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妍隱隱感覺,對方變得比以前陌生。玄默只是安靜地凝望着她,也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兩人就這樣對持着,氣氛有些僵硬。
夢妍思慮良久,又緩緩問道:“那一日,玄默師兄本有機會取勝,爲何要在最後關頭讓我?”
“妍師妹實在多慮,是我技不如人。”玄默神情呆滯,失去了修士該有的靈態。“況且,讓與不讓並無區別,反正最後贏的是流雲師弟。”
夢妍聽到“流雲”這個名字,低下頭,人也沉默下來。她的心神好似一潭春水,正在微微地盪漾。
“在你心中,流雲是不是真的很重要?”玄默的心靈掙扎萬分。
“此生,夢妍非流雲師兄不嫁。將來,無論有任何結果,夢妍亦無怨無悔。”夢妍答覆之時剛毅果決,沒有分毫的猶豫,這正是她內心深處的答案。
傷過的心,已經破碎!
玄默的雙眼開始泛紅,只是終究沒有哭出來。他仍心有不甘地追問道:“那一夜,相思樹下,你明明說過喜歡我。可如今,你爲什麼又要選擇流雲?”
“師兄誤會了,我說的喜歡是指同門之誼,並非你想的那樣。”夢妍雖說生了憐憫之心,但感情之事勉強不來,相負者,也只能相負。
玄默的臉上浮現出絕望的笑容。他緩緩擡頭,很想問一問老天,爲何不願讓那司掌命運的女神眷顧他一次?
“對不起,玄默師兄與夢妍之間,註定有緣無分!”夢妍說完便轉身離去。
玄默孤零零地呆在原地,望着那個漸漸消失的背影。
次日,古陽真人從中臺回來,剛走到院內,見一羣弟子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麼。他朝年齡最小的皓冉招了招手,那少年便快步跑來,向恩師作揖。古陽真人道:“你們的大師兄呢?怎麼不帶着你們修煉?”
“大師兄昨天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我方纔敲門他也不理。”皓冉不敢欺瞞恩師,把實情說了出來。
“罷了,待爲師去看看,你們都散了吧。”古陽真人話畢,轉身向玄默的房間走去。
這道人穿過幾條長廊,很快來到玄默的房外。他門也未敲,直接推門便進。房間一片狼藉,玄默躺在榻上,那憔悴消瘦的面容,還掛着尚未褪去的哀愁。
“師父,你怎麼來了?”玄默陡然爬了起來,下了牀榻,向恩師行禮。
“爲師聽聞,你的修爲已步入神道,現在都不用再食人間煙火。”古陽真人語氣不悅,調侃完嘆息一聲,又道:“你能否告訴爲師,到底有什麼事過不去,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師父多慮了,弟子沒事。”玄默搖了搖頭,極力解釋。
古陽真人沒有追問,他來到窗邊,打開窗牖,靜靜地眺望外面的世界。玄默見師父沒有再言語,也不敢多言,低着頭,乖乖立於一旁。
古陽真人不知過了幾時,纔開口道:“當初,爲師爲你取名玄默,是希望你能安靜地度過一生。如果把膳宗這副擔子壓在你一人的肩上,實在是難爲你了。徒兒,你還是下山去吧!”
“師父的養育之恩,弟子尚未報答,況且,二十五年來弟子從未離開過這裡,現在又怎能融入外面的世界?”玄默激動的跪在了地上,兩行淚水不爭氣的涌了出來。對於太虛以外的生活,他的確一無所知。
“你只要不忘師門的教誨,爲師就心滿意足了,還談何報答。”古陽真人將玄默扶了起來,那難捨難分的思念,怎樣也無法掩掉。“你放心,此番下山只是歷練,別的宗門也會派遣弟子,明日就隨他們出發。”
玄默雙拳緊握,身體也在顫抖,忍不住再次跪下。古陽真人又低下頭,重新打量這個弟子,生怕有什麼遺漏,而後便推門離去。
次早,衆人齊聚上清殿,凌雲子及其四大宗主於老君神像之下盤膝而坐。階梯下面,夜寒和流雲分列兩側。伏風、玄默、夢妍、莫問四人,並排立於大殿中間。
玄默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身旁的女子。夢妍的目光,卻停留在流雲的身上。她昨天接到恩師下山的通知,並無喜感,心裡反而期盼着,能快點結束師門安排的任務,早點回來。
凌雲子道:“汝等是我太虛門下最爲得意的弟子,未來光耀太虛的使命,也當由你們去完成。”
四人齊聲道:“多謝掌門師伯誇讚,弟子愧不敢當。”