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你……”
面對桑默的一番陳情,万俟珩被深深的震住了,以至於都找不到怎樣的語言來回答她的一連串含笑淺問,只能愣怔的望着眼前忽然凜然正氣勃發的女子。
“珩,並不是我要把自己說得有大偉大,你只該知道,我從不是熱心之人,如若不是這次遇上了這樣的事,不是發生在我的面前,我定是絕不會去在意。所以,這一次,我們必須這樣做,不是嗎?”
桑默當然瞭解万俟珩此時的震撼,但是,眼前這是並非兒戲,而是一條條的人命,所以,桑默覺得即便又怎樣的萬一,這寒玉琴她是用定了。
“好……!”
有了桑默這樣說,万俟珩即便是心裡有萬分的不願不想她去冒險,卻還是首肯了。但是,他卻覺得心底有一絲自豪油然而生,等待二十幾年,守來她這般不凡勇敢的女子,他第一次覺得,身爲律音殿的一代祭司大人,是多麼的幸福的一件事。
“嗯!你們在這裡等着,我一定要救下他們!”
得到万俟珩的支持,桑默自是高興不已,這樣也更讓她有勇氣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下底下那些還在受苦難的人,以及那些她很想要珍惜的不凡追隨者。
廢話不多說,桑默直接跑到正朝着城門那方的窗戶前,月光照進來,正好照在一塊突出來的臺階上。
四下打量了一下,桑默直接席地而坐的坐在了地上,然後將懷裡的繡包拿出來,朝着繡包裡吹了三口氣,看着繡包口變大之後,桑默伸手進去將寒玉琴搬了出來,然後又朝着繡包裡吹了三口氣,繡包又變回了荷包大小,被收了起來。
而桑默這一切的動作因爲正好背對着万俟珩和追風,所以,他們兩人雖然看見桑默在那裡手忙個不停,但是卻並沒看見她究竟是在忙什麼。只見着,桑默再一次不再動的時候,他們纔看見寒玉琴已經擺放在了她的面前。
“珩,追風,我要開始了,你們在一旁先歇着。”
待一切都擺弄好之後,桑默忽然的回過頭來,對着身後的兩人微微一笑,讓他們這個地兒好好休息,也要他們別爲她擔心。
“嗯!默兒,你一定要小心。”
接到桑默的安慰,万俟珩揚起嘴角點了點頭,仍舊不忘督促一句。但是,他心裡也從這一刻開始,將不停地爲她默默的祈禱。
追風站在万俟珩的身後,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知道現在,已經不需要在有任何語言,只需靜靜的聽這個身爲她主人的女子,彈奏天下間最美妙的聲音。
“喺……呼……!”
頷首表示聽見了万俟珩的關心,再回頭,桑默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重重的呼來出來。雖然這樣的動作讓她的心口又是一陣悶痛,但桑默還是閉上了雙眼忍了下來,開始默默的在心裡默唸寒玉琴心法。
“淡欲合古,取欲中矩。輕欲不浮,重欲不粗。”
嚅嚅地動着雙脣,桑默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將寒玉琴心法的前四層在心裡不停地重複着,然後一隻手輕輕的太高至寒玉琴邊上,翹出中指,輕輕的在琴絃上一撥。
“咚--!”
一聲中低的清脆聲響隨指而發,空弦而起,沉厚而清幽,綿長而悠遠,頓時令人有不勝坦蕩之感。
緊接着,桑默五指依次的跳動撥絃,而後在加入另一隻手的五指參與。片刻,一雙纖纖素手,十指各司其位,不停地看是跳躍在琴絃之上,音在指尖,清虛而逸雅,優美動聽,微振在心。
不消片刻,桑默用手中的寒玉琴彈奏出來的卡農名曲,已然如行雲流水般天地中和,萬物威亨。而桑默也找到了熟悉的感覺,融合着寒玉琴心法,桑默已然是漸入佳境,神識也開始慢慢的飄蕩在一片雲霧繁繞的意識空間中去。
然而,這一次,桑默似乎是有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心境。
因爲在那薄霧的圍繞中,桑默還是腳踩着一望無垠的冰道上,只是這一次,桑默看見了那透過雲霧銀光灑灑的圓月,就在她的頭頂之上。
那灑灑月光照在了桑默的身上,頓時一道柔和的暖意闖進了桑默的心間,桑默在沒其他感覺,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片暖意包圍住了,甚至連那開始的悶痛也慢慢的在消失着。
在遊神的意識空間裡,桑默就那樣在這圓月之下,感受着暖意的包圍,不想離開。只是,突然的,桑默感覺到腳下似乎是有什麼變動。
低頭一看,只聽見砰的一道輕聲,腳下的冰竟然在開裂,一路以她爲中心的向外開沿,然後慢慢的融化。
在冰融化之後,桑默看見腳下踩着的是一片青油草地,再沿着腳下的草地看向遠處,霎時,一片青草綠油的空曠之際,一望無際的生機勃勃的生命氣息,讓她的心頓時飛揚起來。
而這時候的万俟珩與追風都小心翼翼站在桑默身邊的兩側,觀望着她臉上的所有神情,只要有一絲不適的異樣,他們決定就立馬打斷她的彈奏,阻止她走火入魔。
只是,讓万俟珩和追風沒想到的是,隨着桑默手指的不停跳動,那他們聽得也不多的熟悉絃樂不斷響起,即便是以前聽過,但是他們依舊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都深深的沉醉在這優美動聽絕妙絕倫的絃樂裡了。
而且,還值得讓他們驚訝的是,他們都感覺到了身體裡所被魔音震傷的心脈,似乎在漸漸的恢復,這比上一次在襲衣的生辰宴上受傷時,桑默用寒玉琴就他們的時候恢復的時間還要快。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桑默的寒玉琴心法又有了很大的進步。這樣的認知,讓万俟珩激動的簡直是無以復加,只能緊緊地盯着那閉着眼全身心在撥動寒玉琴的人兒,她又一次的讓他看見了奇蹟的發生。
所以,當看着桑默越來越輕鬆愜意的表情出現在桑默的臉上時,万俟珩和追風似乎是看見了桑默身上散發着閃閃的光芒,而後,便見着桑默臉上的笑意分外的燦爛,仿若真的如神仙下凡一般,帶着神聖又溫暖的聖光。
儘管,這一切的變化中,桑默都沒有睜開過眼睛,但是,万俟珩卻覺得,人生能得到這樣一個女子的相伴,他只想感謝老天對他的厚愛。
也因爲如此,所以,他們身在高八層的樓觀裡,根本無心去觀看,城門下究竟在發生着怎樣風雲瞬變的變化。
而此時的城門前,從桑默撥響寒玉琴的那一刻開始起,一刻鐘內,壘臺上的魔音依舊還在持續,但是卻似乎是被什麼地方傳來的聲音給阻撓着。每一次的敲響,聲音都似乎在與另一道聲音相撞,而後氣勢就會急劇下降,進而再傳進人的耳朵裡時,已經沒有了之前震動人心的力量。
而後,繼續的循序漸進,慢慢地,慢慢地,魔音的敲響,漸漸的被桑默的寒玉琴聲給覆蓋。兩個敲打天羅地網的人手下的動作也越來越緩慢,魔音的聲音也越來越輕慢,對城門前的人的影響力也是越來越狹小。
“噗嗤--!”
“噗嗤--!”
隨着時間的延長,兩道同時響起的異樣聲音,是從敲打天羅地網的兩人嘴裡發出來的。隨即,兩人手中的敲打之物也滑落出手中,身體也漸漸的跌坐到了地上去,嘴裡汩汩的鮮血直往外冒着,用手捂都捂不住。
“你、你們怎麼不敲了?!你們怎麼也都吐血了?!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你們不會受到魔音的影響嗎?!”
站在前面不停找尋桑默不着的獨孤漾兒就覺得很不高興了,再聽着魔音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到最後竟然都沒了聲音,當下獨孤漾兒氣憤的轉身,一邊朝着兩人走去,一邊嘴裡的怒吼更是不斷。但是,當她看見那兩個敲打聲響的男人竟然都坐到了地上,而且兩人的嘴裡都在不斷的吐血,頓時,獨孤漾兒焦急的詢問起兩人的原因來。
畢竟,她獨孤漾兒還沒有見着那些人徹底的下地獄,所以,他們兩個人就不能有事,必須要不斷的敲,直到將那些人都給敲死之後,雖這兩人怎麼死都行。
“咳咳咳……不……不是因爲魔音。有……有另外一道聲音在與……我們的魔音對陣,而且……很厲害……我們壓不住對方的聲音,所以……被反噬了……咳咳咳……已經沒辦法在敲下去。”
說話的是負責敲打銅鑼的那名男子,隨看不清長相,但是聽聲音應該是適到中年,男子一邊不斷的咳着血,一邊回答着獨孤漾兒的詢問。
“什麼?!沒辦法在敲下去?可是我要你們殺的那些人都還沒有死呢?”
聽見男子這樣的話,不但沒將獨孤漾兒怒氣消下去,反而更加的激怒了她心底的怒火,以及懼怕。因爲,桑默失蹤了,而在他失蹤前說的那話,獨孤漾兒記得很清楚,所以,這會兒,這兩個人說,沒辦法在敲了,那不就是在給桑默來找她報仇的機會嗎?
“對方的的功力在我們之上,我們……”
“我不管對方有多厲害,總之,我要你們繼續起來給我敲!死命的敲!不然,我現在就讓人將你們剁碎了喂狗!”
獨孤漾兒不想再聽任何他們的解釋之言,也不管這天空中響起的聲音究竟是什麼,她只管要他們敲,哪怕是敲到他們自己死了也不能停手。
因爲,如果,那桑默真的是已經逃離了這裡,但是他並沒有帶走所有那些跟在他身邊的人,所以,既然不能將桑默敲死,那麼她也要將他留下來的那些朋友給敲死。她可是記得,那裡面可是有親自動手毀了她的兩個人在。
所以,如果是要她獨孤漾兒死,那麼她就先抓這幾個人墊背,她定要他桑默不得安生。
“起來,你們快給我起來,敲!給我用力的敲!”
想到這些,獨孤漾兒已然是再也耐不住,直接上前抓起地上的人,托起按在古鐘上,將地上的敲打之物撿起來,放在男人的手裡,怒吼着要他們繼續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