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東昇,清澈的溪水還很幽靜。岸邊是繁密的樹林,因晨霧散去,又清晰地呈現。
林中,有一間破舊的茅屋,佈滿蛛網,落盡灰塵,屋頂也坍塌大半。玄默躺在一塊木板上,不知昏迷了多久,感覺咽喉異常乾燥,嘴裡不停地呢喃道:“水,我要水。”
一股清泉從口中流到咽喉,他那蒼白的臉剛緩和幾分,雙眼尚未睜開,便再次沉睡。這男子在夢中,又回到那個美麗的地方。
夜空,明月高懸,沐浴崆峒。玄默獨自行於長廊上,整個膳宗庭院,只有寧神殿尚燃着燈火。他移步走來,進入大殿,便見恩師依舊在盤膝打坐。
古陽真人睜開雙眼,凝視着那個男子,道:“玄默,你奪得玉清殿主之位了嗎?你完成振興膳宗的使命了嗎?”
“弟子無能,辜負了恩師的期望!辜負了師門多年的教導!”玄默說着,忍不住跪了下來,連續叩首,雙眼通紅。“弟子德薄才疏,沒有資格做膳宗首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玄默的情緒才平復下來。他擡起頭,發現殿內已空無一人,所有的燈火也全都熄滅,四周是那般地漆黑,連高高在上的老君神像,此刻也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暗影。他揉了揉有些痠麻的腿,緩緩起身,離開了大殿。
一個孤單的人影,出了膳宗,獨行於山野小道。走了許久,他來到相思樹下,看見那個熟悉的女子,正安靜地面對着自己,單是月光映射的倩影,都那麼地美麗。
“你喜歡我嗎,妍師妹?”玄默低下頭,心跳加快。
那女子並未有任何的言語,她翩翩起舞,無數螢蟲圍繞着她,振翅高飛,驚若天人。玄默靜靜欣賞着,似乎只爲他一人而跳的舞蹈,臉上也浮出幸福的微笑。突然,一個英俊的男子走了過來,將那女子緊緊地攬在懷中。兩人對視一眼,一同望向那孤單的人影。玄默的身軀開始顫抖,捂着疼痛的心口,蹲在了地上。原來,他終是放不下她,難道這人世間的情愛,真的能令人肝腸寸斷?
茅屋內傳出低沉的慘叫,木板上的男子陡然睜開雙眼,額上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只是全身疼得依舊不能動彈。紫鳶坐在門外被慘叫聲驚動,立刻跑了進來。
玄默望着紫鳶,問道:“這兒是何地?”
“此處是一間荒廢許久的茅屋,你已經躺了兩天,肚子應該餓了。”紫鳶說着便將拾來的野果削成小塊,慢慢地喂到玄默的嘴裡。她在玄默昏迷的兩日,每隔一個時辰,便會爲他灌注真氣,生怕他挺不過來,就此嚥氣。
玄默咬了幾口胡亂吞下,又問道:“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日,本來我們已經陷入絕境,忽然你身上紫氣沖天,全村的殭屍都化成了灰燼。”紫鳶的語氣雖然溫婉柔順,然內心的疑惑卻越來越重。“我有一事不明,你的身上爲何會有那驚天動地的力量?”
玄默一言不發,其實,對於這個問題,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喜歡你的師妹,對嗎?”紫鳶的眉間露出一分憂愁,手上的動作緩了片刻,聲音也越說越小。“你昏迷的這兩日,一直在喊妍師妹。我想,她一定很漂亮吧!”
玄默有一點驚訝,一張臉情不自禁地紅了幾分。紫鳶從那男子的臉上,已找到了答案,就不再追問。她微微苦笑,便走了出去,想找個地方安靜片刻。玄默透過屋頂坍塌之處,默默凝望藍天,腦海卻是有些混亂,心神難以平靜。
日復一日,那男子經過十數天的調養,虛弱的身子恢復了八成。他起身來到屋外,找了一塊大青石坐了下來。紫鳶抱着洗好的山果,在玄默旁邊落座。她拿了一個,遞給那男子。玄默接了過來,由於沒有胃口,將山果放到一邊,道:“我的傷已無大礙,你這些時日的照料之情,在下沒齒難忘。”
“我們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用不着跟我那麼客氣。”紫鳶有些飢餓,說完,拿起一個山果,啃了一口,細嚼慢嚥。
玄默嘆道:“如今已過了約定的期限,不知我的同門是否已平安到達虞城。”
紫鳶心道:“你自己差點一命嗚呼,還有心思想着別人?”不過,那女子也不忍心數落他,只是笑了一笑。次早,兩人收拾妥當,往東而去。玄默因元氣恢復不久,紫鳶陪着他一路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