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崆峒

天道無常,生死有命。然而天下億萬生靈,仍有不甘屈服命運之輩,妄圖脫離輪迴之苦。

當今後主寒浞爲求得長生,永坐江山,命令大國師風莫煉製不死藥。風莫生性貪婪,借煉藥之名向修真界索取諸般奇珍異寶,以致怨聲載道。此時,遠在雍州邊陲的太虛宮,因受開山祖師廣成子福廕,風莫不敢造次,依舊是一片安寧。

太虛宮乃修真界六大門派之首,建於道家聖境崆峒山上。那崆峒山林海浩瀚,九河分流,既有北國之雄壯,又兼南方之秀麗,號稱“西來第一山”。

崆峒後峽,山勢起伏。一條瀑布從天而降,流淌至谷底的胭脂河。飛瀑之上,一道光芒踏着蒼白的水波,落於胭脂河畔。光芒退卻,現出一個男子,相貌平凡,衣袍飄逸,乃太虛宮膳宗大弟子——玄默。

玄默將寶劍收回劍鞘,微閉雙眼,聆聽着狂暴又動人的旋律,神態舉止之間,隱約透着三分貴族之氣。

片刻後,一陣鳥唳驚動了這男子。他緩慢擡首,見無數鳥羣絡繹不絕,正從後峽上頭盪漾而過。

突然,蒼穹之中多了一個人影,御劍而飛,追逐鳥羣,驚得鳥兒四散潰逃。玄默望見這一幕,搖頭苦笑。那人影最後落了下來,停在了玄默的身側。此人面容清瘦,衣玄青道袍,名喚珩輝,乃是玄默的三師弟。

珩輝生於寒浞35年,雙親是周國的牧奴。十歲那年,珩輝跟隨家長外出放牧,遭羌人流寇所掠,幸得太虛宮弟子相救,方有機緣進入崆峒,拜入古陽真人門下。每日清晨,珩輝都會跟隨大師兄來到這個地方修煉,多年來從無懈怠。

玄默道:“老三,你的御劍術又長進了不少。”

珩輝笑道:“這還得感謝大師兄平日的指點。”

這時,有一隻紫蝶從遠處飛來,繞着玄默緩緩飛翔。此蝶名爲:迷夢,通人性,善於進入人的夢中,控制夢境。

玄默不知迷夢蝶的來意,念動真言,欲與之溝通,卻未得到對方迴應。迷夢蝶飛了幾圈,就展翅而去。玄默感覺迷夢蝶是在刻意引誘自己,便御劍跟在了後面。

“大師兄你慢點,等等我。”珩輝說着,也御劍追了上來。

過了半會,兩人已追到了崆峒山腳。他們跳下飛劍,打量四周,才發現身處一峽谷之外,而那迷夢蝶早就消失不見。

玄默察覺,這峽谷裡有一股奇詭的陰森之感,令人生畏,疑惑道:“那迷夢蝶爲何將我們引來十萬峽?”

珩輝道:“大師兄若想知道答案,何不入內查看?”

玄默踱來踱去,進退兩難。十萬峽谷,聞名天下,且同黃帝軒轅氏有着很深的淵源。

五百年前,黃帝在釜山合符後,統率妃嬪、文武、侍從、大軍等十餘萬衆,從帝都出發。浩浩蕩蕩地奔襲三個月,終於趕到崆峒,欲求見廣成子,向其請教長生之道。廣成子覺得黃帝殺伐太重,不願相見,顯神通,絕山道,阻黃帝於崆峒山下。

黃帝執念太深,不願就此離去。他將大軍安排到崆峒西南的峽谷之中,自己則帶領一干重臣在山下苦等。三個月後,天氣漸寒,大軍糧草用盡,黃帝只能班師回朝,而那屯兵的峽谷,這才得了“十萬”之名。

傳聞,十萬峽內隱藏着諸多上古異獸,洪荒巨妖,太虛宮歷代掌門皆有規定,凡太虛門人不得闖入。幾百年來,也有一些禁不住好奇心的弟子,不管修爲夠不夠,都要進去闖一闖,終免不了葬身谷內。即使有少數人可以活着出來,也要進那法宗的玄鶴洞,面壁思過。

驀然,只聞一聲旱天雷轟隆炸響,震驚兩人,迴盪山谷。他倆還未靜下心來,又見裡頭有光芒閃爍,忽強忽弱。

“大師兄,一般撞見這類天象,不是有妖魔作祟,就是有奇珍異寶現世。”珩輝說完,安靜地望着玄默。他雖把太虛禁令拋到腦後,可這個大師兄若是不同意進去,他一個人也沒那膽量擅自闖入。

玄默再次探頭遠望,只見剛剛那道閃爍的光芒,已失去了蹤跡,十萬峽谷又恢復了平靜。這男子自從來到此地,就感應到谷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召喚着他,是那樣的熟悉。他其實很想弄個明白,所以才未轉身離去。最終,他下定了決心,道:“也罷,這一路你必須緊跟着我,不能有半點閃失。”

珩輝笑道:“大師兄儘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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