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才喊痛,不覺得太晚了嗎?”
桑默這一喊,喊得鮮于千瀾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一臉黑線下滑,很是懷疑的問話,再在的顯示了對某人的後知後覺感到無語。
“我這不是沒……呃……那啥,春兒啊,請幫我拿個金瘡藥什麼的來吧。”
桑默原本是對着鮮于千瀾說話的,可反駁的話說到一半,看着鮮于千瀾那貌似無語的眼神之後,桑默立馬將話頭轉向了一旁的春兒身上,藉着讓人家幫忙拿藥來轉移窘境。
這一次,桑默委實是被自己窘迫到了。按理說,她這後知後覺的毛病不經常發作的,沒想到一發作,竟讓就讓鮮于千瀾給撞上了,真真是丟臉的很吶。
“是!女婢這就去拿藥。”
春兒一聽見桑默給的吩咐,立馬就旁道一邊去找藥了。
而桑默看了一眼依舊還坐在她牀沿上的鮮于千瀾,見他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個坐在牀上,捧着自己的腳看,一個坐在牀沿,盯着捧着腳看的人的發旋看,真真是好不寂靜啊。
“你怎麼不穿鞋就在地板上走來走去?”這樣要是着涼了怎麼辦?
後一句話,鮮于千瀾隱沒在嘴裡並沒有說出來,他怕說出來,眼前這人是一定不會領情的。鮮于千瀾已經算是有些瞭解桑默的性情了,若是不被她接受的人,哪怕做再多的關心,那在她眼裡都只有被無視的份兒。
只是,今天這茬兒,發生的委實有些出乎他的理解範圍之外了。好好的人,竟不穿鞋的隨處在地走動,這樣失禮的舉動,不應當出現在桑默的身上纔對的。
“如果沒有你的魯莽行爲,我就不會受着不白的傷了。”
鮮于千瀾不問,桑默到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可這他既然問了,桑默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白送上門的討伐呢。既然自己流血了,那麼怎麼着也不能讓罪魁禍首心安理得啊。
只是,桑默大概是被後知後覺的痛楚給麻痹的大腦,所以,忘記了一些既定的事實。於是,鮮于千瀾的一句話,當下就堵得她啞口無言,氣憤難當。
“你別忘了,那茶杯是你自己砸在地上的。”
不難想象,有時候,鮮于千瀾再桑默面前還是能夠保持冷靜沉穩的頭腦的,並不是一遇上桑默就大腦短路的。
“你……”
桑默終是無言反駁,只得狠狠的用眼神射殺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於無形。轉念又想到,自己的確是要負上一半的責任,於是,低首看着自己的腳掌,無言的嘆息一聲,欸!
“小姐,藥拿來了,春兒爲你處理傷口吧。”
不到片刻功夫,春兒端着一裝着藥和布條的托盤,準備爲桑默上藥包紮傷口。但是,卻見到,坐在桑默牀沿的自家王爺居然一動不動的矗在那兒,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無可奈何外加不知所措的春兒,就這麼矗在牀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將自家王爺的尊駕請開。
“給我,你們都下去吧。”
見婢女躊躇不止該怎樣的樣子,鮮于千瀾主動地伸手要托盤,然後,發話讓婢女們都離開。之後,便一把從桑默手中抓過受傷的腳,拿過托盤裡的布條,小心的擦拭着桑默腳掌上流出來的血跡來。
待將桑默腳掌上的血跡都擦乾淨之後,鮮于千瀾盯着桑默的腳掌,爲蹙起眉頭來,然後又擡頭望了一眼桑默,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
“怎麼了?不是要幫我上藥嗎?這就完了?”
桑默原本在鮮于千瀾要接手春兒的工作時,想要拒絕的,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是他害的,那就該由他來幫忙包紮,所以就大方的準備享受王爺級的伺候。卻沒想到,才見他拿布擦了個腳,就沒了動作,停手了。
這未免也太隨便了吧,怎麼着也得塗個藥什麼的吧,包不包紮,桑默倒是無所謂的,反正剛纔瞧那傷口似乎也不大,不用一兩天就會自然結痂的。可是,這鮮于千瀾這樣的做事態度就不得桑默的意了,所以,桑默不打算就這樣算了。
“鮮于千瀾,你未免也太草草了事了點吧,好歹也要上個藥什麼的吧……”
“可能會有些疼,忍忍就沒事了。”
怎奈,這邊盯着桑默腳掌瞧個沒完的鮮于千瀾,人壓根就沒在聽她說話,只一臉堅決的衝着桑默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然後就又將視線落在了桑默的腳掌上,一隻手將桑默腳掌受傷的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隻手卻掌平朝下的貼在桑默那隻受傷的腳的腳背上便沒再動過。
然後,在桑默滿腹莫名其妙的情況下,鮮于千瀾自腹腔吸氣,將所有的精神都聚集在那隻貼在桑默腳背上的手掌之上,桑默只覺得腳背熱熱的。
片刻之後,突然,鮮于千瀾一吐氣,一股內力透過手掌竄入桑默的腳背,頃刻,一片碎瓷片從桑默的腳掌飛出滑落在地板,發出‘叮’地一聲響。
在桑默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倏地一抹痛感稍縱即逝得讓桑默微蹙眉頭,隨後而來的是,汩汩被針扎般的生疼。
桑默大概能想象出剛纔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是,鮮于千瀾用內力幫她把扎入肉裡的碎瓷片震出來了。無外乎,他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鮮于千瀾,謝謝了!”
見着幫她把碎瓷片震出來的鮮于千瀾,依舊繼續不聲不響的幫忙上藥包紮,桑默知道該道謝,而她也正這麼做了。桑默向來都是敢作敢當的人,所以,也不會因爲其他原因而開不了口。
“這兩天就好好的待在牀榻上好好養傷吧,沒事別到處亂走,有事就吩咐婢女就行了……”
鮮于千瀾這廂倒像是沒聽見桑默的道謝一般,在爲桑默包紮好腳傷之後,自然而然的開口吩咐道。直到說完之後對上桑默一雙真誠又帶着不快的眼眸,他才認真的面對。
“你都說了,這傷,既是因我而起,那麼我所做的也是應該的。”
可見,有些問題,他始終還是逃不出她別樣的那雙眸子所折射出來的光芒,讓他無所遁形,只得擡頭面對。更何況,他鮮于千瀾要的,從來都不是‘謝謝’這兩個字。
“我說,這點小傷,並不在我的眼裡。”
桑默的言下之意是,她要離開的決心並不會因爲這點小傷而改變。她也相信,鮮于千瀾同樣明白她的話意。所以,桑默說完之後,只是一經的盯着他的看,沒有任何迴避。
“我知道,在你的眼裡,只有亓官夙、聞人魄、以及那名白衣男子,其他的什麼都入不了你的眼。但我以爲,起碼你最在乎的是自己。”
桑默的話,很明顯的,鮮于千瀾很明白。但,也正是因爲這股明白,所以,鮮于千瀾才更加的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她的自私,也無忍受他自己的不知之明。
“我想,這與你,無關。”
桑默被鮮于千瀾的話哽噎得一滯,終是淡淡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反駁。同時,心裡卻因爲鮮于千瀾提起的一個人而心下一緊,但表情依舊是平靜又冷漠的。
桑默並沒有覺得鮮于千瀾又說錯,她的確最在乎的是她自己,這桑默自己比誰都清楚。若是在絕望中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她絕不會讓給別人,這是桑默在很小的時候就做過的事情了。
所以,她的心情變化,只是因爲剛剛突然的就聽見了‘聞人魄’這三個字所致的。
“是,那是與我無關,甚至,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但是,現在,你該知道,既然我皇兄將你牽扯進來,那你,便只有兩個去處,一個是皇宮,一個就是我這別院。”
鮮于千瀾所有的心力最終因爲桑默這一句‘與你無關’而倒塌,既然,她要這般執意不頑,那麼他又何須這般委曲求全的爲難自己,索性大家都執意而行,看看到誰纔是勝利的那一方。
很顯然的,鮮于千瀾已經被桑默氣得不顧一切了,即便是要強迫,也要將桑默給留下來。
“鮮于千瀾,你這樣,究竟圖什麼?”
桑默看見了鮮于千瀾眼裡的決絕,知道不該再繼續刺激鮮于千瀾,於是,只得放下聲量,柔和的像是無奈的語氣,問着心中莫可奈何的問題。她及不明白了,爲什麼這人竟是這般經不起刺激的人,越刺激就越下死本的一意孤行。
真是想不通啊。
“那你知道,我皇兄他圖什麼嗎?”
鮮于千瀾不答反問道。雖然,他從沒打算將皇兄的意圖放在眼裡,但是也沒想過要說出去讓他人知道。只是,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他告訴了桑默,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知道,你皇兄是圖你什麼?”
桑默很理所當然的回答,她只知道,這兩兄弟之間一定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在爭鬥,但是,桑默卻從沒想過,要去知道他們的秘密是什麼。
所以,桑默說,不知道,也不覺得是什麼丟臉的事。
“皇兄要將皇位禪讓給我。”
看着桑默風淡雲輕的樣子,鮮于千瀾沒再多想,直接的將兩兄弟之間的所謂的鬥爭輕而易舉的說給了桑默知道。
他倒要想看看,這樣一個對他的什麼事都不在意的人,聽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