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裡屋的桑默,躺在牀上,望着牀頂垂落的流蘇,腦子裡想的不是万俟珩剛纔的話,而是,在林間夢裡與莫雲相會的事情。
桑默不知道莫雲是如何能進得自己的夢裡,但是,她寧願相信,這是莫雲對她的一種關心,所以,纔會在夢裡告訴她這些。
只是,桑默覺得莫雲雖然只是簡單的告訴了她兩件事,可是,對桑默而言卻是有着翻天覆地的震撼。而且兩件事都那麼的讓她莫名其妙,不僅牽扯到了別人的生死,還牽扯到了她生命的輪迴。
儘管,桑默不知道,最後莫云爲什麼一定要她在月末前離開守望城,但是,桑默卻決心去執行莫雲給的提示。因爲,桑默沒理由的想要去相信莫雲說的一切,這是,第一次遇見莫雲,就產生的認知。
“現在是月下旬,還有不到十天就是月末了。”
望着牀頂,桑默自言自語的低喃着算着這個月剩下的日子,算來算去,桑默總覺着時間有些不夠,因爲,她不認爲,區區十天就能讓百里瓔珞康復外加將訣玉送給她。
真是些煩心的事啊。每每覺得事情出乎意料的簡單之後,就會有更復雜的終極困難在等着。桑默默默的在心裡抓狂,卻也只能無力。
時間一晃,已是過去兩日。
這兩日桑默都窩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出過門,也沒怎麼見着万俟珩他們。聽澤蘭彙報,那四個男人這兩日似乎很忙,總是早出晚歸的。
對此,桑默也沒怎麼過問他們究竟是在忙什麼,左右不過是百里瓔珞的事。說到百里瓔珞,桑默的心難免又是一沉,昨兒個晚上,還聽客棧裡的店小二閒聊說,百里少東家似乎已經是快不行了,就在這兩日怕是要過了。
桑默聽到這些時,心裡總是有些焦急,因爲她不想還沒來得及救人人就已經死了。本想去問万俟珩的,但是,万俟珩似乎是也早就準備好的,自己沒出面,派了馨梅來說,保證一切不會有問題。
既然万俟珩都這樣說了,桑默覺得自己再去找万俟珩問個明白就有些傷万俟珩的心了。於是,桑默現在就等着,等着看他們是要怎樣來救百里瓔珞。
這日在早膳間,桑默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筷子,馨梅便過來說,万俟珩請她用過早膳上馬車,要出門。
聽見這樣的傳話,桑默哪還有心思用早膳,直接就扔了手上的筷子和蔥餅,直接下樓出門跳上馬車,出發了。
畢竟,既然万俟珩發出了這樣的話,就表示他們已經將一切都辦妥當了,只需她人到就行了。所以,桑默哪裡還想在等上一時半刻啊。
馬車行駛了進一個時辰,停了下來。
桑默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時候,一轉身,才發現,他們來的地方竟然是百花園的大門。
“馨梅,珩說的地方就是百花園?”
桑默望了望百花園的大門,然後回首問着身後的馨梅,總覺的是不是搞錯了。
“主子還是請進去吧,進去之後,您就知道了。”
馨梅點頭頷首,率先的走在桑默的前面,爲主子引路,只說該說的。
“嘖,什麼啊,還神神秘秘的。”
對馨梅的嚴謹,桑默表示不感冒,她早已經習慣了,聳聳肩,叨唸了一句,也就跟着馨梅身後踏進了百花園的大門。
之後,直到馨梅將桑默帶到花滿樓的百花園後院,桑默都沒有在開口問,因爲知道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索性不如等到了目的地,她親自問始作俑者。
只是,來到了花滿樓的百花園後院,卻不想上次那樣熱鬧。後院裡,沒有任何人在,桑默以爲至少那花大叔應該會是等着她來的。可是,她的以爲錯了。
直到走進後院的宅子大門前,馨梅上前去敲門,桑默纔看見有人在。
開門的人不是花大叔也不是花蔓菁,而是一個家僕打扮的小童。小童也沒有看桑默他們一眼,只是開了門便又回了屋裡。
桑默跟着馨梅身後,跨進了屋裡,屋裡不是很亮堂,似乎也沒有人在的樣子。這讓桑默有些好奇剛剛來開門的小童是怎麼消失的。
不過,馨梅好像是很熟悉這宅子的分佈,竟不用人引領,就直接的轉進一間看着貌似很幽深的道廊。
“馨梅,不能盞燈嗎?”
越是往裡走,桑默覺得越發的晦暗,幾乎是看不見四周有什麼了。所以,桑默不得不開口說話,雖然她的視力很好,但是,桑默很討厭黑暗,特別是這種貌似無止境的暗道。
至於,討厭的原因,桑默只能說,沒有理由,完全的個人喜好。
“就快到了,請主子在忍耐一下,因爲各種原因不便盞燈,所以,請主子諒解。”
馨梅緩緩低沉的聲音傳來,有些爲難的解釋道。
“又是万俟珩說的對不對?”
桑默有些無語的問道。
不過,桑默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會遭到拒絕,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桑默卻越來越好奇,万俟珩他們究竟是在搞什麼名堂,竟會如此神秘見不得光。
馨梅沒有在開口,用沉默來回答桑默的問話。
能不是麼?除了桑默,四婢女就只聽万俟珩的話行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繼續走了幾分鐘,走在前面的馨梅伸手一推,桑默感覺到眼前突然的一片光直撲而來,刺眼得讓桑默一時適應不了的用手遮擋。
等到桑默將手放下來之後,映入眼眶出了万俟珩他們四個大男人,還有花滿樓父女倆,以及,一個與桑默有過幾面之緣的百里瓔珞的隨侍棠祏。
“原來,你們都在這裡。”
桑默一步跨進門檻,衝着都望着她的人曬然一笑,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到衆人面前,四下打量着這屋子裡的一切。
屋子裡擺設倒是很簡單,只有一張木桌,幾把木椅,再無其他,但卻很亮堂,點了很多盞燈。
“桑小子,別看了,這屋裡就這幾樣東西,你還是先告訴老頭子我,你真的有辦法可以救百里少東家嗎?”
見桑默一進門就只顧着四處打量,一點也不像是要救人的樣子,花滿樓第一個忍不住的走上前來,拉過桑默到一旁小聲又焦急的問道。
“花大叔,你看我像是沒那本事的人麼?”
桑默不答反問,倒也不是桑默自誇,而是,她對那純白訣玉有自信,遠古神物,而且還是解開了靈氣的訣玉,桑默覺得,要保住百里瓔珞的命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喲,這老頭子我還真就沒看出來,說說,你究竟有什麼辦法就那快要死的人,說說吧,。”
見桑默這般的自大的神氣樣兒,花滿樓依舊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桑默竟能讓即將快死的人救回來。這可是連比他師兄老神醫還厲害的師侄小神醫都沒法辦到的事啊,他倒要看看這桑默要怎麼樣辦到。
“爹……爹爹,百……百里……公子不……會死……的,我……相信……桑公……子能……治好……百里公……子的。”
這邊,桑默還沒來得及說話,身爲百里瓔珞的傾慕者花蔓菁卻不願自家爹爹這般說自己的意中人,便開口反駁道。等到一句話說完,卻發現桑默已經坐在椅子上倒茶喝了。
“欸,花姐姐這話我就愛聽,呵呵,放心吧,花姐姐,我一定將百里少東家救回來,然後,我一定將你剛纔的話說給他聽,讓他知道,花姐姐是多麼的期盼着他的康復。”
桑默喝了一口茶聽完花蔓菁要說的話之後,似是很開心的點着頭,表示這自己對她的喜愛,只是話到了最後,那取笑的話語,更是讓花蔓菁紅霞佈滿了一整張臉。
“好了,默兒,要說笑還是等到之後再說吧,現在還是先救人吧。他的情況已經很不好了。”
見桑默還有開玩笑的心情,万俟珩覺得她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的,所以,便走上前去,將她手裡的茶杯拿走,抓着她的手就往裡屋走去,還提前讓桑默有個心理準備。
其實,万俟珩也是害怕時間來不及的,但是,要在不標明身份的情況下說服百里府上的老夫人,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用了兩天的時間,才說動老夫人抱着一試的心情,將百里瓔珞交給了他們。
所以,万俟珩真的是一刻也不敢耽誤,在桑默還沒來之前,亓官夙就爲百里瓔珞診過脈,說他的脈搏已經很虛弱了,只怕是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不是万俟珩所期待的結果,在他在桑默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讓事情兩全其美后,他決不允許事情出任何意外。
因爲,他不想桑默,有一點點的失望。
“放心,珩,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我便相信會有轉機。”
看出万俟珩心裡的焦急,桑默伸手怕了拍抓住她手的大手,一時安撫。
桑默知道,万俟珩的憂心並不比她少,所以,她也理解,即便是真的沒有了轉機,桑默也知道,那與万俟珩無關,而是上天給她的考驗了。
“默兒……”
感覺到桑默的溫柔撫慰,万俟珩焦急的心情有了一絲安慰,更多的是感動和心酸,這個女子,究竟有着怎樣的情懷,竟讓他這般的執着不棄。
“嗯,相信我!”
桑默清淺的揚起嘴角,淡淡的淺笑,卻有着讓人心靈得到溫暖的療效。
當桑默讓万俟珩拉着走到裡屋唯一的一張牀邊時,桑默看見了躺在牀上的百里瓔珞,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雙眼已然緊閉着,靚青的長髮散落在兩旁,幾乎感覺不到活氣的樣子看上去很安靜祥和,像是睡着,也像是死了的人。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桑默將百里瓔珞看過一遍之後,問向一旁的跟着進來的亓官夙。猜想,百里瓔珞這算是昏迷呢,還是已經處在休克中。
“嗯,最開始我看見他的時候,氣色要比現在好一些,沒有如今這般似是已經沒有人氣的樣子。”
亓官夙一直都在爲百里瓔珞的病情配製着延命的藥吃,所以,對百里瓔珞的病情算是清楚地。
其實這也是桑默開的口,希望他能儘可能的拖延着百里瓔珞的最後一口氣,不然,亓官夙是從來都不會這般無私的爲別人治病的。
“桑公子日安!我家老夫人有話,少東家是百里家的唯一承傳人,只要您能將我家少東家救回來,哪怕是要傾盡百里家的所有作爲報答,百里家族也會雙手奉上。所以,還望桑公子能成全我家老夫人的一片誠心。”
隨着進屋棠祏走至桑默的面前,忽的單膝跪地俯身對着桑默行大禮,然後將自家老夫人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達所致,而後便一直跪在地上,似是在等着桑默的答應。
“嗯,你是棠祏是吧,我們大概也有過幾面之緣了,你覺得我桑某人很像乘人之危貪人家產的人嗎?”
桑默並沒有給棠祏想要的答案,反倒是一把抓住了剛剛棠祏話裡的報答一說。桑默就不明白了,難道她有着一張貪財的小人臉?不然,這百里老夫人怎麼就只拿家產跟她做報答呢?她想要的不是錢好不好啊。
“桑公子別誤會,我家老夫人的話意是,只要桑公子能將我家少東家救回來,不管桑公子有怎樣的要求,老夫人都會傾盡家產爲您辦到。”
棠祏沒想到自己說的話竟會被桑默曲解到這種程度,不禁有些焦急,若是因爲他的一時疏忽,而惹得這位大佛不高興而不救他家少東家,那他就真的咳意去死一死了事了。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那,我倒真的有一件非要老夫人同意不可的事情要辦呢。不過,那也是在我救回百里少東家之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桑默一臉的故作驚訝的樣子,然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的將自己救人並不是沒有目的的意思說了出來,說完點點頭,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