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魃怒火已燃,利爪疾探,猝然一道紅芒飛出,疾如閃電,激射而來。兩人不約而同,各往左右退去。那道紅芒打在牆壁上,陡現一條裂痕。紫鳶尚不知對方身份,不比玄默那般謹慎,清嘯一聲,承影光芒盛放,縱身而起,刺向女魃。
女魃擡起手臂,於身前虛幻一個圓圈,剎那出現一道禁制,擋住那女子的兵器。紫鳶本想撤招回防,奈何短劍被女魃吸住,又不願棄劍,正僵持之時,女魃另一隻手掌散發紅芒,一掌拍向那女子。
紫鳶頓時倒飛出去,口吐鮮血,胸脯也出現五指血印。玄默扶起紫鳶,凝神防護。他就算猜測到對方身份,可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生平從未陷入過這般的絕境。
“太虛弟子,你爲何不出招呀?”女魃玩味地望着玄默,神態極爲不屑。
“玄默一介凡夫,遠非大神敵手,願聽憑處置。”玄默慌亂的思緒平復下來,凝固的恐懼逐漸消散。“只是,這位姑娘實屬無辜,還請大神放她離去。”
“就算死,本姑娘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紫鳶的眼中泛起莫名的情緒,似乎在重新打量這個男子,語氣溫柔。
“曾經我也愛過一個男子,爲了他,不在乎生死。”女魃勾起痛苦的回憶,雙目有鮮血滴落,聲音極爲苦澀。“可到頭來,他終究還是忘了我!”
玄默和紫鳶相視一眼,一同低下頭,俱是陷入了沉默。女魃帶着莫名的憤恨,向他們走來。玄默牙關一咬,握緊昆吾,一劍劈向女魃。
女魃右手疾伸,接住昆吾,另一隻手抓住玄默的脖頸。因力道太大,玄默呼吸急促,臉色通紅。紫鳶握緊承影劍,光芒再度綻放,她身形一閃,向女魃凌空刺來。女魃哪怕只剩殘存的力量,兩人也無法與之抗衡。但見她反手一揮,紫鳶就被摔出數丈之遠。那女子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難以再戰。
“去死吧!”女魃乾癟的臉,露出猙獰的笑容,張開大口,往玄默的肩頭咬了下去。
一個人的血,是冰冷還是沸騰?
這男子在生命彌留之際,通紅的雙眼,竟然又看到那個夜晚。相思樹下,一個美麗女子和愛人緊緊相擁。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響動石室,如此淒厲。他全身的血液,正在乾涸,漸漸流失。
“玄默……”紫鳶凝望着那個快要閉氣的男子,驚慌的叫了出來。她伸出手臂想要推開那恐怖的殭屍,可惜虛弱的身體使不出力道。
生命,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
一陣雷鳴宛如神魔的咆哮,轟隆炸響,震破山村。驀然,牆壁出現裂痕,疾速擴大,碎石亂濺。女魃僵在了原地,她從那男子的身上,突然感受到一絲女媧之力,那是自己全盛之時,亦不敢褻瀆的力量。
整個小村,都在劇烈地顫動。四面八方,所有落敗的房屋,全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神聖威嚴的光芒,彷彿沉寂了千萬年,從那男子的身上綻放,狂盛如山,最後凝聚成一道光柱,衝破石屋,直入九天。
“你是誰?你的身上怎會有創世神的氣息?”女魃震驚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已無先前的氣勢,聲音顫抖。
此時,所有的雲彩全被映成紫色,籠罩了整個天地,霞光無限。
“應龍……”
女魃悲涼的吶喊,帶着滿腔的怨恨,帶着五百年的期盼,整個身軀,化爲灰燼。詩曰:三生石下情誰牽?爲愛癡守五百年。紅塵往事盡歸去,願天垂憐再續緣。
玄默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紫鳶拖着重傷的身體,來到那男子的身旁。她伸出顫抖的手臂,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玄默的臉上。過了一會,玄默微弱地睜開了雙眼。紫鳶哭泣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容。
“我死後,勞煩你將我的骨灰帶回太虛,撒到相思樹下。”玄默虛弱地說完,睜開的雙眼又緊緊地閉了下去。
“太虛宮在你的心裡,真的那麼重要嗎?”紫鳶深情地凝視這個男子,緩緩低頭,在他的額上溫柔地吻了一下。
這一刻,小村往南,千里外的山巔上,有一對男女正凝視着天上的紫雲。他們皆俊美絕倫,非人間煙火可以滋養。那男子不禁大聲笑道:“女媧石已重現人間,我們的時機快到了。”
女子嘆息一聲,道:“人間即將發生大戰,一切等到戰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