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姐,我們能不能多留半個月?”
只是,亓官夙並沒有像桑默說的沒玩夠的樣子,而是微皺着小眉頭,要求桑默能不能多留些時日,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直。
“小夙,你有事?”
桑默知道,亓官夙不是那樣貪玩的人,會這樣要求也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她也只是想要確定一下而已。
“嗯,那睎皇后的寒毒,要徹底根治的話,需要至少半月的時間。”
見桑默開口問起,亓官夙也沒有隱瞞,直接的將事情交代清楚,他相信桑默會理解的,所以,他也只是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二而已。
其實,那其中的過程,是十分複雜的,而且容不得半分的閃失,即便是以他的醫行,那也最少需要花上十幾天的時間,這還是以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前提條件下促成的。
“好!沒問題,你什麼時候把那睎皇后的病醫好,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
心細如桑默有怎麼會聽不出亓官夙話裡的‘至少’是何意義,所以,當下便沒有任何遲疑的就決定了等到他將睎皇后的病醫好再離開。
畢竟,他是爲了幫她才應允下這件事情的,本來他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給他時間上的支持了。
“默兒姐,謝謝你!”
聽到桑默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亓官夙心裡的感動不言而諭。
其實,這件事完全是他自作主張惹來的,他知道她當時心裡一定早就有辦法怎麼應付鮮于萬熙夫婦的刁難的,結果卻被他打亂了計劃。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甚至還是願意爲了他而說留下來。這怎麼教他能不感動。
這讓亓官夙覺得,喜歡上她,真的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傻子吧,明明是我該謝謝你幫我拿到了重要的東西,怎麼還反過來謝我呢。”
桑默輕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玩笑的將亓官夙的道謝揮散掉,用着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的戲言回覆着。
“不不不,應該是我謝謝你,如果不是我的中途截出,就不會……”
“好了,其實我那時候是真的沒有辦法的,所以,你的及時相救是正確的,所以,真的謝謝你,小夙。”
桑默是真的謝謝他,謝謝他爲她付出的努力。這無關乎對錯,也無關乎其他。
亓官夙急亂的話語,想要爲自己的自作主張而道歉,但是還沒來的接說完,就被桑默打斷了話續,而後在聽完桑默的話之後,亓官夙睜着圓圓的大眼,裡面全是不可思議。
讓亓官夙不可思議的並不是他相信事實的真相是這樣,而是,他沒想到桑默會爲他做到這樣,寧可說謊讓他不感到內疚,而否定了自己的一切計劃。
只是,突然的,亓官夙又明白了,他認識的桑默不就是這樣看着無情實則心軟到不行的人嗎?所以,他又何須跟她計較這些,這樣只會讓他更加的清楚她這個人又多麼的讓人感動。
罷了,罷了,一切就如她說的那樣吧,只要他心裡明白就行了。
“呵呵,小夙,今晚的收穫讓我太高興了,所以,爲了表示感謝,我就用着長笛吹一曲子給你聽吧,算是特別給你的獎勵,可好?”
桑默從一拿着這長笛就像要試一試了,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吹響這長笛,又或許,自己也不例外的吹不響也不一定。順便,也轉移一下這小正太的注意力也行。所以,她真的好想吹吹看。
“默兒姐,你會吹笛子?可剛纔那些人不是這笛子無人能吹響嗎?”
果然,桑默的話一說完,亓官夙就被她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將心思放在了長笛上,甚至圓圓的大眸裡都是驚訝,可愛到不行的面容表情更是讓人着迷。
“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桑默眨眨眼,對着亓官夙投以一抹狡黠的笑意,話也說的甚是高深莫測。
說完,桑默便將手中的長笛,擺弄好,然後湊到嘴邊,輕輕的吹一口氣,一聲低揚低音隨即而來。
呵,還真的有聲音呢。
而一旁的亓官夙在聽見那一聲笛音之後,已然是滿臉滿眼的驚訝和怔愣了。
既然能吹出聲音來,桑默便有了十足的信心了。將長笛在嘴邊找到自己習慣的位置,十指也在長笛上找到正確的位置,最後再擡眸睨亓官夙一眼,笑意連連。
吸氣,呼氣,手指開始熟練的啓動,一起一落,像是在跳手指舞一般,隨着手指的起落,低揚清脆的笛聲悠揚而來。
同樣的一首《卡農》,用長笛吹奏與用豎琴彈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版本,雖然兩者都是屬於低音演奏,但是,長笛是低揚清脆聲悠揚,豎琴是低沉靈淨聲空曠,但他們相同的都能發出讓人聽着優美的聲樂來。
聲悠悠,樂揚揚,桑默一邊吹着嘴下的長笛,一邊擡眸望着已然呆愣得如若樁木一般的亓官夙,眼眸一揚,笑隨聲揚,飛舞開來。
因爲很久沒有碰過喜愛的長笛樂器了,所以,桑默一時怎樣也忍不住,很盡情的將這支熟透而又最愛的曲子吹奏的很完美,欲罷不能,完全沒有任何的生疏。
這樣的好心情,讓桑默只願沉醉在其中不醒,所以,桑默甚至吹着吹着竟忘情的閉上了眼,身體也隨着音樂的節奏搖盪起來,手也左右的搖擺起來了,真真是忘乎了所以。
一旁的亓官夙瞪大眼的盯着對面的人兒,居然滿心的懷疑着,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不然怎會有這樣的美妙夢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優美絕世的樂曲,聽在耳裡就像是被所有的感動包圍,希望在眼前綻開,幽若心間的最深處被照亮,被溫暖,柔軟到不行。這該是多麼好聽的聲音,而且還是由眼前這讓他傾心不已的人兒吹奏出來的,更是讓他沉溺其中,就算醉生夢死也甘願了。
這個人,給了他太多的驚訝和震撼,一次比一次讓他深陷,一回比一回讓他無法自拔。現在,她竟然用這樣美妙的笛聲要襲擊他,而他只能心甘情願的再一次爲她淪陷。
從今而後,他,只怕,是再也沒有離開的力氣了,只甘願誠服於她的魅力之下,不畏生死。
馬車敘敘緩緩的前行,走在山間的路上,沒有人際,只有蟲鳴和馬蹄聲,天上的圓月一路跟隨相伴。
馬車裡的人,依舊在吹奏和聆聽,一路空寂,聲樂悠揚萬里。
馬車外的路邊叢林,一抹身影隨着馬車的前行而跳動飛躍着,是在追隨馬車,也是在追隨馬車裡傳出來的悠揚笛聲。
一直到馬車停在小寺廟的大門前,笛聲的緩緩停止,馬車裡的人一一下車,看着那從馬車裡下來的銀髮男子牽起等候在大門前的白衣人的手,走進寺廟,直到寺廟的大門敘敘被關上,站立在樹枝上的人才收回遙望的注視,垂眸低語。
“桑默,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你居然能吹響那長笛……”
“爲什麼,我居然追查不到你的任何背景消息……”
“爲什麼,我……會這樣……?”
在樹枝上站立的人,是扔下自己皇兄皇嫂的鮮于千瀾,只爲想要親自看着桑默安全的回去。所以,他便就這樣一路跟隨的在暗處小心護送着,卻不想,竟能聽見那樣一曲動聽的笛聲。
他敢肯定,這世上,再沒人能吹奏出那樣優美動聽的笛聲來,只有桑默能。
之前,在折翼樓的展示宴大廳裡,鮮于千瀾一直都在注意着桑默的各種動作。他以爲,折翼樓裡的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總有一樣桑默會看上的,早在將請柬送給桑默的時候,他就決定,只要是桑默看上的東西,他便直接的相送。
但是,鮮于千瀾還是失望了,整個展示宴都快帶尾聲了,也沒見桑默想要什麼,甚至他看到桑默竟率先的想要離開。他很着急,很想要將桑默留下,但是,他身邊卻坐着皇兄,他不能輕舉妄動,一絲一毫都不能。
可是,沒想到的是,鮮于千瀾他就快要絕望的時候,桑默竟突然的有不離開的走回了座位,然後便很認真的盯着他這方向。但他知道,那並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着那最後展示的古玩。
桑默看得很認真,很認真,以至於在後面,桑默與皇兄皇嫂的對話雖然都很完美無缺,但是,鮮于千瀾卻知道,桑默說的不是真話,那長笛,桑默在用勢在必得的陣勢相對,他相信皇兄也看出來了。
原本,鮮于千瀾是想在散了宴之後,跟皇嫂買回那長笛,到時候送給桑默的,可是竟不想,事情變化得太開,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桑默身邊的亓官夙展出身來,用一個能讓皇兄皇嫂驚喜無比的條件將長笛給換走了。
鮮于千瀾知道,那是亓官夙爲了桑默纔給出這樣的承諾的。
鮮于千瀾想,其實,他也願意爲桑默這樣做的,只是,他沒有那樣的機會。
至少,現在不能。
“……皇兄,你要我該怎麼辦?”
望着天空中的圓月,鮮于千瀾一口悶氣在心間難受的無語附加,只能皺着眉蒼白着臉,喃喃地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