控,將她擁進胸膛,“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才讓你無奈之下做出那樣的選擇!”他細密吻着她的髮鬢,輕聲呢喃:“然然,原諒我好不好?”
“你之前不知情,我不怪你,”她緩緩搖着頭,“靖遠,既然你和燦然走到一起,便好好地過吧。”
“不!除了你,我沒想過愛別人!”他握住她秀氣的雙肩,掌下的肌膚細膩如凝脂,可這樣美好的她,卻被那個混蛋玷污了!
“然然,你給我點時間,我會用自己的實力打敗廖睿城,贏回你!”
他說後面一句的聲音壓得很低,如同耳語,虞嫣然驚訝地擡頭看向他,這才發現他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龐覆上一層陰冷的薄冰。
這個樣子的安靖遠,讓她感到很是陌生。
“靖遠﹍﹍。”她剛想開口問清楚,便被一個猛衝過來的身影狠狠推開,要不是安靖遠及時拉住,鐵定摔得很慘。
安靖遠回首看向來人,臉色鐵青,“虞燦然,你發什麼瘋!”
虞燦然撲上去,扯着他的手臂不停搖晃,眼淚嘩啦啦地流,“除了她你不再愛別人,那我算什麼?靖遠哥,我把什麼都給了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虞嫣然看着糾纏的那對男女,忽然發現事態的發展像是進入了一個死循環,讓人覺得索然無味,又無能爲力。
她仰起小臉,逼退了眼底的溼意,想悄無聲息地從他們身邊過去。
熟料,虞燦然一眼發覺了她的舉動,攔住了她,“姐姐,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已經是廖睿城的女人了,還對靖遠哥不肯放手,你是想讓所有男人都圍着你轉嗎?廖睿城會容忍你在外面勾搭男人?”
“既然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就沒資格對她指指點點。”隨着一道深沉低啞的聲音傳來,樹後廊下,高大挺拔的男人輪廓呈現。
虞嫣然只覺右眼皮跳個不停。這是他們幾個第一次面對面站在一起,她不知道廖睿城在那個位置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
安靖遠甩開了虞燦然,上前一大步,目光直直地射了過去,頸脖的青筋因爲用力凸了出來,只聽他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廖睿城,公然搶下屬的女人,你可真卑鄙!”
廖睿城漫不經心地眯眸看向他,並沒把他的情緒放在心上,“這就是你對老闆的態度?”
“我的辭職報告已經擬好了,明天會交人事部。”
廖睿城不以爲意地笑笑,對着虞嫣然攤攤手,“嫣嫣,我可沒趕他走,是他自己不想留的。”
虞嫣然心口堵得難受。是啊,你什麼都沒幹,卻把我們一個個逼得走投無路了。
“我的實習期也到了,明天就回學校,就算畢業了,我也不會選擇來騰耀工作!”虞燦然站到安靖遠的身邊,同仇敵愾地說。
廖睿城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你們的申請,我會通知人事部放行,想要多結幾個月的薪水也可以,嫣嫣至親好友的面子我自然會給。”
“廖睿城,你夠了。”虞嫣然忍無可忍,打斷了他。
他一定要這樣侮辱靖遠,才心裡舒服嗎?
沒再多停留一分鐘,她拎起裙襬,匆匆往大廳走去。或許她的留下,只會讓大家更難堪。
兩個男人的目光皆落在她秀美的背影上。
廖睿城與他對視了一眼,輕蔑地一笑,正打算轉身也跟着走,只聽見安靖遠忽然開口說:“燦然,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話單獨對廖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