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下,那張45度角仰起的立體五官英挺迷人,深邃如墨的眸子裡流露出濃烈的柔情,像是兩盞絕美的純釀,在午夜散發出馥郁的芬芳。
這樣的他,和白天那個幾近瘋狂兇殘的男人判若兩人。
她的心被一根無形的線,輕輕牽扯着。
“嗯,我知道了。”長長的睫毛覆下,她轉了個身扶着欄杆,緩緩地上樓去了。
廖睿城眯起眼,斜飛入鬢的濃眉往中間慢慢聚攏,原本還春意盎然的雙眼,此時籠上了一層料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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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招苦肉計真是妙啊!”
安靖遠躺在牀上,呆滯的視線從天花板緩緩移到不遠處那張人神共憤的帥臉上,變得犀利,“是挺妙的,不如宣少也被人揍斷兩根肋骨試試。”
“口氣別那麼衝,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盟友。”宣璨挑着眉笑笑,“你要害你的那個女人,我二話不說就把人給弄來,你說不想去醫院,我拿新購置的別墅給你養傷,這點誠意還不夠?”
安靖遠閉了閉眼。此刻的他比坐牢時還要狼狽幾分。俊秀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因爲肋骨斷裂,只能裸着上身,用白色的胸帶層層固定住,淡黃色的藥膏塗抹了好幾處傷口。
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胸口處傳來的錐心疼痛,他要牢牢地記住這痛,假以時日,十倍的還給那人!
“我給你來個半身照。”不等安靖遠同意,他已舉着手機“咔咔”拍下好幾張。
安靖遠立刻變了臉,只可惜這時有傷在身,爬不起來。“宣少,你這是做什麼?”
“發給你的青梅竹馬呀!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於情於理都該爲你心疼一把的。”
“把照片刪了,我不想讓她看見我這個模樣!”
他的威脅絲毫不起效果,宣璨快速按了幾個鍵後,無辜地眨眨眼,“不好意思,發出去了。”
這下,安靖遠乾脆扭開臉,不理他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讓你的心上人看見這副慫樣,可男人適當柔弱一下沒壞處,據我對虞嫣然的瞭解,她會既心疼又愧疚,覺得這傷都是因爲她造成的,對我們後期的計劃將大有幫助。”
“哦,忘了告訴你,因爲你們的私會,廖睿城替她請了無限期的假,還沒收了通訊工具,出行也有人跟着。想不到他的佔有慾這麼強烈。”
安靖遠正想問他,既然知道她的手機沒了,還發照片幹嘛。比起虞嫣然,他更不想被廖睿城知道自己的狀態,男人那點可憐的尊嚴他都丟盡了!
“宣少,我來給安先生換藥。”門前,長相妖嬈的女人恭敬地說道。
宣璨看了一眼安靖遠,“那你們忙吧,我先出去。”
女人在安靖遠陰鷙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進行着手頭的工作。結束後,她才偷偷鬆了口氣。
她就是曾闖進安靖遠房間,意圖勾引,後來又做僞證,證明安靖遠參與性錢交易的陳露娜。
她知道安靖遠心存報復,讓宣璨想方設法把自己弄了過來,但是他會怎樣展開報復,陳露娜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這次見面,她察覺安靖遠較以前明顯不同了,整個人變得陰沉沉的。
“把衣服脫了。”
“什﹍﹍什麼?”陳露娜詫異地問,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說的話很難懂?”安靖遠冷冷嗤笑,“陳小姐不是最擅長在男人面前脫衣服嘛?”
“我脫沒關係,只是你﹍﹍。”她意有所指地瞄向他的綁帶和下半身,挑了挑眉。
安靖遠沒再多廢話。
陳露娜開始極盡挑逗地解衣服鈕釦,等她將上衣丟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靖遠那處仍死氣沉沉,她不由面上難看起來。
想她陳露娜,不算絕世美女,也屬容貌上層,之前的勾引沒成功也就罷了,這次又失敗,她想想就不服。
於是,接下來的動作更大膽出位,等她整個光溜溜站在牀邊,想着他沒法來個餓虎撲食,至少會滴上兩滴鼻血吧。
只聽安靖遠冷得出奇的嗓音響起,“現在去陽臺上站着。”
“What?!”陳露娜炸了毛,“這個鬼天氣,你讓我光着身體去吹冷風?!安靖遠,我是被人利用陷害你,可我也是個弱女子,你該憐香惜玉懂不懂?!”
一回頭,發現宣璨斜倚在門框上,看好戲般瞅着他們,“宣少,你就任由他這樣欺負一個女人?”
安靖遠面無表情地說:“不去陽臺上站也可以,宣少替我找幾個猛男好好伺候陳小姐,順帶拍個視頻發到網上。”
“你!”
宣璨無所謂地聳聳肩,手機在掌中滑動,眼看着就要按鍵下去。
“行了,我去!”陳露娜咬着牙狠狠閉了閉眼,跑到陽臺上站着了。只一會兒,就見她雙手環胸,站在原地不停地跳動。
宣璨看了會,搖頭嘖嘖兩聲:“你可真不懂憐香惜玉,這麼個千嬌百媚的美女馬上要凍成殭屍了。”
他轉眼看向牀上的安靖遠,笑了:“你的樣子同木乃伊沒差,正好可以和殭屍配一對。”
“宣少,我沒心情開玩笑。”安靖遠冷冷地回敬。
“Ok。”他擺擺手,“我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虞嫣然會想辦法,甩掉跟着她的女人前來看你,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落地門外的女人,蹲下來環抱着雙腿,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白皙的皮膚變成了淡淡的青紫色,透過玻璃可憐兮兮地向裡面張望着,看來已然受不了了。
安靖遠毫無所動地看着,眼睛裡的寒光冰冷刺骨,薄薄的嘴脣拉成一條直線。
總有一天,他不必再借別人的刀,便能達成自己所願。到那時,什麼廖睿城,宣璨,他會讓他們一個個全都匍匐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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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你回去吧。”虞嫣然前腳剛踩到地上,就見寧瀾跟着下了車。
“先生命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虞嫣然按了按太陽穴,無奈地說:“隨你吧。”
這裡是一家大型的娛樂會所。
下午的時候,寧瀾把手機還給她,原來是公司的同事打電話過來,邀請她晚上出來唱歌,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走到包廂門口,虞嫣然停下腳步,“你別跟我進去了,他們看見你會覺得奇怪。”
“好,那我去走廊上等。”
寧瀾沒堅持,兀自走到長廊的沙發上坐下,捧了本時尚雜誌閱讀。
虞嫣然定了定心神,推開了包廂的門。
“嫣然,你可算出現了!”
“嫣然,你怎麼請假了,大家怪想你的,發生什麼事了?”
衆人七嘴八舌,問候不斷,虞嫣然隨便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好在這些人雖然八卦,心裡卻記得她是有後臺的人,因此沒再刨根究底地問下去。
等他們各自回到座位上,三三兩兩唱歌聊天,虞嫣然這才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小紙條,藉着微弱的光線又仔細地瞧了一遍。
紙上字體潦草,寫了一處別墅的地址。
這還是下午棕櫚灣的一個女傭,趁人不備偷偷塞給她的,告訴她安靖遠在此處養傷,傷勢很重。
她沒料到安靖遠居然能買通廖睿城眼皮子底下的人。
“你們繼續玩,我出去一下。”她和大家打了個招呼,提前離場。
包廂裡的人交頭接耳。
“這纔來就要走,廖總盯人可真夠緊的。”
“新鮮期,自然當個寶,等過些時日就說不準了。”
“虞嫣然那小身板,也不曉得能不能扛得住廖總的龍精虎猛。”
“怎麼,她扛不住你上?”
“去你的﹍﹍。”
一羣人嘻嘻哈哈,唯獨一人若有所思地望向包廂的鈦金門。
“小夏,想什麼呢,請客的人總該先喝上一杯!”
那個被稱爲“小夏”的女人連忙舉起杯子,和大家喝了起來。
虞嫣然沒在走廊上看見寧瀾,便匆忙跑向會所的大門。相距大門三四米的地方,寧瀾正背朝着她打電話。
虞嫣然躲在幾個客人身後,混了出去。直到上了出租車,她的心仍砰砰亂跳。
女傭給的地址,位於半山別墅,靠近雲岫山莊,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白色別墅的門前,她忽然猶豫了。
靖遠沒可能住這麼高檔的地方,會不會是其他人﹍﹍。
之前她一時情急沒多想,現在纔多了一絲害怕。
“師傅,你等我出來再走,時間照算錢。”她對司機說。
別墅羣建在半山腰,而且富人出行都有私家車,這個點應該沒什麼人來打車,司機便同意了。
有人在外面等,她心安了些。
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一身家居服的宣璨,虞嫣然一見他,立馬掉頭就走。
“誒,你不找安靖遠了?”
她轉身疑惑地問道:“靖遠爲什麼在你這兒?”
“進來再說。”
虞嫣然謹慎地往屋裡探頭看了看,腳下卻沒挪動半步。
“放心吧,裡面沒有吃美女的怪獸,”他挑眉,曖昧地說:“只有喜歡折騰美女的禽獸。”
一聽這話,虞嫣然更不敢進去了,心裡基本認定這不過是宣璨設的局,爲的是誘騙自己上當。
宣璨見她惱怒地瞪着自己,想想還是正事要緊,收了調侃她的心思,“他在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